最近程舒揚越來越能干了，不僅功夫練得好得到了叔叔伯伯們的一致稱贊，還隔三岔五的能從外面賺些銀兩回來，最重要的是，他把賺得的大部分錢都交給了我。
可是，還有那些不滿整數的零錢，他卻悄悄存了起來。
從一個花天酒地的散漫紈褲變成了會攢錢理財的精明小子，這固然是好的，但他這樣的好習慣卻讓我頗為擔憂︰他攢錢來到底要干什麼呢？
難不成，他還真想去娶個小老婆？
不對吧，攢幾個零錢就能娶小老婆了，那也太侮辱以蘇柔媚和她老娘為代表的姨太太們了吧。
可是，他攢錢到底想干什麼呢？
去給干爹交生活費的時候，我忍不住提出了這個疑問。
干爹听了我的疑問，站在回廊下哈哈大笑，還沒來得及回答，我身後突然響起了一陣老沉的聲音︰
「呵呵呵，妍兒你多慮了，哪個男人不存幾個私房錢啊。」
我回頭一看，二叔伯正笑呵呵地朝我們走來。
二叔伯是本鏢局的賬房先生，雖不及干爹那般視我如親生女兒寵溺，但也算是很疼愛我的。
當然，這鏢局里的每個叔伯長輩，都比我那老爹疼愛我得多。
听了比親爹還親的二叔伯的話，我再次疑惑了︰「他一天到晚都在做事，鏢局里管吃管住的，又沒有什麼花銷，他存私房錢來干什麼啊？」
「這……」二叔伯被我的問題哽住了，下一瞬間又豁然展開了眉頭，「呵呵呵，每個男人的花銷不同，或許他只是攢著好玩而已啊？再說了，不過幾個零錢而已，能做什麼呢？妍兒你也太多慮了些。」
干爹也笑道︰「是啊，你太多慮了些吧？」
真的是我多慮了麼？我泄氣地在心里嘀咕，也許真的是我多慮了吧……
算了算了，反正那點渣渣錢，程舒揚就是存個一整年，估計也就能上個好館子打一頓牙祭而已，再者，我也不相信他會存錢去喝花酒——後宮佳麗艷冠天下他都沒動，這會兒會被路邊的野花雜草打動了？
我稍稍安慰了一下自己，掏出荷包里的碎銀子，捧給二叔伯，道︰「對了，二叔伯，這些是我與舒諦兩人的住宿費、伙食費等等，不夠的話我也只能先欠著了，以後再慢慢還上吧。」
二叔伯先是一怔，而後好笑又好氣道︰「傻丫頭，這里是你母親家啊，你還交什麼住宿費伙食費的？」
「就是啊，」干爹模著我的腦袋笑道，「你交錢給我，是不想認我這個干爹了嗎？」。
「可是，」我皺眉道，「人家閨女都是從夫家帶著榮華富貴給娘家，我反而還帶著夫婿回來混吃混喝……這哪里說得過去啊？」
二叔伯道︰「你哪里是混吃混喝的？舒諦那小子這些日子被我們派去到處當小廝，也賺了不少錢回來；他在這里打雜做活兒，這不算工錢的啊？這些就是他的住宿費、伙食費啦！」
「啊？！」我驚詫了，低頭看看手上這堆銀子，又望著二叔伯，眨眼疑惑道，「他當臨時小廝的工錢，都拿給我了啊……」
銀子又沒到賬房里，怎麼能算程舒揚交的花銷費用呢？
「哈哈哈，傻孩子，那些雇人的老爺們是直接把他們的工錢交給我的，根本沒過舒諦他們的手。這些銀子啊，都是那些老爺太太小姐少爺們打賞給他們的。越機靈當然就越得得多咯。」
「是啊，你二叔伯你還不了解嗎？精打細算誰能比他強？他肯讓那些小徒弟白吃白喝，還免費去給人家當小廝嗎？」。
我一想也是，二叔伯這樣的人，就是路上的一根稻草也要揣進自己包里的，哪里舍得真讓舒諦白吃白喝啊。
不過這也印證了我多日以來的一個想法，那就是，這些叔叔伯伯們，當真一邊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默許程舒揚偷學武功，一邊把他當免費長工使了——不，不是免費長工，還是個能掙錢的長工。
扯扯嘴角，我收起銀子來︰「既然是這樣，那這些銀子我就先自己存著了，等以後存夠了，就拿去還給國舅和舅媽。」
干爹和二叔伯指著我呵呵笑著︰「這丫頭，還真不貪呢。」
「哈哈哈，有這樣的媳婦，舒諦那小子算是撿到寶了喲。」
我朝他們吐舌頭，做了一個鬼臉。
三人正說笑著，忽然後面傳來一個焦急的聲音︰
「大小姐！大小姐！」
我扭頭一看，常跟舒諦一起干活兒的一個小學徒，正氣喘吁吁地從角門外跑過來。
大小姐，這是對我的稱呼。
自從來到這里以後，熟悉的叔叔伯伯們都喚我「小妍兒」或者「妍丫頭」。但這些自我出嫁後才來的徒弟們，因我是干爹唯一的女兒，便恭恭敬敬地叫了我一聲「大小姐」。
這樣的稱呼，干爹不反對，我也受用。
反正在夏州，我作為蘇家嫡長女，盡管不受蘇家人待見，但人人見了我也要尊稱一聲「大小姐」。如今回到這里來，我再不是蘇家的大小姐了，而是鏢局的大小姐，我還更高興一點。
「怎麼了？」
「舒諦他、舒諦他……」小徒弟呼哧呼哧地結巴道。
我皺眉道︰「舒諦他怎麼了？」
「舒諦他、他在大街上走丟了！」
「啊？走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