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勸你別咬下去,你必然會後悔的。」
憑空降下另一道渾厚的聲音。
就在今日,活祭過後,崖邊焦黑的尸體以各種姿態橫鋪滿地,發出陣陣內髒碎裂的惡臭味道。有的尸體還保持著生前最後的神情,暴突流血的雙眼告訴你,他們是多麼地死不瞑目。
「嘶……」
不久之後,一個龐大的無足冷血生物闖進了這死亡掠過的地方,鮮血的腥香與人肉的香味,引誘著它從幾里外的基落深山山洞來到這里。「嘶……」分叉的紫色舌頭,吐著信子,竟是一條龐大得不可思議的青蛇,身體表面覆蓋有鱗,冰冷粼粼的深青色鱗片,倒三角形的頭顱,兩只比成年大象的象牙不知大多少倍的內含劇毒的尖牙,上面一雙盆大的青綠色眼楮,眼芒尖尖似針葉。
抖落的岩石不能給它帶來任何阻礙,它順利地進入混亂中心,地面留下長長蜿蜒的痕跡。
多久沒有進食過美味的熟食了,青蛇記不得,它只是貪婪地吞食著尸體,對它來說,這一切就是最棒的天賜美味,慢慢地,慢慢地扭動身體,用與笨重的身體不相符的快絕動作進餐,食欲較強,食量也大,它有一個龐大得跟身體相匹配的胃袋。在吞完所有尸體,青蛇滿足地吐著分叉的細舌低聲嘶叫。
被遺忘的禁區,龐大的冷血動物,和無數尸體。
在它正要離開的時候,一個輕微的聲音響起。
青蛇迅速盤高身體,警惕地四望,它找到了聲音的來源,「嘶!」它拉直身子,霎時猛地張開血盤大口,一雙毒牙瞬間充滿腥臭毒液,快得像離弦的箭,它決定迅速地撲過去!
然後,白衣男人出現了。
它致命的七寸給一只手卡住,唯有那里的鱗片不可被觸踫,偏偏有人有這種能耐,死死掐住,無奈之下,巨大的青蛇緊緊束縛著自己的獵物,威脅性地發出 叫聲,頭顱輕輕搖擺,甩動尾巴,有點忿怒不平,不叫這個忽而出現的「人」爭得奪去。
突然出現的男人赤腳白衣,無視地面狼籍的情景,慢慢踱到這里,「乖點,我寬恕你。」他展開手,好像打發頑劣的小孩般。拍了拍比他大無數倍好像一座山一樣的青蛇的頭。
「我來迎接你了,瑪瑙。」
近神者果真來迎接瑪瑙,可惜遲一步。手指上的銀鏈子垂著吊墜,吊墜中心卻是空的,正直直都違反常理地指向了青蛇背後那一團不成人樣的東西。
月兌下衣服包住死去的人兒,輕輕地把人抱起來,說一聲幸好沒有損傷到靈魂,這個男人冷漠地踢了那趴邊上傻愣愣樣子的青蛇一腳,往外走。
「她還沒死,你跟我一起去見證她的復活。」
「嘶……」青蛇盤著身子垂下頭似乎思考一下,冰冷的瞳孔盯著離開的人,竟慢慢展開身軀,以月復貼地滑行跟了上去。
于是,就有了瑪瑙死後夢里的一幕。
白衣男人拽住她,將她輕輕地往有光亮的地方推出去,那邊是生機。
「醒來。」
這是一句有魔力的咒語。落基山脈連綿穿越整個大陸,從南至北,人跡罕至的深谷,四季如春,從地穴涌出的泉水有著滾燙的溫度和分外艷麗斑斕的顏色,其中不知含有多少種稀有物質。
站在泉邊,白衣男人把人就往泉水里放,自己站在邊沿觀看——在發現有東西進入後,泉水沸騰了,渾濁的氣泡接連迸射,破裂,再組合產生。青蛇根本不敢接近這個詭異的溫泉池子,本能告訴它,這玩意兒十分危險,一般生靈進去都九死一生。
「穿過時空之壁時候花掉不少力氣,連重新凝聚身體的力量都沒有保留,真亂來。」
近神者輕聲說,他的聲音回蕩在寂然的空氣中。
「回憶起來,自己的姿態。」
恍若重生,原本已經看不出半點生機的重新被鍛造,半晌後,一縷縷漆黑如夜色的發絲漂浮在水面。泉水中的人影,重新凝出一頭黑發後,從頸子到腰部的線條也越發鮮明……
「你的呼吸,重新調動它。」
沉寂的胸口好像被輕輕地捶打一下,漸漸有了微弱的起伏……
近神者問她︰「你記得自己的名字嗎?」。
發出低低地喘息聲音,沸騰的泉水化霧,被這種七彩霧氣沾上的花草泥石都紛紛瀕臨死亡,迅速枯萎融化,潮濕的樹枝批喇叭拉響了一陣,轉化為黑色,如雲般的烏發肆無忌憚飛舞,發出銀色月光般的清華閃光,更別提那優美的背脊線條,低頭喘息著重生成功的黑發女孩,象是漆黑中閃耀的珍珠,她所在的泉眼為中心,泉水一寸寸冷下去,最終徹底失去了溫度,變得清澈,冰冷寂靜。
「你是我……夢里的那個人……」
瑪瑙潛入水底哭,她覺得自己是怪物了,沒有人能死而復活的,她到底是什麼?
如果有人出現在這里,他一定會為此瘋狂——這片大陸上除了妖魔,還有什麼種族存在,還有什麼種族會可以死而復活,但瑪瑙她看起來顯然又不會是簡單的妖魔。
「你原該接受萬人跪拜的,可惜你選錯的降落地點,幸好把你找回了。」近神者說,他的注意力全部放在神奇重生的黑發女孩身上,他平靜的看著她,眼中仿佛蘊藏著無限的智慧。
瑪瑙看著他,她不認識這個人,不認識這個地方。「以前的記憶你是否還記得,無論如何,你來重新決定你的名,作為最後一位近神者,神將你托付給我,我的承諾就是你的榮譽,」這個白衣男人對她說,「你要重新學習並回憶起來你的本能,未來一年,你先跟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