肅州東宅玉蘭堂內,下一刻,花家望著少年,臉上的表情頓時僵住了。
因為她看見少年嘴角牽起,緩緩笑了!
少年的笑容如暖陽。
一剎那讓人恍惚,似乎之前所有的冷漠印象都不復存在,那些都只是錯覺而已!
花家看得愣住。
然而此刻,她的心中卻顧慮重重且有種不太妙的感覺。
面前人的笑容讓她心慌,並且預感到接下來的對話恐怕沒那麼順利。」原來是為了這個,「少年勾了勾唇角,笑意不達眼底。
很快,少年收斂了笑容,望著她道,」照你這麼說,的確是我沒想周全,但是事關小菱你可曾見過他?「」對了,你沒見過。「
少年抬起頭看了她一眼語氣冷靜地道,」你連玉蘭堂的門都沒讓他進來過!「
花家不知道他說這句話的意思,凝望著他一時無言。
一瞬間,室內的空氣似乎都凝固了,身在其中的兩個人心思各異。
少年伸手推了推額角站在原地不動,偏頭看向她道︰」倘若傷情嚴重,誰還會顧忌那些。」
「何況你根本就沒有見到過小菱。」
少年用了陳述事實的語氣,平靜的不起波瀾的語氣。
「若是你見到他,就不會那麼想了。「
他打量了一眼還坐在榻上的她,轉開了視線。思索過後沉聲道。」他有哪里特別出眾?「花家頓覺渾身不自在,壓了壓火氣才問出口。」你想錯方向了,「少年似乎猜到她的心思。聞言眉尖動了動,淡淡看了花家一眼。
少頃後他撇開視線道,」小菱年紀還小,你瞧見他的時候壓根就想不起他是個男人,只覺得是個未成年的男孩子。「
少年停頓了一下,心中閃過那個瘦小的身影。
他視線轉向花家,望著她繼續說道︰」你在花家排行老大。「」若是對上他。就好比見到你家中的弟弟,「少年轉過頭,眉間略略皺起道。」小菱是不會讓人產生那麼強的抵觸心的。「
他的話讓花家勾起心中一絲念頭,怎麼事情開始超出自己的想象了?好像哪里有點不對?是哪里?!
為什麼跟宅院內听到的傳言,還有那些經由底下人傳過來的話完全不一樣。
到底是他們的說法夸張了,還是眼前的人在掩飾?
花家驚愕地望著少年。她心中一連轉過幾個念頭。卻想不起原本想好的說詞了。
因為她自己都沒想到,少年會說出這樣一篇話來,誰能想得到呢?
「所以說眼見為實,」少年頓了頓表情淡淡看了她一眼道,「你甚至都沒見過他呢。」
花家控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緒,方才回過神來。
她攥緊了拳頭,對上少年的目光抬起頭竭力爭辯道︰「就算沒見過他,宅院內底下人的傳聞我難道沒听夠麼?」
早知道事情繞上一個圈子。還是會回歸到這上頭。
第一手听到的訊息,跟傳遞之後由一個旁觀者說出來的話。兩者勢必不同,少年緩緩側過身。
「哦,是怎麼說的?」
他垂下眼瞼思慮好一會兒方抬起頭沉著的問。
少年負手而立,眼眸凝結在花家的臉上,略微帶了點探究的意思。
這一刻,他對這個話題忽然間有了幾分興趣,語調沉穩地道,「說來听听。」
這是他走進玉蘭堂東屋以來整個人最在狀態的一刻!
「那些話,我說不出口。」
花家微怔,隨即遲疑了一下,低下頭小聲地道。
其實,她心里是很想問問關于那只小兔子的事情。
他趕夜路著急派人送至清音閣,到底是不是還有另一層意思?
玉蘭堂的底下人傳到花家耳朵里的那幾句似是而非的話,在她心中激起了波浪。
直到現在都未曾平靜,她不由自主地就開始聯想。
她早就听過西蘭南那邊不少富家子弟間那些傳聞了,可是這種話,背地里說可以,如何能當面質問?
尤其問的對象不出意外還是自己未來的這問題更加棘手,到底該怎麼說?
傳言有假的話,一旦問出口,面前人必然會震怒;若傳言是真,她又該如何自處?
「你,你將清音閣讓給他住,是為了什麼?」她定定望著他,沉默了幾息後只能不情不願的去追問另一件事。
花家語氣已經不復先前的決斷,低緩了幾分。
清音閣那片地方,是城東宅院里進出最困難的地方,輕易不能進去。
平日里能進的不過是肅州城東宇文家宅院那兩個負責打掃的底下人,連她都沒機會進去過。
那樣的一處特別的所在,讓一個來歷不明的人佔據了,是什麼道理?
「你都說不出口的話,肯定不會是好的,」少年目光了然地看了看她。
他眯了眯眼望著她,其實心里都明白,也能猜得到嘴碎的底下人會有的說詞,不過是不想揭穿而已。
今日他在玉蘭堂說的話已經是他加起來好幾天的量了,若不是牽扯到清音閣那邊,牽扯到了小菱頭上,他還真不想在這里多言!
又一次破例了,只要牽扯到小菱身上,總是一次接著一次的破例,到底是哪里不對?
沒辦法,誰叫小菱是他帶到肅州東宅來的呢!
花家是客人不假,小菱更是他的依稀記得在山道上他輕聲說出的那兩個字——。
少年努力說服自己。一切的反常,一切的破例都是同樣的原因。
他跟他之間算是,有落難的經歷在。所以自己對他跟對其他人有所不同。
拉回飄遠的思緒,少年臉色沉了沉移開視線不再看她道︰「那是些無聊的話,我懶得回應。「
他皺眉看了她一眼,語氣輕緩地道︰」宅院大了,里頭的人多,管不住嘴的人也是有的。」
花家緊緊抿著唇,垂下眼睫面色僵了僵。」至于清音閣。」少年轉頭瞅了她一眼,將她臉上的表情盡收眼底,他沉吟後才道。「小菱個性安靜,肅州城不過停留幾日。」
「人都是我帶來的,宅子里的清音閣一直閑置著,借給他暫住有何不妥?」
「他懂醫術。」少年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語調流暢從容不迫道,「清音閣里醫書也有,他住在那里還能打發時間。「
花家聞言心里咯 了一下,身子一動,望向少年一時間吃不準他真實的想法。
想不到他居然還解釋了原因,甚至連語氣都听上去很認真。
她更加沒有想到的是——居然會從面前人口中親自證實了那位林要離開的消息!
花家想好的詞兒又一次頓住了。
是啊,人家都挑明說了是暫住的,要離開肅州的了。
少年說出這番話的潛台詞便是︰你到底要鬧什麼?以何種立場來鬧呢?
一剎那四目相對。室內陷入了沉默之中。
少年的神情似乎是在思考著什麼,良久之後。他才沉聲道︰「你想太多了!」
花家看著他緩緩從門口離開,消失了影蹤。
她如同被瞬間抽離了力氣,身子往後一靠,只一雙眼楮還在愣愣看著少年離去的方向
花家直到少年離開玉蘭堂之後,才後知後覺想到北瑯山一行蹊蹺的地方。
當時跟蹤那批人而去,卻在半道出了事故。
然而,適才跟那位的談話並不愉快。
這會兒若是將他喊回來繼續展開那個話題,倒會顯得醉翁之意不在酒。
只能暫時這樣了,等城東那位錢大夫回到宅院一定會來玉蘭堂一趟的,到時候于情于理他也都會來這里問問大夫情況的。
花家默默低下頭,滿室靜謐
肅州街頭,我們仨還沒走到南門一帶。
元寶跟在我身旁苦著臉道︰「,您不讓阿來將車子趕過來,還一定要去南門碼頭麼?」
「您確定要走著去?」
「小的真不是騙您的,「元寶歪著頭想了想,跟我解釋道,」那邊江風大,冷得很呢!「
我嘴角輕輕扯了扯,望著元寶道︰」你倘若真是不想去,不如眼下就回去城東宅院。「」我可沒有勉強你跟著的意思。「
我知道元寶的勸說出自好意,但是他不能影響到我的決定。
聞言,元寶頓時嚇了一跳,趕緊擺擺手道︰」小的不是這個意思,!「」好啦,我知道你的意思的,「我笑眯眯的看著他道,」不過既然決定要去,就不要再找那麼多借口了。「
我想了想道︰」或者你可以那麼想,在城東宅院是非多,走開還是躲清靜。「」城東那位錢大夫這會兒應該都回到肅州城了吧,「元寶間微微一愣,表情瞬息變得有些微妙,他定定看著我道,」有他在,花家的腿傷他們應該不會再來勞煩您呀。「
元寶眼楮眨了眨,困惑的望著我眸光都沒移開︰」,您還有什麼可擔心的?「」誰說沒有,「我不以為然的道,」先前想出要我去玉蘭堂替她診治的可是你們家三少爺。「
我頓了頓,看向元寶道︰」這會兒錢大夫可能回到城東宅院了,你們家三少爺打听完消息可能也回到宅院里頭了。「」他出的主意,難保沒有下一次啊。「
傲嬌少年一開始就沒考慮周全,問題是他那麼固執,誰曉得等我回去的時候他又有什麼新的主意。
再說我要離開肅州城前,肯定不願意跟他起任何沖突的,最好的應對方法就是暫時避開。
我人不在肅州宅院,那位錢大夫一旦回到肅州城,傲嬌少年也會派人將他請來玉蘭堂。
不會耽誤花家看腿傷的。
至于要怎麼治,傷勢如何,都是他們操心的事情,跟我沒有關系呀。
元寶不同意我的看法,他搖搖頭道︰」不會吧!「」很有可能呢,「我說到這里話音頓住,轉頭瞧瞧後面跟著的護衛。
比起元寶的活躍,他要淡定冷靜得多,一路跟下來話都沒有說幾句,但是交托給他辦的任務可沒含糊。
消息都打听清楚了,不該遺漏的更是沒遺漏。」阿來,今兒街上人特別多,你注意到有哪里不對勁麼?「
我不想跟元寶再為上一個話題糾結,干脆不再搭理他直接轉移了方向。
上回遇上跟蹤的人,我也是第一時間就知會他,雖然那一次有驚無險,但是護衛還是很靠譜的。
我知道他是少年跟福管事都選中的人,派來保護我的安全是我可以信任的人。
有他在,遇上緊急情況的時候,我身邊不是孤立無援的。
既然我覺察出不對勁,是得跟他討論一下。」,咱們好像被人給盯上了。「護衛阿來簡單的回答了一句。
我身邊的元寶聞言嚇了一跳,慌張跑到我身後望著護衛問︰」真的假的,的安全怎麼辦?「」眼下不確定,你擔心什麼,「我制止元寶道,」護衛都不擔心,大約是那些人不一定會對咱們構成威脅。「
因為是在肅州城中,車水馬龍的大街上,一般來說跟蹤者是不會當街跟我們動手的,但凡長點腦子的跟蹤者都該知道。」你覺得怎麼做好?「我問護衛阿來,語氣依舊很鎮定。」靜觀其變,暫時沒有危險,不用擔心。「護衛阿來表情謹慎的道。」我不擔心,一點兒都不,「我露出笑容,看著護衛語氣一轉道,」只是你若確定有人在跟蹤,我們不妨打消了去南門碼頭的主意。「」我擔心城外荒僻,「我若有所思地打量著身邊經過的行人道,」對方一路跟蹤,會在那里挑準了時機對咱們下手。「」元寶不會功夫,而我未必能幫得上你的忙,「我微微一笑道,」到時候踫上了危險,我跟你們三少爺不好交待,安全第一嘛。「
元寶听言眼前一亮,擔憂焦慮的表情頓時一掃而空。
他靠近我身邊笑道︰」說得太對了!真是明智的決定!「」安全第一,咱們趕緊回肅州城東宅去,那里最安全。「(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