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匆匆向老人告別。被姍姍生拉硬拽的上了馬車。
「這麼著急干嘛?」我責怪她道,「多沒禮貌啊?好不容易來一趟……你就不想再去看望一下照顧你的那位張嬸嬸了麼?」
姍姍兩手托起腮幫子,嘟囔著說︰「她都已經不在人世了……」
我好似被潑到了一頭的涼水。原本還想找機會從張嬸身上核實柳菲兒的身份,說起來她對慕容菲和姍姍也算是有著恩情,又是多年的鄰居,應該會知道很多隱情,可如今,又談何說起。
「這樣……是病故了麼?」
「不知道啊……」
「那你怎麼知道她死了呢?」
姍姍睜著一雙大眼楮,月兌口而出︰「是前幾天姑姑告訴我的啊!」
「前幾天你姑姑來找過你麼?我怎麼就沒有听說過呢?是哪一天?是不是就是你被黑衣人擄走的那天?」我一連串的逼問她道。
姍姍意識到自己走漏了口風,惱羞成怒起來︰「哎呀,姐姐好煩心啊,以後,我再也不要和你出來玩了!」說罷,躺在了長凳上,將背脊朝對著我,無論我怎麼個賠不是她都不加理睬。
兩人就這麼僵持著回到了古家莊。姍姍不等我付完車錢就氣呼呼的進了大門,直接朝她的南院跑去,我只得挫敗的尾隨其後。
前腳剛跨進院門,管家和段聞軒兩人心急火燎的迎面跑了過來。
段聞軒氣急敗壞的問道︰「楚楚,你到底是去了哪里,為什麼不跟我交待一聲?怎麼到了天黑才回來?你知不知道我們都快被你嚇死了!」
我只是出去了幾個小時而已。至于把他們嚇成這樣的麼?再一看,不對!只見管家和段聞軒神色慌張,一副手足無措的模樣。管家更是一邊抹著額頭上沁出的汗水,一邊喋喋不休的自言自語。
「出、出什麼事了麼?」我的心被提到了嗓子眼。
「哎呀姑娘,你家妹妹離家出走啦……小梅姑娘離家出走啦!」管家拍著大腿說道。
也不知是我的病沒有好全,還是受刺激過度,兩腿一軟,一下子暈倒在地,
小梅怎麼可能離家出走,她視我為她的全部,絕對不會一聲不吭的離開我……難道她知道了「安楚楚」和段聞軒定情之事,而那個「安楚楚」居然是口口聲聲說要撮合她和段聞軒的好姐姐,一時接受不了打擊,所以才離開了?不會,不會是這樣。這件事情,連段聞軒都蒙在鼓里,小梅又怎麼會知道?難道是李詩詩的鬼魂告訴她的?不會,這太荒謬了,真是無稽之談。
「小梅……」我呼喊著她的名字醒了過來。
段聞軒守在我的床邊,雙眼布滿了血絲。
「楚楚,你覺得怎麼樣了?還頭暈麼?我以為你和小梅一起不見了呢!」
我忍不住哭出了聲音︰「我的妹妹……小梅……她怎麼可以這樣不辭而別,棄我不顧呢?」
「楚楚,這件事情想來不是那麼簡單的。」段聞軒說著,從口袋里掏出一頁紙,「你先看看這個,這是小梅寫給莊主的信。」
我一骨碌爬起身來︰「什麼?為什麼是寫給莊主的?」一邊,迫不及待地展開信看了起來。
信上只有短短的幾句話——
一寒︰
感謝您近日來對我的照顧。可是,我思量許久,還是不能接受你的感情。我走了。不要來找我,我不想再與你相見了,忘了那晚發生的一切吧,就當是一場夢而已。
小梅字
這算什麼?古一寒和印小梅……我的心一揪一揪的疼起來。難道是古一寒朝三暮四、人面獸心,一面與我信誓旦旦,一面……糟蹋了印小梅?
可是,這麼重要的事情,印小梅怎麼就沒有向我提起過呢?她一向來藏不住話,要是真的和古一寒發生了一些什麼,或喜或憂,絕對不會在我面前聲色不動,隱瞞的那麼好。再者,就算是真有什麼,她又怎麼可能想要爭取段聞軒呢?這里一定有貓膩。
我再次打開信,反反復復的念了多遍。猛然想起她說得話——小梅什麼都不會,身份卑微……
對了,小梅根本就目不識丁,又怎麼可能寫這封信?我是一下子被嚇傻了,這麼大的破綻居然都沒有看出來。
「聞軒。這封信不是小梅寫的。小梅她根本就不識字啊!」
「這就對了,」段聞軒說,「我一直質疑這封信的內容。莊主和小梅應該不會發生過什麼。」
不錯,真正和莊主發生了事情的人,是我。我悲哀的想。
「今天下午,我來看望小棠的時候,小梅還在。她和我一起去照看小棠。我還和她講述了小棠以前的身份和被救的經過,小梅也認為小棠是被人害成這樣的。後來,她說擔心你,也不知你的病怎樣了,于是就去了你那兒。我一直以為她和你在一起。傍晚時分,我為小棠做完了針灸,見她睡著了。于是想去看你。沒有想到,房間里空無一人,桌子上放著這麼一封信。我百思不得其解,小梅和莊主之間怎麼就突然有了什麼事情?以我對莊主的了解,他不是個不負責任的人,就算是和哪位姑娘有了什麼,他一定會明媒正娶的,更不用說朝夕相處的小梅,他大可以大大方方的向你或是你父親提親去啊!為何遲遲不見說起?難道是因為夫人的逝世麼?」
我心虛的冒出了一身的冷汗。段聞軒說的每一句話,好似不是在說小梅,倒是像在說我一般。
「還有,」段聞軒繼續分析道,「就算有那麼回事情,小梅又有什麼理由不接受莊主呢?莊主那麼優秀的人……」
我實在听不下去了,兩手捂住耳朵大聲喊叫︰「不要再說啦!」將段聞軒嚇了個愣神。
「楚楚,你怎麼啦?我知道你妹妹不見了,心里著急。可是越是這樣。我們越是要冷靜的分析才對。」
「反正,小梅和莊主是不會有什麼的,小梅心里還在期待著她的心上人,這是今兒早上剛與我談起的事情,她又怎麼可能和莊主有什麼?再說,莊主這些天根本就不在府上。如果是以前發生的事情,小梅早對我說了,何必掩蓋到現在?還假惺惺的和我聊什麼心上人呢?我猜,真有什麼事的話,她也無顏去見她的心上人……」我黯然的說道,「就算她自己不介意,日後,她的心上人也會介意的,聞軒,你說我說的對麼?」
段聞軒似乎一下子被我問住了,他揶揄道︰「我倒是沒有想過這樣的事情……我只知道這其中一定有著古怪。很想冷靜下來分析,卻心亂如麻,畢竟,不見的是你的親人,而我也一直當她是親妹妹一樣。我也是一下子亂了方寸,沒了主意,才會胡亂猜度的。你也不要生氣。」
我也何嘗不是亂了方寸。以前在李詩詩、笑笑、小棠的事件上,雖然痛心疾首。但是至少還可以理性,還可以一次次的重頭再來。可是,小梅是我的知己,她若有個三長兩短的,還怎麼重頭再來,又有什麼意義。
「听你這麼一說,我就更加擔心了。小梅不會寫字,這說明這封信並不是出自她手,換而言之——她有可能遇害了。那些人想偽造她離家出走的假象,卻沒有打探清楚她的情況。只是,有件事情我覺得很是奇怪……」段聞軒將杯中的茶水一飲而盡。
「是什麼?」
「他們為什麼要綁架小梅?他們針對的人最終是不是小梅。還是你我二人?」
「是小梅。」我肯定的說道。
「為什麼?」
「如果針對的是我們,想要拿小梅來要挾我們,就不會偽造這封信了。相反,這封信是為了安撫人心的。」
「你說的對。」段聞軒模著腦門說,「可是,為什麼?這究竟是為什麼?小梅有沒有得罪什麼人呢?」
「一直與我朝夕相伴,再說她向來不喜惹事生非,倒是喜歡息事寧人,怎麼會得罪人呢?所以,我猜想,應該是同一幫人所為。」
「但是……」
「但是什麼?」
「但是,這一次,他們怎麼會那麼大意,留下那麼多的破綻?你看,首先,他們沒有搞清楚小梅根本不會寫字;其次,他們居然將信件留在了你的房中,這算怎麼個情況?既然是偷偷的離家出走,信件自然是留在自己房中才對,怎會惹人耳目,千里迢迢的留到了別人房中?」
我點頭︰「不錯……」
「還有,信件上的稱謂是‘一寒’,也就是莊主,要留信的話,也該是莊主的房間才對,怎會是在你的房中呢?」
的確匪夷所思。
「現在關鍵的是,小梅被他們擄去了哪里?是不是還活著呢?」我心焦如焚,「聞軒,天地茫茫,我們該到哪里去找她呢?」
「我本來,有一事想要與你一同探討。」段聞軒答非所問的說。
「何事?」
「通過這幾日對小棠的觀察,我發現,一旦我提及菲兒或是夫人的時候,小棠就會情緒緊張。」
听他這麼一說,我恍然大悟道︰「不錯,我想起來了!那天在廚房里,我也是在提到這些人名之後。她才突然發的病!」
「夫人是病人,自然不會對她造成威脅;而笑笑是後來才進府的,應該和小棠不認識才對;唯有菲兒……」說到菲兒,段聞軒將語氣加重了幾分。
「听莊主說,菲兒一手教會了小棠料理之道,應該對她的影響很大,印象也會很深……並且,這個柳菲兒很有可能就是主宰著幕後一切的黑手。」于是,我一口氣地將和姍姍一行的經過講給了段聞軒听,說道,「居然連生日都在同一時,我想天下沒有那麼巧的事情。」
「姍姍的姑姑就是柳菲娘娘?所以,那日,柳菲娘娘可能是乘著莊主回屋收拾行裝的空當,派人抱去了姍姍,一了思念之情。那麼,那個隻果也是她給的了!」
「笑笑曾經說,她的主人是宮里的人,這也符合了條件。可是,她恨的人應該是你我,為何要綁架小梅呢?」
段聞軒不語,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