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聞軒好似想起了什麼事情。忽地站起身來︰「不行,我得去找莊主!」
「莊主在柳妃的別院,如果綁架小梅的真是他們的話,你這樣去豈不是等于送死?」我阻止道,「再說,你也沒有證據來指證他們,莊主一下子也不一定會相信于你啊!而且,柳妃的別院一定是守衛森嚴,哪里是你隨意進出的地方?」
「我可以說,藥莊出了事,要見莊主啊!」段聞軒不甘心的說道。
我沉默不語,這樣還是太危險了。
「也不知他們將小梅關押在哪里?現在,是死是活?」我的眼淚掉了下來。
「楚楚,這樣吧,這件事情急不得,你我得從長計議。我先去找莊主,先不提小梅的事情,以免激怒了他們,對小梅不利。倒是可以向他打听一下這些天別院的動靜。說不定會有什麼線索。」
「你認為,他們會將小梅藏在別院不成?」我不敢苟同,「應該不會吧?莊主都還在那邊呢。難道他們不擔心被他撞見?」
「我听說,那個莊院很大,是古家莊的兩倍,要藏一個人還不簡單麼?」段聞軒堅持道,「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啊!他們綁架小梅一定是有原因的,只是現在我們還看不出來。不過,我倒覺得小梅目前應該沒有生命危險。你想,如果他們的目的是為了殺害小梅,那一下子就可以解決了,就好像對付夫人一樣……不是反而干淨利落麼?何必大費周章的搞出這場離家出走的戲文來蠱惑大眾呢?」
段聞軒分析的倒也是對的。
「那你打算怎麼辦?」我六神無主的問道。
「去找莊主啊!」段聞軒說著站立起來,「事不宜遲,這就出發。」
「段兄……」一听他要去那個虎穴,我的心忽上忽下的,「我和你一起去。」
「不行,你留在這里,就算是看著小棠也好。」段聞軒朝門外走去,「你就听我的,千萬不要胡來啊!我先走一步!」
段聞軒走後,我愈加為他擔心,心里沒著沒落的,一秒鐘都呆不住,緊緊尾隨著他出了門。
夜色正濃,路上一個行人都沒有,更別說是馬車了。我只得跟在段聞軒身後,一路小跑起來。
兩人一前一後走了約莫二十來分鐘,歇歇走走的,趕到別院的時候。天已經蒙蒙亮。
段聞軒站在別院門口,大汗淋灕、氣喘吁吁;而我,更是上氣不接下氣,癱坐在一個大石碑後頭,猶如爛泥。
別院門口果然守衛森嚴,共有四名護衛把守著前門。我見段聞軒上前請示,一名護衛听完,沖另外三名看了一眼,取得了一致的意見後,朝段聞軒做了個打發的手勢。任憑段聞軒再怎麼爭取,他們都無動于衷,最後,索性當他是空氣,置之不理了。
段聞軒眼見無望,于是繞著別院的圍牆走了一圈,時不時的朝里張望。
天亮的很快,轉眼太陽已然高高掛在了頭上。等著也不是辦法,好在段聞軒辦事有著分寸,沒有和他們硬踫硬的胡來,我也就放心了。于是偷偷喊上不遠處的馬車趕回古家莊。
我回頭看著那圍得高高的紅磚牆,心中念叨著小梅。她此刻是不是在里面呢?人到底怎樣了呢?心中暗自琢磨︰如今我已經知曉了別院的位置,我可以再回來。到時候,我不從正門走,這種形勢,登門拜訪是不會受歡迎的。段聞軒是古一寒藥莊的統管,多少有著點身份,這樣還被拒之門外,我就更加不用說了。再者,古一寒也是客,在這里根本說不上話,娘娘才是權威。我又何必驚擾到她呢,豈不是冒失?
我得避開他們,夜闖柳妃府!
不過這件事情得瞞著段聞軒。一來,他是絕對不會同意我這樣做的;二來,就算是同意了,以他的個性一定會是要和我一同去。
在段聞軒面前,我自覺是個不知廉恥的罪人,憑什麼又怎麼舍得讓他以身犯險呢?印小梅畢竟是我的姐妹,
主意已定,心里反倒踏實起來。
回到古家莊,我開始為晚上的行動做準備。我找到了管家,交待他今晚上我要好好休息,不想見任何人,包括段聞軒。
管家應諾後,我立馬回房,找尋出一身黑色的衣褲。我對跟蹤和暗訪似乎已經駕輕就熟,究竟是從何開始練就的這項「技能」呢?是安楚楚教會了唐小妍,還是唐小妍教會了安楚楚?
我猛地甩了甩腦袋,晚上一行。凶多吉少,我怎麼還有心思在這里瞎琢磨?萬一有個不測,就再也見不到聞軒了……
想到這里,我再次踱步到衣櫃前,將桃花發簪找了出來。它被我一層層的用花布裹著,可是就算如此,我還是感覺到了來自于它身上的一抹靈動,它分明是有著生命,我知道——那是聞軒的愛情。我將它揣在了胸前的口袋里。我要帶著他的愛情一起去柳妃府,就算是死,也要和它死在一起……
我將夜行衣打好了包袱,藏在了床底下,吩咐丫頭端來飯菜,美美的吃上了一餐——要辦成事情,得讓自己有力氣;同樣還得有精神,于是,我又甜甜的睡上了一覺。
這一覺,一直睡到了傍晚。我喊來了管家︰「可有見到段聞軒?」
「不曾見著。」管家回答道。
「嗯……晚上還是照我吩咐的說。」我一再強調。
「姑娘放心,我一定會轉達您的意思。」管家頷首應道。
萬事俱備。
我帶上了夜行衣,從後門跑出古家莊。我要乘著天還見亮,找到柳妃府,免得迷了路。我沒有叫馬車,馬車的目標太大。于是和昨晚上一樣。一路趕著前往,到達目的地的時候,天色剛好黑了下來。
我找了個沒人的地方換上了衣裳,並用黑布蒙上了半邊臉,躲到昨天的大石碑後頭。聞軒已然不在,倒是四名護衛依然威嚴。
我小心翼翼的躲開他們的視線,繞到了旁門。這個柳妃府果然很大,我繞著圍牆足足走了有十分鐘,才終于到了另一頭。可是,並沒有發現可以走的捷徑。
正心灰意冷,忽听院中有動靜。于是迅速低下腦袋。只露出一雙眼楮往里看去。
有兩名護衛迎面走來,其中一名好似剛受了主子的訓斥,垂頭喪氣的,另外一名的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埋怨道︰「又沒說過名字,抓錯了怎麼好怪罪我們?」
「噓!」另一名護衛膽子比較小,「隔牆有耳,小心被主子听到,要掉腦袋的!」
「那現在怎麼辦?」
「已經不見了一個人,他們一定多了防範,你我還是小心行事,最重要的是不要泄露了身份。」
「對對對……」
兩人商討著,朝庭院的另一頭巡邏了過去。
抓錯了人?指的是小梅麼?我蹲下了身子仔細回味剛才二人的話,「……他們多了防範……要小心行事……」難道是想重新行動不成?而他們真正要抓的人又是誰呢?
那麼,小梅對他們來說豈不是沒有用了,會不會已經被……想到這里,我害怕的倒吸了一口冷氣。不甘心就這麼回去,于是繼續沿著牆根繞下去,找尋小梅的蹤跡,就算見不到她的人,找到她被關押的地方也是好的。
一直繞了三圈,我的腿脖子開始酸脹起來。于是一坐在地上使勁的摁壓著腳上的穴道。這時,從牆後傳來了一名女子的說話聲,她語態優雅而又從容︰「再過兩個禮拜就是本宮的生辰了,本宮得了皇上的恩準,待舞衣制成之後,一同帶回京城。」
「娘娘的舞衣連同伴舞的,總共五十一件,已經完成的差不多了,娘娘只需靜待兩三日便可回京。」是古一寒的聲音。
「古哥哥,」柳妃站立在庭院的水塘邊,抬頭望著古一寒,心疼的說道,「夫人的死,本宮覺著好生意外,原本以為她在哥哥的照料下怪病會日漸好轉,你們二人早已花前月下。過著神仙眷侶般的日子,哪想會是這麼個結局……夫人有什麼想不開的,為何會上吊自盡呢?我接到消息的時候,心都快碎了……」說著,柳妃提起絹帕抹了記眼淚。
看來,古一寒對柳妃隱瞞了夫人死亡的真相,難道他也在懷疑柳妃麼?
「所謂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每個人的命運實則上是上天早就注定好的,非你我可以改變。」古一寒嘆息道,「我想,夫人生前一定是遭受了莫大的委屈,痛不欲生。要不然的話,也不會一死了之。但願,她在天有靈,可以手刃迫害她的人,也將他們帶到陰曹地府去,報了生前未報之仇!」古一寒說到這里,瞥眼朝柳妃看去。
柳妃的表情有些僵硬,不知道該笑還是不該笑,只得結結巴巴的回應到︰「哥哥……難道以為、以為有人害她不成?」
「依你之見呢?」古一寒反問道,「好端端的一個人,病都好了差不多了,要不是心里郁結,何必要輕身呢?」
「也是……」柳妃不自然的頓頓腦袋,話鋒一轉扯到了別處,「本宮難得可以和哥哥一聚,就不要再聊那些個傷心之事了。哥哥你看,這座院子自打落成以來,本宮難得有機會過來。如今請哥哥同來,就是想有個親人可以說說話,陪我游山玩水一番,一同分享皇上的恩澤。」
「娘娘言重,一寒怎麼敢當!」古一寒低頭行了一個禮。
「哥哥此言差矣,」柳妃深情款款的說道,「菲菲以前承蒙哥哥的恩待,在古家過著小姐般的日子。」
「娘娘蕙質蘭心,本來就與普通女子不同。你為古、李兩家的親事勞心勞力,對你好也是應該的。再說,在一寒的眼中,娘娘還是在下的恩人。」
「恩人不敢當,那也是因為你有著本事,只要你心中記得便是……」柳妃說著,小臉一紅,調頭走去。古一寒跟隨其後,兩人邊走邊聊,轉眼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我剛想沿著圍牆跟過去,突然,有人從我背後撲了過來,一把蒙住了我的嘴巴,將我壓倒在了他的身下,周身動彈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