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一片黑暗,無邊無際的黑暗……我,我為什麼會在這里?櫻惜雪揉揉眼楮,「這里,是哪里?」听到久違的自己的聲音,櫻惜雪忍不住呆了一下,又隨即笑開,「看來,我知道這里是哪里了。」
「我還以為你不會再來了……」熟悉的聲音又響了起來,櫻惜雪感覺到一股濃濃的暖意。
「是啊,我也不想老來麻煩你。」櫻惜雪從容地坐下,輕松地回答道,「看來我是相當沮喪了啊∼∼」
「真是聰明,不過,這次又是為了什麼呢?」
「為了什麼?」櫻惜雪想了想,「因為天印啊。」
「哦,原來是天印啊。」恍然大悟的聲音。
「不要給我一種你明知故問的感覺,很惱火也。」櫻惜雪忍不住吐了一下槽。
「沒什麼,我還以為你已經知道了。」聲音輕柔地解釋道,「那麼,你知道為什麼自己會有天印嗎?」。
「我怎麼知道?」櫻惜雪忍不住向周圍拋了一個白眼。
「……你會知道的,很快,你醒來的那天就要到了……」聲音幽幽地響起,平白有了一分不安之感。
「喂,你在說什麼啊?我一直很清醒啊∼∼」
「是啊,但是你終究還是不會留下前世的記憶啊,況且,那還是六世以前……」
「what?」櫻惜雪忍不住詫異了一下,不會真的那麼惡俗吧?
「還真是那麼惡俗。」聲音調笑著說道,「那你知道你的天印在什麼地方嗎?」。
呃,想一想,櫻惜雪認真地思考起來,最後指向自己的鎖骨中間,「這里,是這個胎記!」被鎖鏈所封印,伴隨著櫻惜雪從現世來到這里的詭異胎記!
「沒錯,就是它,當鎖鏈解開之時,就是你明白這一切的時候……」也是你,不得不踏上那一條路的時候了……
「可是,現在怎麼辦啊?」櫻惜雪的口氣還是輕松的,但是卻透露著沮喪,「為什麼我不能學法術呢……」
「就算你學了法術,你也不可能回去的……況且就算你回去了,那里也早就……」
「物是人非……」櫻惜雪接口道,「我知道的……可是,我沒有辦法,沒有辦法不想回到那里……不想,放棄一個希望……」
「只有成了仙,或者成了神,你才可以擁有扭轉時空的力量……」
「那麼我就修仙修神咯!」
「你知道這些的背後意味著什麼嗎?」。
「知道……也不知道……」
「……」聲音忽然之間有些猶豫,「你很聰明,但是這份聰明也會讓你置于險境……如果你不那麼聰明就好了……」
「聰明怎樣?不聰明怎樣?」櫻惜雪長嘆了一口氣,「這已經成了定局了,不是嗎?」。
「你一直都知道的……」
「是啊,我一直都知道的……」櫻惜雪喃喃地重復著,眼眶卻忍不住濕潤了起來,「可是……為什麼呢?……」為什麼,連希望對于我來說都很奢侈了……
「哭吧,哭了也好,至少,你還能在這里卸下一切……」聲音輕柔起來,慢慢淡去,「相信自己,相信命運,相信一切……」
……
櫻惜雪睜開了眼楮,一模臉上,干的……果然是夢啊……櫻惜雪坐了起來。明月當空,稀稀落落的星辰點綴著夜的幕布,望了一眼睡的正香的殷竹韻,櫻惜雪忍不住又嘆了一口氣……
悄悄地穿戴好衣物,櫻惜雪溜出了門,夜晚獨有的清爽空氣讓她忍不住精神一振!做了一個深呼吸,櫻惜雪對自己笑了一笑,往小路走去。
我無法改變命運,那麼我只好相信它了,但願老天給我多安排一些好事……恩,我不反對大批大批的銀子和帥哥啦……
夜晚的迷惘山很寧靜,四周剩下的只有風吹過草叢的沙沙聲,偶爾也會有一兩只小動物竄過的聲音,在夜空里回旋著。
不多時,櫻惜雪到了目的地,是一片寬大的湖,大到無法想象,在迷蒙的月光下乍眼一看,也有一種似是海洋的錯覺。而在這片湖的中央,就是幻朔月的居所——瀲悅居!
櫻惜雪那天晚上來過以後就知道幻朔月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了……當她膽戰心驚地走過那條小路,平安無事正在慶祝的時候,就被這寬大的湖面給震驚了一下,哇,不是吧……
據目測,從湖邊到瀲悅居的正門口,大概有500米左右,也就是說這個湖泊的直徑在兩千米以上!呃,當然在問過夏薇師叔之後徹底放棄了去度量一下的想法……下的,哪來那麼大的湖!?
遠遠地凝望大門,櫻惜雪在湖邊的石頭上坐了下來,不知不覺中心情平靜下來了。掏出夕拾,櫻惜雪小心翼翼地拿出了一只紙船,為了平安到達對面,櫻惜雪特地從廚房要了些防水性較好的油紙來做小船,不然那種宣紙一踫水一定就爛。
放下小船,櫻惜雪又拿出一張紙,小心翼翼地寫了幾句,又拿出幾枝壓平的鈴蘭,夾了進去,放進了小船。Hehe,以為這麼點小case能難住我?櫻惜雪得意地笑,得意地笑……哼,反正這些材料都不值錢,我一樣可以叨擾到底!
「你怎麼在這?」身後傳來淡淡的聲音。
唔,能把詫異語氣的句子說的如此不詫異的估計也只有大師兄了……雲師兄,早啊……
「我可不認為現在早。」雲遙淡淡地回答,「你怎麼會這里?」
多麼神奇的月光啊,哪怕是平時感覺很冰冷難以靠近的雲遙也變得溫和起來了……櫻惜雪眨了眨眼楮︰恩,睡不著,隨便走走,結果就到了這里,想坐一會休息再回去。
「哦。」雲遙簡單地回答,想要離開,卻還是退了回來。
怎麼不走?櫻惜雪回過頭問道。
雲遙頓了頓,不知是不是月光的作用,總覺得雲遙的臉上多了些血色,「……夜深了,女孩子在外邊不安全……而且你剛入門不久。」
……櫻惜雪腦子短路了一秒︰雲師兄,你真可愛!
雲遙別扭地扭過了頭,自我催眠自己什麼都沒看到,櫻惜雪忍不住吐了吐舌頭。
「以後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雲遙恢復了淡淡的語氣,也在櫻惜雪的邊上坐了下來。
呃,直呼雲遙嗎?櫻惜雪想了想︰可是不覺得很別扭嗎?
「別扭嗎?」。雲遙皺了皺眉頭,「那你自己想吧。」
櫻惜雪眼珠轉了轉,忍不住先樂了,月光之下,蔚藍色的眼楮里閃過一絲精光︰那我就叫你遙遙好不好?好吧,我承認是在捉弄大師兄。
意料之中,雲遙對此詫異極了,臉上的緋紅也不由深了起來,在月光下為他的容貌更添一分青澀,唔,這就是傳說中的秀色可餐吧。但是似乎不對吧,櫻惜雪從美男YY中清醒過來,不用連眼楮都紅了吧?
大師兄,你怎麼了啊?櫻惜雪著急地問道,呃,不是那麼脆弱吧?開個玩笑而已……
「沒事。」雲遙的神情沉澱了起來,看著櫻惜雪擔心的神情,不由又放緩了表情,帶了一絲淺淺的笑意,「……我的娘親曾經也是那麼喚我的……」
原來如此啊,櫻惜雪放下了心︰你娘親很愛你吧?
「恩……雖然說,她已經死了……」雲遙的眼神在一瞬之間變得有些殺意,「在那個晚上,和所有的親人一起被殺死了!」
櫻惜雪打了一個寒顫,滅門!眼前不由閃過了謝家被滅門時的慘狀,臉色在一瞬間有些慘白。
「沒事吧?是不是太冷了?」雲遙察覺到了自己的失態,神情又回復成面無表情。
沒事……櫻惜雪勉強地笑了笑,那麼師兄你要報仇嗎?
「那是當然,拼盡我的力量,也一定要為我的家人報仇雪恨!要用他的血來祭奠我的爹娘!」一瞬之間,雲遙的眼神有些瘋狂,神情激動起來了。櫻惜雪不安地甩甩頭。
是嗎……櫻惜雪抬頭看了看天空,嘆了一口氣……
「怎麼了?覺得我很可怕,太執著了嗎?」。雲遙嘲諷的說道,分不清嘲諷的人到底是對方還是自己。每一位師叔,掌門都說過,仇恨,應該放下,可是要是真的可以放下,我會執著呢?爹娘的死狀久久地環繞在心里,時不時的噩夢讓自己牢牢記住了這一切,那奪走了自己幸福的男人!……從那天開始,我的生命里剩下的只有仇恨!
櫻惜雪莞爾一笑,月光下,折射出神聖的光芒,在一瞬間撫平了雲遙心中的波濤︰我啊,可以理解呢……
櫻惜雪淡淡地寫下了自己的經歷,包括被趕出村子,娘親的慘死,被抓進妓院,謝家又被滅門,最後無可奈何躲入了森林之中……一邊寫著,櫻惜雪沒有分心去觀察雲遙表情的變化,專注著,為自己而寫,這是殘酷卻不能舍棄的回憶。
雲遙一句話也說不出,櫻惜雪閉上了眼楮,原來心里已經沒有感覺了……
「……」雲遙默默地站了起來,從事實來看,這個女孩擁有比自己更加悲慘的經歷,可是……
我沒有恨得對象,能恨得只有自己……櫻惜雪淡淡地總結道,放下了筆︰所以我不會勸你放下仇恨,因為那是你自己的選擇。
雲兒輕輕地移動著,遮住了月光,兩個人的臉在一瞬間隱進了黑暗……
「走吧,我們該回去了……」雲遙的聲音有些沙啞。
櫻惜雪默默地點了點頭︰吶,遙遙師兄,這是我第一次和別人說我的經歷呢,記得幫我保密啊!
「一定……」雲遙看著櫻惜雪的笑容,也不由莞爾一笑。
月光柔和之極,櫻惜雪伸了伸懶腰,卻毫無征兆地發現了……
師兄師兄,快看啊!櫻惜雪忍不住指著草叢跳了起來,曇花,這是曇花啊!
雲遙不由也望了過去,幽深的夜里,墨綠的草叢間,一簇曇花正優雅地開放著。層層疊疊的花瓣包圍著花心,淡淡的清香在空氣中彌漫開來。純白色的花朵在月光之下,透明,美麗得觸目驚心。
「好,漂亮……」雲遙不由自主地贊嘆出聲。
是啊,好漂亮,櫻惜雪喃喃地附和道,師兄知道曇花的花語嗎?
「花語?不知道……」
短暫的美麗,一瞬間的永恆……
櫻惜雪鄭重地寫下,就像師兄你的笑容一樣,純白而溫暖,美麗而難忘……當然,這只能在心里補充。
……夜悄聲無息,就算多年之後,櫻惜雪還是記得,在那個夜里,兩個人為了這朵難得一現的曇花而駐足停留……
依依不舍地,櫻惜雪幾乎是被雲遙扯回落雲院的……曇花一現啊!多難得,還是春天開的也!櫻惜雪淚奔……雲遙莞爾……
嗚嗚,櫻惜雪傷心欲絕,無奈地抬頭望天……咦?剛剛有飛過一個黑影嗎?
撓了撓腦袋,櫻惜雪無可奈何地被雲遙扔回了房間,唔,文明,遙遙師兄,紳士風度!
……
夜沉沉,寂靜的小院里,卻站著一個原本不應該站在這里的人。
「那麼晚了,為什麼還要來找我?況且好好地念雨樓不住,到落雲院來干什麼?」有些不耐煩的男聲。
「當然是為了找你。」女聲冷冷地響了起來。
「找我?我可不知道大小姐有什麼事需要找我這個無名小子商量……」
「別廢話,你應該很清楚她進冥蒼派之前的事吧?」
「哪個她?」
「不要裝蒜,你應該清楚的,不是嗎?」。
「如果是你白天說的她的話,對不起,我無可奉告!」雖然討厭她,但是就是不知原因地不想說。
「……」咬緊牙關的聲音,「好吧,我此行的目的也不是這個,跟我合作吧?」
「合作?合作什麼?」
「當然是一起把她趕出去咯!」女聲有些低沉了起來,「怎麼樣,對于你來說,我來說,她都是一個討厭的存在不是嗎?」。
「……」男聲猶豫了起來。
「……你莫不是想我把那件事說出去吧?」女聲淡淡地威脅道。
「你!」
「怎麼樣,答不答應?!」
「……好……」男聲無奈地說道。
「早點說不就好了?」女聲有些得意。
……片刻之後,院子恢復了平靜,空曠的場地上怎麼也令人無法想象到剛剛在這里還發生了這麼一件事。
「唔,小雪,把窗戶關一下,好冷啊……」被凍醒的殷竹韻半夢半醒之間說道。
「嗯……」櫻惜雪睜開了眼楮,蔚藍色的眼楮中透露著迷蒙的月光,輕輕地關上了窗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