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翻白眼會傳染呢,還是這本就是一項大眾普及的流行運動呢?
胤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道︰「再好也沒用,爺沒錢給你瞎揮霍。這次就算了,就算爺當了一回冤大頭,千金博美人一笑,哼。人你也先留著,這小子機靈著呢,找著機會,你得把虧的銀子都給爺掙回來。」
「……」如謐很想罵一句「財迷」,她還以為他是因為她鬧脾氣才惱,原來這半天了,他還惦記著他那點銀子呢?!哼,都說九爺是財神,真沒想到,原來是個守財奴!
趁著吃午飯的功夫,小夫妻簡單親近了一下。
結果到了下午,胤又要看賬時,便很適時地提醒如謐去沐個浴,洗洗頭發。
如謐心頭憤憤然,他不就是想圖個清靜嘛,至于的這麼損人嗎?居然說她頭發都餿了!
一直到丫鬟們把她盤好的發髻解開,如謐不服氣地捧起一大束,把整張臉埋進去狠命一聞——自己被嗆了個半死——這才給自己鬧了個大紅臉,不禁暗暗同情胤,也不知他是怎麼忍的自己……
胤埋頭忙活了大半個下午,這些日子確實積下不少事來。
瞧著日頭偏西,胤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忽然想起這一下午都沒見著夢蘿湊到跟前礙眼了。
「福晉呢?」這多半個月她可是幾乎寸步不離身的,上午還跟粘人的小蜜蜂一樣嗡嗡著趕都趕不走呢,下午怎麼沐個浴就這麼久不回來了?他還以為她連燻頭發,都一定會回這屋里來呢。
「回爺,福晉想是怕擾了爺的清靜,自到院中玩雪去了。」
「哦?」胤瞧了瞧關著的窗子,一臉感興趣的樣子。
那窗子直通庭院,趙德看了看胤的臉色,只好趕緊著吩咐人上前,把胤包了個嚴實,然後打開了窗戶。
這會兒雪勢漸歇,下午的陽光尚算溫煦。不過由于室內外的溫差,開窗的瞬間,還是有片片雪花卷入。
胤定楮望向窗外時,眼前一亮,立時忍俊不禁。
正對著窗,是兩個手牽手的雪人。左邊那個反扣一頂炒鍋,又邊那個則在圓圓腦袋上插了一朵蘿卜花。
夢蘿正忙著用各種零碎兒打扮兩個雪人,左邊那個雪人肚子上已經用石子嵌了一個「糖」字,而右邊那個,如果嵌完,應該就是一個「蜜」字了。
「呵,如糖似蜜嗎?」。
胤看著忙得像快活的小蜜蜂一樣的夢蘿,不由得又想起她那個「如蜜」的愛稱。眉頭一動,胤想起這愛稱所帶來的蜜糖般的熱情,禁不住嘴角含笑。
正要出聲相喚時,卻見旁邊秦嬤嬤湊上前來,不知說了什麼,引得夢蘿臉色大變。
胤不明就里,正思慮間,卻見夢蘿跺了兩下腳,伸手一推,左邊那個雪人的腦袋便骨碌碌滾下地去,伴著炒鍋落地的「 啷」聲,轉眼摔得個稀爛。
胤臉色一變,不知什麼事竟能引得夢蘿如此生氣?
那邊在雪中玩得正歡的如謐,因為听到讓自己心頭郁郁的消息,順手一推,竟把高高興興推起的胤版雪人砸成了無頭鬼。看著已然殘破的雪人,如謐眼淚「刷」一下就掉了下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連推帶踹,把兩堆雪人毀得連渣都不剩。
想著自己本打算哄出不得門的胤開心,特意正對著窗戶堆出一對雪人,如謐忽然就發現自己真是日子過得太舒服了在這犯二呢。什麼糖啊蜜的,他是誰啊?一個姬妾成群的古代皇子!
不想看見他,如謐又回了自己屋子,趴在床上狠狠地哭。不過說到底,她還是氣郁得多,傷心卻少,所以眼淚很快便盡了,她的主要精力都用來砸床泄憤,哼哼連聲地咒罵著︰死古代沙豬,我這是瞎了眼迷了心,本大爺不稀罕你,哼!
「這兩天府里都有些什麼動靜?」
胤目送夢蘿帶著秦嬤嬤回屋,繼而便瞪著院中已由眾僕婢默然打掃著的雪人殘跡,沉著臉開口道。
「……回爺,昨日姿兒報請郎中探視,疑為有孕。」趙德沉吟片響,立落地答道。
「……」再度看向夢蘿緊閉上的屋門,胤眼中明滅幾番,微不可聞地輕嘆一聲,便轉了身,不再看向窗外。
趙德見狀,連忙招呼眾僕婢上前,關窗的關窗,解衣的解衣,伺候九阿哥好生落座。
望著手中的卷宗呆愣半響,胤終還是扯出嘴角一個一閃即逝的勉強弧度,沉心在手邊的事務當中,面無郁色,運筆如飛。
當如謐一臉控訴地大步踏入房間時,胤听到了。
未等腳步聲轉過屏風,胤便已然抬頭,望著夢蘿既然出現的轉角處。
如謐轉過屏風時,怔了一下。
胤臉上有淡淡的笑意,那笑容中帶著一分微不可察的苦澀,剩下的,便是勉力而為的寬容。
如謐覺得委屈,眼中又是一澀,她怎麼又想跟這死沙豬哭訴了?
急急低了頭,如謐喘勻一口氣,強壓下心頭的澀意,盡量冷聲道︰「爺……廚下備了小吃,時辰不早,可要用些?」
「……好。」
胤深深地看著夢蘿,她這會兒氣息不穩,那些齷齪,怕是她也不想的吧?近日來,夢蘿變了許多,不過從管家上看,她倒是越來越有主母風範了。
姿兒不過是個通房,夢蘿若不想抱了她的孩子來養,那麼當機立斷除掉,應該是最好的選擇了。秦嬤嬤是齊都統夫人身邊的老人,那位都統夫人的手段,在這四九城里,也算是出了名的。
身份低賤的孩子,生存不易。他也沒什麼放不下的。夢蘿也受了不少委屈,就算是借此事,給她出一口惡氣,平一平心境吧。一切,只當他不知情便好。
只是,想到當初飛揚坦蕩堪比丈夫的夢蘿,如今竟要親手經營這些齷齪,胤心頭,總不免有幾分不舒服。
應過了夢蘿,胤恢復常態,有條不紊地收拾起手邊卷宗。
「爺……夢蘿給爺道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