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自己的師父,吳瑞激靈靈地打了個寒顫,有冀族那位對本代嬌蘭的態度曖昧不明,但師父對她的態度卻是志在必得的,若是被他發現自己的一點小心思……
以他這樣冷心冷血、手段殘忍的人都要忍不住懼怕了。
不過他咬了咬牙,嗤嗤地冷笑了一聲︰「你不仁我便不義,更何況我只是要取她的一點血脈而已,犯不了你的忌諱吧。」
只有他自己知道,這樣說也只是為自己打氣而已,要不然他也不用費盡心思用這樣的迂回周折手段。棲方獸乃上古異獸後裔,據說身俱某種神獸的血脈,它的力量雖然不太強,但也足以在短時間內混淆或阻擋師父一時的視線了。
當初得到老羅子的報信時他是喜出望外,于是立刻將消息截住沒有發回金立,在旁伺機謀取機會,在花城時讓老羅子將引息施在她身上,為的就是這一刻。至于方同,他卻從始至終都沒有放在心上,那人的私欲雖重到讓他也為之側目的程度,但他們師兄弟幾人幾乎都視他為小丑、不齒一提,不過竟讓他在花城遇到本代嬌蘭倒是意外,他打的是要將她擒住獻給師父的主意吧,若是花城的事被他報上去……還有利用他轉移靈族視線的事情——
「如果他真的那麼不識趣,哼——也莫怪我不講情面了。」
吳瑞凝目看著眼前的濃霧,伸手試了試,皺了皺眉,又暗自忖道︰「不過那老頭必須得及時處理了,他畢竟是直屬于師父的眼線,若是讓他尋機將此事報了上去……」
他腦子轉了幾轉,考慮怎樣才能做得神不知鬼不覺,每每涉關他那位師父,他從來不敢大意。
「咦?」他倏地將注意力轉移到眼前濃霧上,眼中驚疑不定。
自從他緊盯棲方獸後,這里的灰霧就沒有變化過,所以才讓他找到方法避開霧中禁制進入谷內,但是從方才開始,灰霧居然開始了十分不顯眼的變化。
那濃濃、沉寂的灰霧居然開始緩慢流動,流動速度並不明顯,但卻有加快的征兆。
「糟糕,莫非棲方獸那里發生了什麼變故?」他臉上的神情明滅不定,此時並非進入霧中的最佳時機,但這變故卻發生得十分突然,若是錯過機會再進去的話,就太危險了。
「不能再等了。」他神色一凝,揮袖祭出一片灰色的破布,那破布狀的東西上還細細地勾勒著幾道淺淺的銀色描線。
被吳瑞的靈氣一祭,破布騰空而起,直接霧化成和灰霧一樣的霧氣來,他伸手一吸,那些霧氣嚴嚴實實地包裹在他身上。他試探地將靈覺探入灰色濃霧,可惜方一進去就被死死地壓制住,只能展開在兩米見方的距離。
這時濃霧流動的速度較方才又快了一些,他不敢耽誤,全身元氣流轉,利箭般射入霧中。
果然,一進去就發覺到不對,霧的粘滯性和禁錮性比以前強了一倍有余,他緊咬牙關摧動元氣,再不敢有一絲保留,速度再度提升。若是真的被禁錮在霧中,待元氣耗盡的那天,就是死期了。
小谷中,月露還糾結于吃喝的嚴重問題中,浮水是喝不成的,難不成要在這里餓死渴死?她恨恨地踢了踢巨鳥,它倒是睡得無比香甜,吵都吵不醒。
「嗯?這是什麼?」
月露撲到它身上,緊緊地盯著看,那巨大的鳥體上有一縷縷肉眼不可見的淡色灰霧蒸騰而起,溶入空氣,而小谷的空氣中,也開始彌漫著一絲絲輕微的壓力。
「不會吧,你睡著了還要折騰啊。」她的臉色有點變了,那壓力雖不起眼,但也禁不住增加啊,若是增加到她承受不住的地步——
呃,她不敢想了。
從鳥身上爬下來,她束手無措地團團轉,怎麼辦,怎麼辦?
小谷邊,吳瑞破霧而出,第一時間感覺到谷中空氣的變化,頓時也是臉色一變,想到一個可怕的問題︰「莫非是棲方獸要進階了?」那樣就更糟了。
谷中所有一切清清楚楚一覽無疑,吳瑞也不及多想,如發利箭般飛到月露身後,在她根本沒來得及反應的情況下一把提起她,直奔來路。
他知道,他打的主意可能要落空了。原定的計劃是在谷中取得嬌蘭血脈,但如此一來他就沒有時間了,只能將她帶出去,可是一出去就不能借棲方之勢來躲避師父的視線,他也不能再借機避嫌,所有的努力便全白費了。
「該死的棲方獸,為什麼偏偏在這個時候進階?」到底是怎麼回事,這只棲方遠未到進階的時候啊。
臉色鐵青的吳瑞一頭扎進霧中飛速前進,腦中還在急轉著解決之法,血脈他是志在必得,機會也許就只有這一次了,因為被師父察覺到他準備做什麼的話,十個他都不夠死的。
灰霧流動速度越來越快,凝滯感覺也越來越強,他斜眼睨了一眼還迷迷糊糊沒反應過來的女孩,牙一咬,下定了決心。
眼見出霧在即,他忽地停了下來,將月露扔在地上。
「你是誰?」一離開吳瑞身周灰霧的保護,月露便感覺到那撲天蓋地而來的壓力和凝滯力,這是種連魂魄都能被凝滯的力量,頓時體內元氣和神通力量瘋狂地涌動起來。
吳瑞冷冷一笑,啞著嗓子道︰「別怨我,怨只能怨你的身份了。」他心中升起一股喜色,因為在灰霧的逼迫下,他清晰地感應到這女孩兒的神通力量在流動不休。
下一刻,月露便只感覺到疼,疼到了骨縫里,靈魂里,讓她忍不住聲嘶力竭地慘叫出來。
她感覺自己身體中的某樣東西在飛速地流失,就像是被人生生地撕下一條條肌肉,更讓她恐慌的是,她的神通力量居然也有幾縷夾在其中流向外界。
撕心裂肺的疼痛,在灰霧越來越沉重的凝滯下加倍劇烈,當吳瑞停手後,她立刻軟軟地癱倒在地,陷入了危險的昏迷。
吳瑞滿臉喜色,要不是地點、時間都不對,他幾乎忍不住要仰天大笑。珍重地收起手中的血球,他看都沒有再看月露一眼,飛出了濃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