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雲來 第一卷 前程盡忘垂髫時 第九十一章 佳肴

作者 ︰ 清秋淡落

小五定的位子在二樓雅間。上樓的時候,他便熱情地跟澤芸和劉舒媛介紹雅間的情況,很顯然已經把這里的情況都模透了。

「太白居共有雅間十二間,分別是丁香結、山花子、水雲游、長相思、西江月、杏花天、念奴嬌、臨江仙、莫思歸、清平樂、喜春來和滿庭芳。」

「名字倒都挺雅趣的。」劉舒媛淡淡夸了一句,澤芸初時還不覺得什麼,听劉舒媛一念,很快反應過來,咦,這雅間的名字似乎都是詞牌名啊。

「呵呵,可不是,來太白居的文人墨客多,這店家便也用了些心思。」

澤芸才不管這些,眼見得已經上了樓,忙不迭地問,「那我們是哪一間?」

「是念奴嬌。」小五答的很快,「右手邊第一間便是了。」

澤芸呼了口氣,到了就好,她真有些累了。

進了雅間還得點菜,小五不敢自作主張,定了位子就在樓下等她們,倒是一個菜都還沒點的。劉舒媛也不含糊。菜單也不看,直接報了幾個涼菜名字讓小二先上,其余菜色再慢慢點。

小二已經先下樓準備涼菜了,趁這工夫,劉舒媛把菜單遞給了澤芸,「芸兒,你喜歡吃什麼?看著點吧。」

澤芸興奮地拿過菜單,看著五花八門的分類名字竟有些迷糊,這個,小二不在,也沒人介紹,她也不知道什麼是什麼啊。

劉舒媛看出了澤芸的茫然,笑了笑,「不然我們還是等小二上來再听他介紹吧。」

小五見機的快,馬上就出了門叫來了小二。

小二一進門,見屋里坐著的是兩個小姑娘,便知這二位才是主子,「兩位小姐喜歡什麼口味的?咱太白居可是酸甜苦辣,應有盡有,無論您是喜歡天上飛的,地上跑的,還是水里游的,大廚都能做出來,包您滿意!」

澤芸眨巴眨巴眼,這小二吹呼了半天,可她愣是沒听出一點實質內容來,劉舒媛顯然也有同感。不過見怪不怪了,直接道,「揀幾個店里的招牌菜說說吧。」

「好叻!」小二將毛巾一把甩上肩頭,舌燦蓮花,「時下桂花開的正好,我推薦兩位小姐嘗嘗店里的招牌菜——桂花糯米藕,選取上好的白藕,將糯米塞入藕中,加紅糖、冰糖,煮上兩三個時辰,再盛出來放涼切片,淋上糖桂花,裝盤。嘖嘖,又香又甜,軟糯適口,包管小姐喜歡!」

「那便來一個!」

小二首次推銷成功,樂極了,「還有素什錦,選的素雞、冬筍、冬菇、白豆干、五香干、蓮子、花生、黑木耳為主料,大火翻炒,小火燜燒。雖然都是素菜,卻能吃出葷菜的味道來,再適合二位小姐不過。」

「那也來一個!」

「好叻,念奴嬌桂花糯米藕一個,素什錦一個!」小二眉飛色舞朝外面吆喝了聲,回頭正要繼續說,劉舒媛打斷了他。

「這兩個菜都是甜的,你這兒有沒有什麼其他口味的菜?」

「對,辣的也行!」澤芸對辣情有獨鐘,可惜一年到頭難得吃上幾回,既然來了大酒樓,自然要吃個夠本。

小二听兩個小姑娘要吃重口味的菜也不訝異,想也不想便道,「說到辣的,要數川蜀菜最是正宗,恰好我太白居就有一位那邊請來的師傅,拿手菜便是辣子雞和酸菜魚,兩位小姐可要來一份?」

兩人同意了,劉舒媛還要再點,澤芸看看自己統共也才五人,剛剛已經點了好幾個涼菜,菜夠吃就好,也不宜多,便讓小二再隨意上個湯上個炒青菜便罷了。

小二記下了所有要點的菜,一邊吆喝著「念奴嬌桂花糯米藕一個,素什錦一個,辣子雞和酸菜魚各一份,外加冬瓜湯,炒青菜!」

拖長的尾音恰恰把「炒青菜」的「菜」字念了半天。讓劉舒媛好沒面子,「芸兒,你很喜歡吃青菜嗎?」。

「不是啊。」澤芸一點兒也不喜歡吃青菜,以前都要吃吐了的,「只是這一桌子大魚大肉,我怕待會兒不舒服。」

這可是娘教她的,有葷有素,吃了才不會不舒服。

涼菜很快上來了,澤芸正準備動筷,卻發現小五和劉舒媛那兩個下人還站著,怔了怔,不由看向劉舒媛,「舒媛姐姐。」

「嗯,怎麼?」

「這麼多菜咱們兩個也吃不完,讓大家都坐下吃吧?」

劉舒媛眉頭皺了皺,還未說話,她那兩個下人已經忙不迭拒絕了,「不用不用,小的站著就好!」

澤芸不听,只是看著劉舒媛。本來天經地義的事情,被澤芸一攪和,倒顯得不對勁了,劉舒媛無奈。也只好點頭同意,「那,你們坐那頭。」轉身對小二吩咐,「再添幾幅碗筷。」頓了頓,又有些嫌惡,「上副公筷。」

什麼公筷?不過澤芸顯然並不在意,看著人都坐下了,她也可以安安心心吃菜了。

待小二添了碗筷,又把那雙尤其粗尤其長的公筷擱在桌上時,她臉上才閃過驚愕,看著自己已然夾過菜的筷子訕訕不已。

「吃呀。」

劉舒媛卻毫無所覺。自顧自夾著菜,用的也是自己的筷子。澤芸于是看明白了,公筷就是給幾個下人用的,還真是區別待遇啊。

等了一會兒,點的幾個熱菜也陸續上來了。

看到糯米藕的時候澤芸明顯有些失望,原來此糯米藕就是彼糯米藕,跟以前娘在家做的也沒差麼,只是賣相好些,吃起來麼,嗯,更軟更甜,大概是花更多工夫煮了,又舍得放糖的緣故。

劉舒媛也吃了幾片糯米藕,覺得味道還可以,不過她卻想到了藕另一種類似的做法,便講來給澤芸听,「……唔,好像是叫酥香藕夾,藕里面夾的是肉餡,然後用蛋糊和面糊將藕夾上漿,再下油鍋炸,也很好吃呢。」

澤芸連連點頭,吃了會兒菜,又偏頭看看劉舒媛,記得原先在書院時候,她是最講究食不言寢不語的了,這會兒倒又不計較了,吃飯時候還跟她說的挺起勁。

重頭菜辣子雞和酸菜魚也上桌了,滿眼的紅紅綠綠,看的澤芸胃口大開,只是她沒吃幾口,就辣的眼淚都出來了,又是吐舌頭又是大喘氣的,急忙叫小二上飯。

劉舒媛看的有趣,明明不能吃辣又無辣不歡,有意思。

白米飯擺在面前,澤芸接連劃了好幾口。又連飲幾杯開水,那辣意才稍稍消減了些,于是她的筷子又開始夾向那些剛剛才害得她泣涕漣漣的禍首。

如此三番兩次,劉舒媛也不由不叫佩服,「芸兒,若實在是辣,便算了吧,要不,再點兩個菜?」

澤芸奇怪的看著她,搖頭,「這一桌子菜足夠了,你還想吃什麼?」

劉舒媛無語,「我還不是怕你被辣壞了嗎?」。她夾了一筷素什錦到她碗里,「沒見過你這樣的,明明不能吃辣,偏偏又吃個不停。」

澤芸拿出手絹擦了擦鼻子,抽噎著道,「我哪里是不會吃辣,吃辣就是這樣的。」她轉頭看劉舒媛,「舒媛姐姐,你也吃啊。」

劉舒媛無奈地夾了幾塊,吃的慢條斯理,動作優雅,像澤芸那般吃個飯都如此狼狽的,叫她怎麼都做不出來,還好這里沒有外人,不然多丟人啊。

「這素什錦味道不錯!嘖嘖!」澤芸眼楮滴溜溜轉了一圈,湊近劉舒媛小聲道,「舒媛姐姐,剛剛小二介紹的時候,是說這素什錦用的都是素菜吧?」

「恩,不錯,怎麼了?」

澤芸眯著眼楮笑,「我想回去讓我娘也做給我吃。」

劉舒媛戳了她額頭一下,卻還是叫小二介紹這素什錦的做法,小二倒不藏私,背書似的很快就把菜譜背了出來。

實在是沒什麼稀奇的,不過就是翻炒的時間,和下調料的先後順序,也難怪這麼大方就說出來了,只怕回去若想試著自己燒,還得頗費一番工夫實踐。

雖然同桌而食,可除了澤芸和劉舒媛,其他三人顯然都不自在,到最後,一桌子的菜倒剩了大半,澤芸看了很是不舍,有心打包,又怕被人看輕了。

眼看著劉舒媛結了賬準備走人,小五卻適時出聲,「兩位小姐,這還有這麼多菜剩著呢,不如賞給小的吧。」

劉舒媛眉頭也沒皺一下就同意了,倒是澤芸看了有些心疼,哎哎哎,其實她也想要啊。

酒足飯飽出了門,二人似乎都沒什麼閑逛的心思了,買了酥餅之後,劉舒媛便決定回家,當然這之前得先送澤芸回去。

一路上馬車跑得飛快,澤芸顛的肚子很不舒服,好歹總算到了,她跟小五下了車,揮手跟劉舒媛作別,約好兩人都明天傍晚的時候會書院。

進了門,眼角瞥到小五拎著的一個大食盒,澤芸不由又是一陣肉痛,不防小五卻將食盒遞了過來,「小小姐,小的還有事兒,就不陪您進去了。」

澤芸愣愣的,沒有接,「這不是你要的嗎?」。

小五笑笑,「小的一個人哪里吃的了這麼多,小姐您拿著吧。再說了,今日有幸跟小姐同桌而食,已經是小的三輩子修來的福氣了。」

可是你可以分給你那些朋友吃——這句話澤芸終于還是沒有說,看著小五真誠的笑容,澤芸突然覺得很感動,她不笨,小五或許根本就是看到了她的不舍,才故意說要將剩菜打包帶回來的吧?既拿到了菜又沒丟面子。

「小五哥哥,你人真好!」

小五笑了笑,李府外強中干,他又豈會看不出?何況李家大少爺夫婦日日挑著擔子出門,他也有所耳聞,大家都不容易,何不互相體諒著點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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