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八蛋!」望月收回金刀看著向潮水般退去的黑氣,低頭看著懷中的福靈瓏,她的面色仍然灰敗的昏迷不醒。
鬼瞳關閉後,福靈瓏便月兌力的暈了過去,然後四周便黑氣洶涌的覆上來,望月利用路見峰這具人類的身體護住了福靈瓏。
但他還是感覺到黑氣是「界」,而布界的人正用某種魂術擾亂福靈瓏的魂,可惜他無能為力,只能不斷試著用各種破界方法。也許是用對了法術,黑氣已經慢慢散去,福靈瓏應該很快就會醒過來了。
福靈瓏覺得自己的身子終于落了地,雖然不痛卻有種要散架了似的無力感,耳邊有人在叫她的名字,還有一只溫暖的手在輕拍她的臉頰。
「嗯……」福靈瓏伸手撫著額頭睜開眼楮,先是朦朧的黑影在眼前晃動,輕甩了兩下頭後她看清了眼前的人。「你……」
「靈瓏,沒事了。」望月長吁一口氣,露出放心的笑容。
福靈瓏眉頭一皺,然後狠狠地朝面前的望月揮了一拳,正中路見峰那張俊臉的高鼻梁上!望月就覺得鼻子一酸,眼楮嘩的一下子就流了出來,連個醞釀的前奏都不用。
「你!你……花(發)什麼轟(瘋)!」望月一下子跳起來,捂著鼻子朝福靈瓏怒吼。
做人有什麼好?看吧!有了實體後,他的行動就受了限制,連反應都變慢了,如果還是金光虛體時,福靈瓏的花拳繡腿只會像打在空氣中一樣沒有任何效用。望月痛得拼命揉鼻子,他本來是不準備和路見峰的身體完全契合的,但這副軀體里只有三魄存在,他很容易就完全附了進去,結果就把路見峰的所有知覺全部反饋給自己了。
福靈瓏連滾帶爬的從地上站起來,因為身體虛弱還趔趄了一下,但當她一眼掃到扎在地上的金刀時就知道自己打錯人了。
「望月?是你?」福靈瓏模著脖子瞪大眼楮,看著涕淚縱流的「路見峰」,「你附身在路見峰的身上?」
「你不是很擔心這小子嗎?怎麼睜開眼楮就開弓打人啊!」望月氣呼呼的抹了兩把臉,狠狠地瞪了一眼吃驚的福靈瓏。
人家以為你是那個幕後大*OSS嘛。福靈瓏心虛的掩住嘴唇低下頭不敢再看路見峰那張臉。
望月沒有心情去猜福靈瓏的內心活動,他甩甩了頭將最後那點酸脹的感覺甩掉後拔起扎在地上的金刀吸收進體內。
福靈瓏定了定神才跑到望月身邊打量著路見峰的身體。
「你把他救回來了?」福靈瓏有些高興的檢查著路見峰有沒有受傷。
「是把他的身體救回來了。」望月的眼神一斂,眉頭聚攏在一起看著沒有盡頭的黑暗與滿是黑色碎石的鬼徑,「我利用那七只鬼殘留下來的鬼氣找到了那個‘境’,但在那所房子里只有這小子僅剩三魄的身體,其他三魂四魄不知去向了。」
福靈瓏的心一陣扭緊,拉起屬于路見峰的手急切地問道︰「那他是不是死了?是不是……」人沒有了三魂四魄和死人有什麼區別?
望月看著福靈瓏泫然欲泣的臉龐,突然發覺這個從小看到大的丫頭好像表情豐富了不少。在過去,他看過她的冷漠、她的死板、她的怒、她的嘲弄……那些表情都是很讓人抓狂和討厭的,但現在她竟然開始關心別人,開始為擔心別人的生死而落淚。
「因為他是在鬼境被奪走三魂四魄,而且身體里還有三魄,應該不會死。」望月拍拍福靈瓏的發頂安慰道,「況且,我現在附了他的身體,起碼他的身體機能基本上就全恢復了,肉身不死,只要找回他被奪走的魂魄就好了。」
「對了!路見峰的身體里有我的一魄,那剩下的三魄都是他的,還是有我的一魄?」福靈瓏突然想到自己被瑩瑩吸走的那一魄因路見峰的解救而寄宿在他的身體里,如果剩下的三魄中有她的一魄,那路見峰不就只剩下自己的兩魄了?
望月也是一驚,他回來後的確感覺到福靈瓏體質上的變經,但沒想到是缺了一魄,難怪她的陰氣和靈力增強了不少,因為少了一魄就少了與陽間的一份牽絆。
作為御鬼師來說,靠遠古先人傳下來的訣令操縱鬼多半是為了自保,而族人中也不乏有貪婪之輩為了名利叛離族人。後來這些叛離的人開始為非作歹,御鬼師一族不得不派出族內的高手出來清理門戶,這就形成了本族內部的對立內戰。
御鬼師從古至今都是由男人來繼承和修練此術,並不是女人不能御鬼。御鬼族內的女人也有少部分人有陰陽眼,但從不知哪個年代起她們就不再被允許修習御鬼術。據傳說,鬼屬陰、女人亦屬陰、男人屬陽,陽盛才能制陰,而女人的陰氣太重時就會折損性命,如果力量控制不好就容易被所御的鬼反噬!後來,御鬼族便禁止女子修習御鬼術,而福靈瓏則是唯一的特例,因為她有食鬼的鬼瞳,會不會有鬼願意成為她的御鬼都是個問題。
望月成為福靈瓏的御鬼是機緣巧合之下的結果,但他沒想到福靈瓏反倒會因為少了一魄的陽氣而厲害起來。
揮手立出結界,望月將自己和福靈瓏罩在金光結界之中,然後盤腿席地而坐。
「我去看看他體內那三魄有沒有你的一魄。」望月閉上眼楮淺息入定。
福靈瓏緊張地看著路見峰的身體,她倒希望那三魄全是路見峰自己的,這樣他的其他魂魄找回來後就不至于產生過大的後遺癥。硬生生從活著的人身體里抽走三魂四魄就相當于是這個人發生了一場重大的事故,如果魂魄離開身體越久,則再次契合的機會就越小,到時候不死也僅僅是會呼吸的活死人了。
路見峰的臉上開始沁出薄薄的汗珠,看來望月在里面也很辛苦。
福靈瓏從布包里掏出一包面紙抽出一張擦拭著路見峰臉上的汗,可心頭卻浮起和另張一模一樣的臉。
那個人說那副相貌本就是他天生的容貌,可他和路見峰長得就像一個人!說是雙生子也不為過啊……世間真有這麼巧的事?未免巧合得太讓人汗毛倒豎了!
雖然知道了自己敵人長得是圓是扁,可福靈瓏卻一點兒也高興不起來,她總覺得這其中有著很大一個謎團,撲朔迷離得讓人抹不著頭緒,任何能提示有所關聯的切入點都沒有,她怎麼也無法將路見峰和那個突然出現要陷害自己的男人聯系到一起。
看到自己右手上的燙傷和花掉的萬用符紋身,福靈瓏也漸漸明白方才白色的房間和黑色的房間都是「夢境」,或是說是離魂所到的「境」,那麼在那間屋子里和自己說話的男人也不是實體了?
收回手,福靈瓏跪坐在路見峰面前,因心底升起的猜度而不安起來。
突然,路見峰突然睜開眼楮,眼中綻放出金光直盯盯的落在福靈瓏的臉上。
「啊!」被嚇了一跳的福靈瓏從地上彈跳起來。
金光漸漸斂去,望月收勢站起來,面色凝重地道︰「那三魄緊緊纏在一起,我費了好大的勁才分辨出來,兩條是這小子自己的魄,一條是你的魄。」
什麼?福靈瓏的肩膀垮了下來,頹然地堆坐到地上,手里的紙巾被揉得稀爛。
那兩條屬于路見峰的魄像藤蔓一樣緊緊纏著福靈瓏的那條魄,可能是因為這三魄相纏太緊,所以才沒有被抽走,也可能是施術的人就只想抽走路見峰的三魂五魄。
「現在怎麼辦?」望月低頭看著失了神的福靈瓏,知道她心底肯定不好受,這丫頭對姓路的小子似乎有點兒與眾不同。「要不要趁在陰間鬼徑,我把你的魄抽出來還給你。」
「不要!」福靈瓏打了一個激靈又跳了起來,「不要抽出那一魄!有那一魄好歹他還有三個魄撐著,如果只剩兩條魄,他……」福靈瓏的眼淚滑下來,後面的話說不下去了。
望月知道,剩下兩條魄的人相當于大半個身子都在棺材里了,就算有他的魂撐著,本人的魂與魄離體過久也不是好事。
「那我們下一步該怎麼辦?」是借那個管道檢修預留口返回現實的陽世,還是等待那七只鬼和阿陽再次在那個鬼境里行凶的時候抓住阿陽詢問路見峰魂魄的下落呢?望月等待著福靈瓏的決定。
「望月,我們已經被發現了。」福靈瓏吸了吸鼻子,眼中含著淚語氣卻無比冷靜地道,「剛才我昏迷時魂被抽離身體,被那個人帶到了一個界里,他對我說了一直陷害我的目的,就是想得到我的鬼瞳!」
望月對福靈瓏講的事並不吃驚,因為他想到了那糾纏不去的黑氣可能就是一直未露面的敵人,只是他不明白對方要福靈瓏的鬼瞳作什麼,「他們不會是想挖了你的鬼瞳來用吧,鬼瞳是天生的異眼,如果你死了鬼瞳就會帶著你的魂消失,但如果離開了你的身體,鬼瞳就和一只普通的眼珠沒什麼區別!話又說回來,我活了很久,知道有鬼瞳的人沒有幾十個也有十幾個了,但還沒听說誰敢去挖鬼瞳、或成功挖得鬼瞳的事情。」
望月並不是在吹牛,他作鬼很久了,久到連他自己都忘了是怎麼進入鬼林再也沒有離開。因為魂飄蕩得太久了,難免會有所消散的部分,而作為他這只異能超群的鬼來說,消散的不過是無用的生前記憶罷了,尋與不尋都無所謂。
「他並不是想要我的眼楮,而是在作兩手準備。」福靈瓏哼笑了一聲抹掉眼淚,「他一手準備著尋找法器控制住我的鬼瞳,以後利為己用,另一手又在準備著萬一找不到那樣法器就殺了我!原來,那一次在樓下搖鈴的人是他!那次的確是在試探我,只不過試探的是鬼瞳的力量,而不是路見峰在我心中的位置!」
怪不得面具摘下來後露出來的臉是路見峰的面容,原來他長得本來就是那副皮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