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宮記 正文 Vip卷 百零五

作者 ︰ 琦里

凌非倒真沒想到。這事會如此輕易的就辦成了,到了這時候,她反倒有些難以置信了。只是,看見韓同那一直程式化刻板的神情,似乎他所處置的並非皇上身邊的親信,不過是秉公辦理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罷了;就連他所領的其余侍衛,也是齊整劃一的同樣表現。這讓想對韓同表示感謝的她,都有些無從開口了,只能略微點頭示意,便往明宸殿去了。

雖說明宸殿就在眼前了,可是偌大的廣場還是走了好一會兒才近了明宸殿,就見梁節安已經候在了外頭,見凌非一行的到來,他快步迎上前來,引領著凌非往內而去。

當凌非跨入殿門時,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的向後打量,這時,即使沿著一路的隨侍往後看,也已看不到現在還緊隨其後的韓同等侍衛的蹤影了,也不知何時,他們已經融入了大殿四周烏壓壓的禁衛軍之間了。如同之前每一次一樣。他們的相遇總是那麼的短暫,幾乎只能稱得上擦肩而過,可是每一次,給凌非留下的記憶與不解,卻一直纏繞著她,她越來越想找個機會,與韓同長談一回。

不過,眼下並非考慮這些的時候,在明宸殿內穿行片刻,見宮婢內侍愈發的密集了,轉眼後,越過層疊的人群間隙,便看到了那一抹獨一無二明黃色身影。遠遠望去,周元的面容有些模糊,而他的帝王尊貴與威儀卻是清晰無比。在他的周圍,又環繞著三個華服的女子,各有各的或美艷妖嬈或雍容典雅,卻都只是他的陪襯罷了。她們的衣飾與凌非相仿,即便相隔甚遠,也能從每個人的身段姿態上分辨出誰是貴妃、淑妃以及容妃。

周元看向凌非的神色不帶有任何感情色彩,不知其喜怒心思,他只是示意了一下梁節安,梁節安便留下了凌非轉而又出去了,而他也不再注意凌非,繼續任由身邊俯視的女官與宦官整理復雜的衣飾儀容。

凌非給周元見禮後,未得到任何指示,有些茫然的杵在了原地。貴妃偷偷的掩嘴笑的意味不明,容妃還是那副小心翼翼的樣子不敢有絲毫表態,還是淑妃微微的向她招了招手,讓她近了身邊。

如果是在平常,或許她還要月復誹幾句,可是,遙遙的听著明宸殿內遠處傳來不絕的熙攘談笑之聲,雖然人人都極力壓低了聲音,並沒有任何一個突兀的動靜,但匯聚到一起,任誰听了都能想象到那宏大的場面與人山人海的景象,而這也是她即將面對的;且不說她的身份意味,僅是這點就足以令從未在這等場合居于上座的她感到怯場了。

淑妃似乎感受到了她的不安,微笑著對她輕道︰「沒事的,一切有皇上呢。」

「我說淑妃哪,你也真是淡吃蘿卜咸操心!想當年咱們‘緋祥帝姬’,小小年紀尚且在文武百官之前面不改色,更何況如今!」小聲的插了一句,貴妃又咯咯的繼續笑了。

凌非忍住了面上的略微發燙,淡淡一笑,看著貴妃說道︰「緋祥謝過淑妃與貴妃的關心;我只是有些感慨。可惜不記得過去接見鄭氏宗族時的情景了,否則當與今日一較。有道是,物是人非,可如今,物在人在,卻又物非人非,顛倒混淆,讓我還真是有些看不明白了!」

貴妃可是最好面子了,平日里都只有她挖苦諷刺別人的份,顯然沒料到沉默寡言的凌非竟然會難得回出言回擊,更暗諷鄭家不忠不義投敵叛國,是非不分,黑白顛倒,如今還厚顏無恥的恥耀武揚威。在凌非心中,雖說對鄭氏宗族算不上了解,但之前有了劉德善給她的印象,無形中便與貴妃之鄭氏所重疊了。

貴妃正欲反唇相譏,挽回幾分顏面,卻被唱和的宦官打斷了︰「時辰到——」

周元已率先邁步走了出去,容妃更是緊隨而上,淑妃對凌非點了點頭,一起也便跟上了,貴妃只得收聲,冷笑著用快速而優雅的步子,不經意間就靠近了周元身後,位于她人之前。

當偌大的明宸殿只模糊的在凌非眼前展現出了一角,她的緊張之感就已經退去了大半——原來,她與三妃的位置前都掛上了用以阻隔視線的蓮子,從頭至腳被遮擋的連輪廓都難以分辨。凌非這時才覺好笑。她怎麼就忘了這事,古人男女之間可是及其講究避諱的,又怎麼可能讓身為皇帝妃子的她去直接拋頭露面呢!她的那頓瞎緊張,還真是多余的可笑了。

不過,與之相對的,她也難以看見外面的情景,入座後,她就努力瞪大眼楮,尋找簾子間的縫隙,可是就算是大殿內燈火通明,勉強能夠讓她分辨出分席而坐的成片人群,但要發現其中哪個是懋兒,顯然是不可能的。她不禁有些泄氣,又月復誹起周元用懋兒誘騙她前來。

由于四妃並列而坐,又有簾子相隔,倒像是她們周圍自成了空間,相互之間言談倒還算方便;只是眼下,因皇帝的到場,文武百官等在場所有人都起身扣迎,又還有冗長的禮儀過程,四妃也不便在這會兒言談。凌非用余光略微掃了一眼容妃,之前她因緊張與對懋兒的期盼一時沒在意容妃,這會兒才想到劉德善之前提及容妃所生的九皇子似乎病了。也不知是個什麼情況,至少從這會兒的容妃面容上看不出一二。

下面的皇親、朝臣、貴族等眾人總算是完成了第一環節的迎賀,逐一的開始向皇上進獻起了賀禮。

容妃的位置就在凌非一旁,她注意到了凌非的視線,溫和而友好的略微轉頭一笑;眼下場面上的氣氛比最初的凝重稍顯緩和了,凌非見周元並未注意她們這邊,于是用極低的聲音、其實幾乎只依靠了嘴型,向容妃問候道︰「听聞九皇子身子又恙,可是找太醫瞧過了?如今可好?」

容妃笑答︰「多謝謹妃關心。栒兒他只是貪玩稍染了些許寒氣,太醫說連煎藥都不用吃,開了一副丸藥備著便是。發了發汗,也就無事了,這會子已經送到太後跟前了。說起來,倒是我這個做娘的太過緊張了,急著就想讓皇上來瞧瞧,後來听說還妨礙了李副都知往謹妃那兒的差事,我得向謹妃陪個不是了!」

容妃的言語如常,毫無做作扭捏,仿佛听起來不像與劉德善串通的樣子,凌非也只能客套道︰「容妃言重了;九皇子安好便好,那點兒小事,算不得什麼。」

她們的話聲不大,貴妃耳尖,依然听到了,何況之前的那一口氣還未出,她緊接著就跟上了話頭︰「原來是接迎謹妃的李中人耽擱了,才讓謹妃妹妹姍姍來遲呀!我們幾個在皇上身邊兒瞧著,皇上都催促了好幾遍了,瞧著時辰,還當妹妹臨時變卦不欲前來了呢!」

「听說後來不是派了劉德善去嗎?是不是他為難你了?」淑妃也加入了進來,听她的口氣,顯然對劉德善的印象也是極差。

「劉中人雖是皇上身邊的人,但也不過是個下人,又怎敢為難于我;倒是途中除了點兒意外,才耽擱了,讓皇上與諸位久候了。」如果只有淑妃在場,她或許會把前後一一說明,但此刻,倨傲的貴妃以及有些不明的容妃都在場,她便只是含糊提過罷了。

听凌非這麼一說,容妃似乎顯得更加歉意了︰「我也是之前才听皇上說起,是劉副都知去的謹妃那兒;早知道如此,我當時萬萬不會遣人來尋皇上了……」

貴妃更是幸災樂禍的竊笑起來︰「謹妃還真是真人不露相,那劉德善是個什麼人,這宮里又有誰不知!」

看來劉德善的品行,真是眾所周知了,凌非還真有些開始奇怪。這樣的人,周元為何會還要用他?不知道這次她把劉德善拘禁起來,周元之後又會作何處理。她記得韓同與劉德善提過,會立刻稟明皇上,但從她見到皇上直至如今,也沒再見韓同出現以及周元提及劉德善。她倒也有幾分暗自幸災樂禍,巴不得韓同沒有時機面聖,讓那劉德善多被關押一些時候,也算是不能判他刑也要拘留他二十四小時!

顯然,還不知事情經過的三妃多少認為劉德善一定給凌非找了麻煩,只是凌非礙于面子不好開口。

尤其是貴妃的嘲諷之意最是明顯了,說了一句似乎感覺還不夠,又繼續道︰「平日里咱們見著了劉德善那老東西,不說怕他,就是嫌惡的都要退避幾步,謹妃這回與他相處了一路,竟是無事,可得與我們說說,讓我們也學上一手!敢明兒踫著他了,也不用總是躲躲藏藏的了。」

凌非可不認為貴妃會正的避讓了劉德善,她更無意與貴妃糾纏,只道︰「恕緋祥愚鈍,不明貴妃所言何意。劉中人只是個下人罷了,在宮里一切都有規矩,誰也越不過去。該怎麼辦便是怎麼辦。」

貴妃踫了個軟釘子,神色沒有之前輕松了,笑聲更是冰冷了數分︰「謹妃不愧是生于宮中長于宮中,見地果然不是你我所能企及的。看那劉德善竟沒有隨同謹妃前來向皇上復命,顯然也是讓謹妃的‘規矩’給治的不輕吧!」

「劉中人是皇上的手下,又怎麼輪的到我這個謹妃處置,貴妃當知。只是在明宸殿外,劉中人與皇上的親隨侍衛有一些沖突,想必這會子,大約去禁衛軍軍營中喝茶了吧。」最後一句,凌非是看著貴妃說的,就算她不方便說出事情的前後,也要讓貴妃知道,一個劉德善,還欺不到她的頭上,貴妃的言語,更侮辱不了她!

「皇上的侍衛?!」別說貴妃了,就連容妃都驚呼了起來,發覺地方不對,連忙用手捂住了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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