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宮記 正文 Vip卷 百五一

作者 ︰ 琦里

回身看去,只見身後除了韓同的三十余名部下以及張氏、白露、孫承等人外。兩側不知從哪里冒出了數量極多的軍隊,封堵在峽谷的出口處,而在大量的人群之後,峽谷之間彌漫起的黃沙揚塵,已經難以看清期間的人馬了,只能看到兩側山崖峭壁上,依舊有滾木雷士不斷的墜落,繼而揚起更大的沙塵與發出震耳的巨響,還有那一聲聲絕望的慘嚎短促卻尖銳的此起彼伏著。

凌非目瞪口呆的看著,只是很快身後一空就感覺到那寬闊的身形遠離了她,轉身看去,韓同已下馬立在一旁了,而他的正前方,多出了另外幾個全副武裝的身影,逐漸的向他行來,近了面前都紛紛下馬。

其中那個似乎是軍官模樣的中年漢子方臉長髯,互行禮後大笑著拍了拍韓同的肩膀看起來很是熟絡的樣子︰「探子回報,這果然是蕭達翰領的五千人隊,這下甕中捉鱉,他命大不死也得掉層皮!好好好!這一功可得記在你小子身上!不得推辭!回頭俺就向朝廷報告!」

凌非正巧在韓同的身後,看不見他此刻的神情。只是听他說話的口氣也輕松了起來,並略帶了笑意的客套推諉了幾句,友好中卻也帶著敬重。

他們又說了一些似乎與戰況有關等的事情,只是與凌非已有段距離,听不清楚了。

凌非也不知韓同是如何與那軍官交代自己的事情,只是當他們交談結束後,那軍官留下了一名副手,給他們做向導,韓同則親自牽馬。

「追我們的草原人都被一網打盡了?」這問題似乎問的有些多余,但凌非還是忍不住開口。

「是的,不過具體情況還要等最後收拾戰場清點後才能下結論。」轉危為安,讓韓同的心情也不由得緩和的多了,話語都明顯的輕松了起來。

「這都是你一手安排的?」凌非沉聲問道。

「……是的。」

「從一開始,听說村子的消息,或者是草原人的蹤跡,你就這麼打算了?」

「是的。」

「你早知草原人在村外設伏了,是嗎?」。凌非的聲音里已經沒了溫度。

「殿下恕罪!先前探子發現村子的情況,並觀察遺留下來的痕跡,就留意到這支潛入境內的草原人隊伍像是由鐵鐵部汗王五子所領,臣與他曾有些舊怨,因而他若得知與臣入了他的埋伏圈,定會窮追猛打;那蕭達翰性暴躁嗜殺,如果臣坐視不理,任他劫掠,那將不止一個村子遭受滅頂之災了;臣正巧與此地駐軍長官相熟,並了解此地地形,才會有此安排。讓殿下擔驚受怕。臣有罪!」這一次,或許是事情已經過去,韓同也不在隱瞞,刻意的與前頭領路的軍士保持了一定的距離,便一一道出了。

「你……你就不怕萬一被他們追上,或是真的中了他們的埋伏,咱們不就……」即便是回想起來,凌非依然感覺到手腳發軟的後怕。

「殿下,臣一定會力保你的平安!臣與那蕭達翰交手數次,十分了解他的戰術與脾性,是以十拿九穩,斷不會以殿下的安慰來冒險!請殿下放心!」他說的十分肯定。

凌非怎能不氣,自己平白無故的做了一回誘餌卻到最後才知曉,雖說是順帶的,但那長時間的惶恐逃跑也讓她精神與身體都極度的疲勞虛弱,那種命懸一線的感覺,她發誓如果可能,再也不願意經歷第二次了!

可是她又怎能記恨韓同呢!尤其是他大公無私的言詞,還有信誓旦旦的保證,甚至以行動證明了他的正確決斷,凌非沉默了好一會兒後才控制住了情緒。擠出幾個字︰「若、若還有下一次這樣的形勢與安排,請先知會我一聲,好嗎?」。

「是的,殿下。」韓同應的很干脆,可凌非卻沒有听到太多的誠意,不得不讓她更感憋悶了。

行入了軍營,那作向導的兵士應是得了長官的吩咐,給凌非安排了一處單獨的營帳,而韓同則清點了他的人馬,之前分散的五十來人似乎也回來了一部分,一並重新整隊,並分批安排護衛在凌非的營帳之外。

這一夜,凌非听到營帳外總是不斷傳來喧嘩,帶著熱鬧喜氣的氣氛,只是她這個身份不能外泄女子卻無緣再多見一眼盛況了;其實到現在,她就連草原人的模樣都還沒有瞧清楚過,更不知那韓同口中凶殘的汗王五子又是個什麼模樣!

雖想起那追逃的情景還是後怕連連,但對于凌非來說或許也不是全無好處,至少從這一回後,韓同不再領著隊伍走那些顛簸曲折的便道捷徑了,而沿著相對平坦的官道而行,只是速度依舊沒有放緩,每日都是披星戴月、日夜兼程,天不亮就離開驛站到了天黑才拖著一身的疲憊癱倒在下一個驛站的熱炕上。

……

因為行了官道,路上再沒有遇到過其它的意外,如此又行了半個多月,在一日午後,韓同告訴凌非,上京已經近在眼前了。黃昏之前他們便能進入城去。

「……能不能今夜不要進城?」凌非咬了咬嘴唇,低聲道,她實在不敢想象,見到周元後會發生怎樣的情景,就算韓同已說周元不會要了她的小命,但其它呢,凌非也不敢多想了。

韓同並沒有回答,只是在略長久的凝視了凌非後,才說道︰「娘娘,此處已經接近北疆,即便是上京之外,城外也並非是安全之所,不易就留。」

他的稱呼已經變了,無需解釋,凌非即已明了;天子腳下,哪還有周元不清楚、不能控制的情況,他們已經近了城外,若是再留宿,周元會怎麼想,又會怎麼看待韓同的行為,甚至對韓同與凌非之間起疑,這樣的後果,是誰也無法承擔的!

逃得過初一、逃不過十五。凌非只能這般安慰自己了。

當上京城的輪廓逐漸的映入她眼簾,這座龐大的城池看起來並沒有中京那邊華麗精美,卻給人一種厚重沉穩之感,像一座堅不可摧的堡壘守護著成千上萬的百姓、捍衛著燕朝北疆的領土,讓草原人的馬蹄無法觸及燕朝的國土。

就連如今的上京行宮也就是原先的燕王府,也一如整座城的風格,沒有奢靡的裝飾,甚至因北疆風沙的侵襲,外表看起來有些斑駁與灰暗,但一磚一瓦散發出來的莊嚴與肅穆,還有一面面難以撼動的寬厚牆體。讓它儼然就像是一座城中之城,即便規模比不上中京的皇宮,但那恢宏的氣勢卻一點兒也不遜色,真不知當初凌朝官員見到這般的燕王府作何感想,而她緋祥帝姬的父兄又怎麼會如此信賴周元!

韓同以及所帶的下屬一並齊整的列隊立在凌非的馬車之後,這樣的情景已不是第一次見到了,凌非亦知,沒有不散的宴席,此時終于到了分別的時刻。

她艱難的出了馬車,當她這一次再投入那幾乎能遮蔽天空的宮牆之後,也許這一別將成永遠!

她很想沖到韓同的面前對他大喊一句︰難道我們就不能一起逃跑,一起浪跡天涯嗎?!可是,無需開口連她都能預見答案了……

最後她還想再看一眼韓同,哪怕再也無法相見,也可以把他的身影留在眼里留在心里,但她的視線卻不知為何被孫承吸引了過去;這會兒的孫承看起來也很是寥落,旅途的勞累、他還遠沒有凌非這般的待遇,讓他整個人都黑瘦了很多,當初那個白衣翩翩的貴公子形象消失了大半,不過凌非全沒注意到這些,她只是從孫承的身上看到了另一個人,另一個女子,她的妹妹,凌非已記不得模樣的女子,她是韓同未來的妻……

凌非有些想笑,但心里卻極度的酸楚——就算他們還有機會再見面,那又能如何?

韓同與韓家至多只是緋祥帝姬與凌朝的忠臣忠僕,為她效勞也不過是為緋祥帝姬的計謀與打算鋪平道路,只怕連一點點私人的感情都沒有摻雜;而且,他們兩人在對方身上,看到的都只是另外一人!

當梁節安出現在她眼前時,她深吸了一口氣,把所有的心緒全部壓到了心底,到了這個時候她想那些還有什麼意義呢?

好在,這會兒即便是她面色不佳,誰也不會起疑,至少不會聯系到韓同身上。畢竟她逃跑再次被抓回,換了誰只怕也都是一樣的精神萎靡、神色黯然了。

數月不見,梁節安還是原來的那副模樣,似乎他眼中根本沒看到凌非平民的裝扮,也不知凌非是逃跑而被押送到上京,他還是一樣的恭敬,用對待皇妃的禮節向凌非請安,與中京皇宮中不差分毫,隨後便引領著凌非往行宮內進入了;就連最初張氏曾擔憂她與白露會被與凌非分離的事也暫時沒有發生,梁節安絲毫沒有問難或是質問她們,默認了她們一同跟隨在凌非的身後。

行宮遠沒有皇宮來的龐大,因而無需車架代步,一路而行,梁節安還時不時還向凌非介紹一下沿途經過的院落或是建築、園子等,並道明了哪些她可以往來,哪些地方不便進入。

可凌非哪有看風景的心思,只是梁節安的態度卻不能不讓她疑惑,難道周元這次真的大發善心,既往不咎?

她猶豫著是不是要向梁節安打探一些口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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