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宮記 正文 百七八 私通

作者 ︰ 琦里

此後的幾日中,並沒有新的消息再流出。隨著兩帝姬燙傷的逐漸好轉,此事表面的風波也在逐漸的趨于平靜,可暗地里的潮涌卻更加激烈了。

從最初僅僅寧禧宮內宮人被拘押調查,到臨近宮室也時不時有人被傳去就再也沒回來,後來涉及了整個後宮中人,最終听說連太子東宮都有了變故!

雖然太後已三令五申限制後宮諸人談論此事,可是看著身邊一張張熟悉的面孔今日還照面閑談,明日就不知去向,不僅是下人們惶惶不可終日,就連有名分的妃嬪宮眷,一時也人人自危。

盈福宮里受到的影響並不大,凌非身邊本就人手不多,且個個都是可以信任的心月復,絕不會牽扯到此事當中;白彥玲以及鄭雲筠身邊的人不是被太後撤換了就是添了新人,早已徹底變樣了,至于地位低微的夏氏御侍,原本服侍的下人就沒有幾個,點來點去按幾率來說也輪不到她的頭上。

但是,盈福宮里依然不平靜。鄭雲筠整日里不是試圖離開盈福宮去找皇後等人求情,就是不停的派人出去打听她妹妹的消息,連太後派到她身邊服侍的下人。都忙亂的煩惱不已,還得時刻顧及著她的肚子,以免有個萬一。

白彥玲在太後派來的人那邊連續吃癟了幾次後,又知道那些下人並非她能拿捏、甚至隨時隨地都會把她的舉動回饋給太後,白彥玲連用小帝姬作為武器的可能性都沒有了,暫時偃旗息鼓,不過卻正好趕上了看鄭雲筠的笑話,沒事就在鄭雲筠邊上刻薄幾句,而且句句不留情面,直指鄭雲筠的妹妹鄭雲茵,好幾回險些激的鄭雲筠與她掐架。

但鄭雲筠畢竟有太後的人看著,鬧僵了便上前阻止,這麼一來白彥玲火氣沒處撒,便對準了軟弱可欺的夏氏,以及夏氏身邊的彩馨了。

好在這些吵鬧都沒有蔓延到凌非跟前,連鄭雲筠似乎也明白凌非這個瑾妃不僅能力有限,也不願為她出頭,尤其是在瑾妃面前一提及皇上,一定就不會再有下文了,所以鄭雲筠暫時打消了向凌非求助的念頭,只在太後與皇後那邊下工夫。

雖說凌非心里也很想知道這回鄭雲茵究竟犯下了怎樣的罪過,而鄭雲筠又知情多少,可她並沒有試圖從鄭雲筠這邊打探,因為看鄭雲筠的態度就知,不到最後迫不得已的時候,她絕對不會說出來的。

太後或者還有背後的皇上那邊調查的十分細密且隱蔽,清洗了後宮各個宮室的部分下人之後。大約與火災直接相關的調查已經告一段落,後宮中漸漸開始平靜了下來,連帶著太後在晨省的時候都不再提到此事了,仿佛大有要把此事淡忘忽略的架勢,根本沒有道明起火的原因以及是否有人故意為之,就算偶爾隱約飄出的消息似乎暗示著火災不過是意外,皇子帝姬也都是意外受傷,沒有人為因素。

可是,終歸紙包不住火,或者又有人按捺不住了,一個捕風捉影的小道消息像是魚雷入水般在深宮里炸開,另人人為之側目——後宮中有人涉嫌私通太子!寧禧宮失火就是此人依照太子的意思辦的!

這條消息也不知是從哪里傳出的,太後听說後震怒,下令徹查,可是一無所獲,因為也許只是某個下人在某個雜亂的環境中隨口說了那麼一句,然後人人口口相傳。

尚不知這條消息有幾分真偽,卻已經像是肋生雙翼一般飛出了後宮一直傳到了前朝,朝堂上再一次掀起了一輪廢太子的風潮。

盈福宮中。

凌非只覺得這會兒坐不住了,只想站起來踱步,因為她面前的地上跪著說什麼也不肯起來的鄭雲筠。張氏好不容易才取了軟墊讓鄭雲筠跪在墊子上。

「娘娘,宮里的流言都是捏造的!事實並非如此,是有人惡意中傷詆毀!」鄭雲筠已不知是第幾次喃喃著這句話了。

她雖然沒有具體指明,但凌非到了這時候,哪還有不知之理,十有八九流言中斯通太子的宮人與鄭雲茵有關,沒準正是鄭雲茵,所以鄭雲筠才會如此緊張,畢竟鄭雲筠與鄭雲茵平日里的矛盾並非作假,那日起火後鄭雲筠雖去親見了鄭雲茵的平安,但兩人也沒有任何交集,鄭雲筠是不可能、也沒有機會在當時得知鄭雲茵是否與火災有關;但是,所謂的「私通太子」就極有可能成立了,而且不需要是當時得知,這肯定有個過程,只因鄭雲茵被扣押,鄭雲筠害怕東窗事發,所以惶恐焦急。

「鄭氏,這會子這兒也沒了他人,只有本宮與你,你若有什麼話要說就明言吧,否則僅僅是一條流言的真假,本宮也無能為力,哪怕是太後,也收不回這條流言了。」

「娘娘……」事到如今,鄭雲筠再也沒了隱瞞的意義,躊躇了又一段光景後,她狠狠心,咬牙道︰「想必娘娘已經有所猜測了。不錯,那流言中的宮人確實是舍妹,可是舍妹並沒有私通太子!只不過是無意中遇見過太子幾回、至多說了幾句話罷了!一切,這一切都是有人在暗中重傷舍妹,舍妹更不可能幫著太子在寧禧宮中縱火,舍妹絕沒有這個膽量!」

听到鄭雲筠親口承認,凌非冷道︰「若按你所言,令妹不過與太子說過幾句話,甚至談不上相識,那麼你又怎麼認定流言所知的是令妹?」

「這……妾也不敢完全肯定,可是妾听說此事的時候,正巧就在火事前夕,是舍妹身邊的婢子告之妾身的,妾正打算警告她,誰想立刻就出了這樣的事,妾一慌張,就把這兩事聯系到了一起……如今,又听到了這樣的傳聞,妾不能不擔憂……這罪過要是落實了,那舍妹她可就……」

「你究竟為何來與本宮言道此事?可話中卻又遮遮掩掩、漏洞百出;你若是依然如此,本宮勸你還是想法子去求太後、求皇上來的更有效一些,無需在本宮這邊浪費工夫了。」

「娘娘!娘娘恕罪,妾、妾不敢有所隱瞞!妾所言句句事實。只是妾近日與舍妹略有嫌隙往來不多,听到的婢女之言亦只得零星。妾來求娘娘實在是萬不得已,皇上、太後、連皇後都不肯見妾身一面,更別提听妾身一言了!娘娘,妾不敢大肆奢求,只求娘娘能把妾身的這幾句話帶給皇上!舍妹真的沒有與太子私通,真的只是偶遇了太子!娘娘,求你了,求你救救舍妹!救救妾身!」

鄭雲筠已經是聲淚俱下了,往日的端莊俏麗全然不見了影蹤,她在激動之下語速極快。絲毫沒有停頓、遲疑的間隙,看起來似乎確實沒有捏造欺瞞,只是凌非總覺得其中還少了點兒什麼。

見凌非遲遲沒有回應,鄭雲筠更為激動的哭求著,一遍遍的為她的妹妹鄭雲茵辯白。或許在她看來,鄭雲茵確實毫無罪過,但那是以她的角度立場來說的,她所說的那番話也同樣如此,本身就存在了片面的因素,只怕其中還有更多內情是連鄭雲筠都不知曉的。

因此,哪怕凌非把鄭雲筠的這幾句話帶給皇上,多半皇上根本不會予以理睬,反而會對她也參與到這事情中去有所不滿與猜忌,鄭雲筠的這個請求,她並不能答應。

「鄭氏,依你所言,你得知的情況也是來自于令妹身邊的婢女,那麼皇上在審理的時候,定然會一一問訊,如果事實卻是如此,無需你與本宮多言,自能澄清。而且,眼下這個情形,內庭忙于調查寧禧宮失火一事,朝中皇上又頂著各方壓力,非但你見不著皇上,本宮亦是同樣,哪怕是皇後想見皇上一面,都是難上加難。因此,本宮即便是在這里暫且應下你所求之事,卻也未必能做到。」

事實也確實如此,就算凌非這會兒主動提出想見皇上,皇上未必會理睬,別說她了,她已經不止一次听聞,皇後求見皇上都被拒絕了,這點想必鄭雲筠也是有所耳聞的。

聞言。鄭雲筠不禁呆愣住了,喃喃著似乎還想說些什麼,可最終也沒有說出口來,失神的被下人扶了出去。

張氏進來後,凌非便把鄭雲筠的事情說與了她。

「殿下,太子與後宮宮人私通,若是坐實了,那足以震動東宮之位了呀!這麼一來,可就是貴妃的機會了,殿下,你說這消息會不會是貴妃那邊放出來的……」張氏說道。

對了!貴妃!凌非恍然大悟,她之前感覺遺漏的正是這點!張氏都想到了,鄭雲筠又怎麼會想不到呢,而且鄭雲筠絕對與貴妃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只怕她早在開始,就已經考慮到這點了,才會惶恐焦急!

假如說之前凌非還曾懷疑過借此機會出手清洗內宮的周元會不會在暗中主導了此事,這會兒她已經丟開了這個念頭,比起貴妃對于太子之位的志在必得,周元的那一小步棋又算的了什麼,這已經足以說明一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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