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宮記 正文 百七九 三顧

作者 ︰ 琦里

只是,這所有的猜測與結論。都建立在凌非對貴妃敵視的角度上;就連凌非設想了一番後,回過頭來審視,捫心自問,如果不是認定了貴妃對東宮虎視眈眈,不是認定了貴妃心狠手辣,那麼這一場火災引發的皇子帝姬重傷一事,她也未必會懷疑到貴妃身上,畢竟貴妃所生的四帝姬也在其中。

所以,哪怕凌非有此認為,卻不敢冒然道出,只記放在心里,連對張氏都沒有提及。

張氏雖然見凌非面對著她沉默了許久,定然是有所心事,但凌非沒有說起,她也沒有追問,只是見凌非回神後,又說起了另外一事。

「殿下,且不論貴妃是否在太子一事上動了手腳,但還有一事殿下不可不防!那邊剛傳來口信,說是韓才人這些日子以來,一直與黎婕妤來往。」

「這點我倒是已經知曉了。說起來原本還是我與和惠提及的;可惜看來,她們只是面和心不合,和惠這丫頭,唉……」看著和惠從以前那個單純不藏心事的少女,到如今也學會了與同樣受寵的黎可演一出後宮和諧的大戲,來欺瞞皇上的視線,討素來希望後宮和諧的皇上的歡心,凌非又怎能不長嘆一聲呢。

「殿下,別的不說,只是這些日子,皇子帝姬受傷這檔子,韓才人每日還是往返于麗澤宮中與黎婕妤往來,也借著這個便利條件,多次的探視四帝姬,以及與貴妃相處!似乎看起來,如今韓才人與貴妃的關系不錯,听說韓才人還給貴妃進獻了療傷聖藥,四帝姬用了有極有效果,讓貴妃贊口不絕!」

「此事當真?!」听到這里,之前還因大半沉浸在對火災設想中的凌非,恍然意識到了,驚的連坐也坐不住了,一下子站了起來,就想往外走。

她並不是懷疑張氏話中不實,她也知消息的來源,是花了一定的銀錢收買的和惠那邊的一個小宮婢傳來的,就算那小宮婢不可能知道太過隱秘的事情。但和惠往返麗澤宮,並見到貴妃,確實附近之人都能看到的,因而就算傳給凌非這邊,那小宮婢收了銀錢也不會負擔任何後果,何樂而不為。

只是,凌非太過驚訝了,而且不由自主的就把這事往不好的一面聯想,尤其是貴妃的手段,和惠比起貴妃來說,差的可不僅僅一個級數,到時候被人往死里坑,只怕她還以為自己得了天大的好處,凌非怎能不又驚又急呢!

「殿下,這會子過去,怕是不合適吧!這會兒已過了晚膳的時候,雖說各個宮室或許還沒落鎖,但畢竟臨到歇息,怕是不方便了;等明日再去亦不遲!」見凌非二話不說就往外走,張氏自然了解她的想法,連忙出聲勸阻。

凌非皺著眉頭。腳步不停,只是回道︰「這事事關重大,又是那麼個節骨眼上,和惠若是陷了進去,那該如何是好!」

張氏無奈,也只好跟著出了內室,見到小青子在外頭,連忙招呼道︰「殿下要往甘泰宮去見韓才人,你還不趕快準備著!」

小青子愣了一愣,連忙小跑著到了凌非前側,急道︰「娘娘!這會子去,怕是不適合吧!」他竟然與張氏說了一模一樣的一句話,但凌非與張氏听了,絲毫都沒有覺得可笑的感覺,因為他接下來的話,讓凌非停住了腳步,「娘娘,小的剛從外頭回來的時候,就看到皇上的御輦往甘泰宮去了,八成就是到韓才人那邊!娘娘若是非得前往,還需先通稟一聲才是……」

听了小青子這話,凌非只覺得像吃進了一個蒼蠅一般難受別扭,忽然停下的腳步,讓身後的張氏都險些撞到了她的後背。

一個是也曾在她面前耳鬢廝磨、流露過些許真情的男人,一個是她的閨蜜好友,雖然這樣的事情並非頭一次發生,她也早已心安理得的接受了,可是平日里她身邊的人並不會隨時告之她皇上的去處,她也沒這閑心來關心。這會兒忽然听聞,只覺猶如親見,更別提若是她不知情真的闖到了那邊,或許一切真的就會展現在她的眼前了,這讓相互忠貞、一夫一妻觀念深入骨髓的凌非,不能不覺得百味翻涌。

「殿下……這……這還去嗎?」。張氏出聲總算是暫時打算了凌非頭腦里的混亂。

「不了,改日吧。」凌非像是個被放了氣的皮球,一下子蔫了,她甚至暫時不想再見到和惠了,以免自己心中結起的那個疙瘩讓她堵得慌,「剛才是我急躁了,這事兒確實不用急于一時,來日方長,還是該好好合計合計再說。」

凌非冷靜下來,也想到了自己與和惠目前關系不善,就算是忠言但也逆耳,她若是真的去了並見到和惠,說出指責貴妃、並勸告和惠提防貴妃的一番話來,沒準反而成了反效果也說不定,因此,這事確實急不來,等她做好了月復稿,再尋和惠亦不遲。想必貴妃一時半會兒也不可能就能把和惠謀進她的事里去。

……

既然連鄭雲筠都親口承認了鄭雲茵與太子確有接觸,不管程度幾何,在各方壓力以及很可能存在的幕後黑手推動下,所謂太子與後宮宮人私通一事逐漸的明朗,就連皇後、太後三令五申下噤口令,並用了一切可能的手段杜絕流言,卻也依舊無法阻止事態的進一步加深。

或許皇後、太後對于太子還心存親情,一開始關押了鄭雲茵似乎就是為了防患于未然,但無奈盯上太子之位的人與勢力太多,這個足以撼動太子的「瑕疵」,任誰听了都不會輕易的放過!

凌非最先听說的並不是太子如何。而是皇後病倒了。

緊接著,廢太子的決議就在朝中通過了,隨之傳出的還有寧禧宮火災一事的審理結果,卻並非如凌非、以及所有听說風聲的宮人懷疑的,是鄭雲茵因與太子私通,听了太子的教唆,意圖縱火燒死對太子之位有威脅的幾個小皇子,以穩固太子之位。

起火的原因似乎完全是個巧合,只是小皇子小帝姬無意中偷偷玩火,引燃了布絹,一開始害怕被娘親責罵而不敢說出,正巧女乃母下人們也都沒有立刻發現,等到大火煙霧四起,他們才慌忙想往外逃。只是卻發現配殿的門被從外頭鎖住了,怎麼推也無法推開,因而下人們慌張的再想法子月兌離火場,雖然最後沒有人陷于火災之中,可是就因為短暫的耽擱,讓皇子帝姬們受了不小的傷。

問題的焦點無疑集中在了為何配殿的門會上鎖,因此這才引出了太子主謀、私通的宮人實施這一事端來,鄭雲茵的名字從最開始默默無聞、或者至多只與鄭雲筠聯系在一起,到了如今宮內暗中四下傳言,幾乎是人盡皆知了,連鄭雲筠在這些日子里,都受盡了各種各樣意味不明的眼神。

鄭雲筠似乎後來又有求過太後,求過皇上,可是任誰也沒有見她,哪怕是定省照舊,卻單單把她禁足在了盈福宮里;凌非甚至還听說,鄭雲筠似乎連貴妃都去求過了,雖不知她們談了點兒什麼,可是鄭雲筠出來的時候,神色似乎平靜了許多。

畢竟雖然太子被廢,但列舉出的十大罪狀與火災並沒有直接的關系,且縱火一事的調查還沒有完全結束,也沒有官方的說法給出,流傳的依然只是傳言罷了。

為何鄭雲筠會在見過貴妃後。從慌亂急躁了多日的模樣變得平靜異常,難道貴妃有力挽狂瀾、救出鄭雲茵的能力不成?還是她們之間又達成了某種協定?

凌非一肚子的懷疑,卻沒法得知真相,她目前唯一所能做的,只是對鄭雲筠提起一百二十個小心,以免貴妃再次利用她來禍及盈福宮、禍及她凌非。

因而,鄭雲筠時隔多日後,竟然又一次來求見她時,她又怎能不警惕萬分,幾乎都想回絕了,最終躊躇了好一會兒後,考慮到見她就算有陰謀,只要自己多個心眼或許就可以避免了,但不見,光是自己一味的提心吊膽卻怎麼也琢磨不出頭緒,更令她坐立不安,而且,這已經是這段日子里為了鄭雲茵的事,鄭雲筠第三次請求見她了,她也想把這事說個明白,以免鄭雲筠繼續把注意打在她的身上。

這一次,鄭雲筠進來時,比前兩次看來都要平靜的多了,如果是放在平常,絲毫不會引起凌非的注意,因為鄭雲筠大多數時候看起來,都是這般神情;不過,如果仔細的觀察,就會發現她的平靜的神情中,眼神卻十分深邃,就像是收斂了一切的表象,沉到了心底一般。

她給凌非請了安後,就一言不發了,哪怕凌非和前兩回那般退去了周圍的下人,她依舊只是跪在地上沉默著,倒是凌非實在耐不過氣氛的尷尬,首先說道︰「鄭氏,不知今**到來所為何事?關于留言,你無需放在心上,清者自清。不過令妹之事,本宮確實力有不及,若你還是為此而來,只怕又是白來一遭了。」

算是怕了鄭雲筠以往的哭求,凌非索性先把這事給徹底否決了,也絕了鄭雲筠此心,讓她不要再求到她凌非這邊來了。

「娘娘,妾身此來,確實依舊為了舍妹一事。娘娘的意思妾身明白,只是妾身得知了一事,只有娘娘可以幫助妾身一二,妾身不能不來,希望娘娘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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