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天旱,不知皇上有何對策?」李世在鳳藻宮用早膳時。葉曼有意無意地問。
李世不上朝已有多時,西北之事已是拖延已久。如今听得葉曼提起,李世才拍了拍腦袋,沉吟了片刻方才道︰「朕已決定,派出朝中大員去西北賑災。」
「派出朝中大員?皇上心中可有屬意的人選?」葉曼側臉問道。
李世眼神動了動,只模著自己的下巴︰「這個人選嘛……朝廷中的能人多的是,朕隨便選派一個就行了。」他突然似是想起了什麼似的,把眼神投向葉曼。「皇後可有什麼意見?」
「西北旱災,早已是半個月之前的事情了。救災如救火,皇上這回耽擱得卻是太久了些。臣妾听說,如今西北百姓有嘩變。況且今年朝政剛剛穩定,國庫並無余糧,怕是拿不出足夠的賑災糧食。此等狀況之下,派個等閑之輩過去,恐怕只會將事情越弄越糟。
「這番話,怕是鎮關王向皇後說的吧?」李世的眉頭不易察覺地微微一皺,然而面上卻仍是笑道︰「皇後放心,事情還沒有到這麼糟糕的地步。鎮關王憂國憂民,卻是太急躁了些。西北有災,朕又沒說不賑災。只是賑災也得需要給朕一些時間籌劃糧錢嘛。那些災民也過刁了,動不動便整一出嘩變來威脅朕。等賑災的錢糧到了。他們也該消停了。」
葉曼聞听他這番話,心中喟嘆,然而卻是半晌無語。饒是心里準備了一肚子的話,此刻面對李世的辯白,是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了。
然而她終是還問道︰「既然如此,那麼皇上打算派誰去呢?」
「朕自然是屬意鎮關王。鎮關王辦事,朕是最放心的。」李世笑說,然而語聲卻微微一頓。「只是鎮關王的年歲太大了。況且此等小事,也並不用勞煩鎮關王。是以,朕想……還是派個年輕有為的大臣過去。蕭勁蒼文稻武略皆是不凡,朕想……這次賑災就派了他去,皇後你看如何?」
「蕭將軍,臣妾自是放心的。」蕭勁蒼畢竟算是一能臣,葉曼略微放了心。只但願蕭勁蒼去了西北,能夠挽回因怠慢災情而造成的西北亂局。
「皇上,臣妾听說……御書房的很多折子,皇上都沒有來得及看。萬一有什麼緊急的事件,皇上都不能及時知道,豈不是會耽誤國家大事?」葉曼轉移了話題道。
李世面色微微一滯,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有些勉然地笑道︰「朕近日事情多,太忙,來不及去御書房看折子。有空的話,朕定會去看……定會去看。」
他看著葉曼不置可否的神情,站起了身來。葉曼見他只吃了一半的珍珠粥,道︰「皇上如何不吃了?可是這粥不合皇上胃口?要不要給皇上換一碗來?」
李世有些煩悶地搖了搖手︰「朕今日不餓,皇後請自便就是。」他大步走了出去。臨出門時又道︰「朕今日約了幾位大臣進宮商量西北賑災一事,皇後若無事,朕今日便不再過來了。」
「是,臣妾無事……」葉曼站起身來道。而李世卻早已去得遠了。
目送著李世的背影消失在鳳藻宮,葉曼再也沒有心思進食了。
李世雖說是與朝中大臣商談西北賑災一事,但葉曼卻知,他說的這些話,只不過是用來應付她而已。他每日里的忙碌的確是真,至于到底忙的是什麼,卻只有他自己知道。
想了想,她將玉繡叫道,吩咐道︰「你差個小太監過去御書房和奇珍房那兩處問問,看看皇上身邊的張延公公可在?若見著了,叫張延公公來鳳藻宮一趟。」
玉繡即刻便去了。許久,方才回來回話道︰「小姐,皇上今日似乎不在宮中,張延公公隨身伴駕,也沒找著。」
「皇上出宮去了?」葉曼眉心一跳。雖是知道李世對她說的是謊話,然而卻沒有料到,他的謊話竟是如此離譜。如今西北之事未曾解決,他竟是又溜出宮去。一時覺得氣悶。好半天她才問玉繡道︰「皇上若出宮,必定隱秘得很,你又是如何知道皇上出宮了?」
「奴婢打發了小陳子和小允子分別去御書房和奇珍房去瞧。小陳子去了御書房,御書房里沒人。小陳子問了那里伺候的太監,只說皇上今日沒有來過,張延張公公也不在。小允子去了奇珍房,被告知皇上在奇珍房內休息,但張延張公公和趙富那死太監都不在。小允子覺得有些不對,賄賂了些碎銀,從一個小太監嘴里問出來,才說皇上出宮了……」玉繡眼神一斂。「小姐,那小允子是最機靈的人。皇上出宮這事兒鐵定是沒錯了。」
「小允子?」葉曼乍听,覺得這個名字甚是耳熟,想了想,眼神微亮,不由側耳道︰「那個小允子,可是上回給本宮講那個鄉下地主婆家的主母故事的小允子?」
「小姐,就是他了。鬼機靈,性子野,膽子大,好在會說話……除了他,還有誰敢給皇後娘娘講這些那些?」玉繡笑笑道。
「說起來,本宮好久沒有听他講故事了。」葉曼舒了口氣。「玉繡,你去把他叫進來吧,看看他有沒有什麼故事,能夠給本宮解解悶兒也好。」
「那小子又沒有念過書,都是講些鄉下的七大姨八大姑的瑣事兒,平日里宮里的宮女們,可沒少听他的故事。奴婢也听了幾回,也沒覺得有什麼稀奇的……奴婢瞧小姐是真悶了,竟然想到听他的故事來解悶。依奴婢來看,倒不如找個好的戲班子,來給小姐演幾場好戲……」玉繡對她這話不以為然。
葉曼卻微微一笑︰「不,玉繡你錯了。本宮倒是覺得他的故事頗有趣味。他雖沒有念過書,但他懂得大智慧。他講的那些故事,並非在他說的那故事本身,難得的是他的那些故事里都蘊含了不少的道理。那些道理啊,就算是本宮,也未必都明白。」
「哪里有小姐說的那麼深奧?怎麼奴婢就什麼都沒有听出來……」玉繡將信將疑地看著葉曼,說這話間走了出去。「既然小姐要听,那奴婢這就去把他叫來!」
不多時,那小允子便到了,見到葉曼,恭恭敬敬地屈膝跪拜道︰「奴才小允子,叩見皇後娘娘。」
「免禮。玉繡,給小允子賜座。」葉曼笑著向玉繡招呼道。
「奴才不敢!」小允子忙是道。
玉繡端過來一個軟墊,放置葉曼下首,笑道︰「你這奴才,皇後娘娘叫你坐,你就坐,哪里那麼多的規矩?」
「是。」听得玉繡這話。小允子方是挨著那軟墊,屈膝而坐。「不知道娘娘找奴才過來,是有何事要吩咐?」
葉曼見他坐定了,方才微微一笑︰「今日本宮喚你過來,並非是有事要吩咐,而是本宮想听你的故事了。小允子,今天可有什麼故事能夠說給本宮听听?」
「故事嘛,小允子這肚子里有的是……只是不知道,皇後娘娘想听什麼故事?」小允子抬起頭來說。
葉曼想了想,緩然道︰「上次本宮听你講那位財主家的故事,覺得頗為有趣。本宮一直在想。那財主家姬妾不下二三十位。那麼多的姬妾,都被他家的主母管得服服帖帖。但是,身為主母,即使身處正妻之位,在一眾妻妾中擁有無與倫比的地位。但若得不到丈夫的寵愛,仍是一位失敗者。那這位主母在家時,又是如何侍奉自己丈夫的?」
「原來娘娘想听的還是這個故事……」小允子神色稍動,笑了笑道︰「奴才小時候在這大財主家做工做了許久,對他家里的事情倒是頗為了解。這家子的主母,的確不是個尋常之輩。奴才雖不知道他們在人後是如何相處,然而在人家,夫妻兩個卻是琴瑟和鳴,恩恩愛愛。但凡有大的節日慶賀,財主老爺必定攜主母出現,那些妾室是從不敢僭越。奴才所知道的一些事情,不如就讓奴才慢慢給娘娘講敘一二……」
「如此甚好。」葉曼向玉繡揮了揮手。「玉繡,給小允子賜茶!」
「是,娘娘。」玉繡掃了眼小允子,心中卻是嘆了口氣。
她可听不出來小允子這故事到底有什麼好處。只道是小姐真的是太寂寞了。看著如今冷冷清清的鳳藻宮,再想起當初葉曼沖冠後宮時所住的那長慶宮,心中無限感慨。想當初,李世日日留宿長慶宮,二人形影不離的場景,倒是叫玉繡頗為艷羨,只以為小姐尋到了好的恩愛郎君。哪知不過短短時日,卻已寵衰至此……
「奴才那時剛進那大財主的府邸時,就曾听說,這家的主母了不得。尋常人家都是男主外女主內,不過這家則不同。那大財主東家里有不少田地和商鋪,東家他主母也幫著打理。自從嫁過來後,家里的事情她都事事親臨,她又有能力,凡事都打理得緊緊有條。就連是她也夸贊她,這個家缺她不行。家里大事小事,都要找她商量一二……」(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