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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荷看樣子並沒有注意到呂大管家,目不斜視的端著黑漆托盤上了二樓,轉彎時好像袖子被扶梯上的木刺刮到,身子停頓的同時輕叫了一聲,彎肘看了看,抱怨幾句什麼,又行了幾步伸手敲門。
房門很快就開了,應門的小丫頭看見是白荷,臉上帶了笑,再看托盤里的點心比平時多,想必自己也能撈到一兩塊,眼里也帶了笑,側著身子往里讓人︰「白荷姐,怎麼送來這麼多,這樣下去,我家小姐可要胖了呀」
白荷笑嘻嘻的作勢轉身,「那我可端回去啦。」
「別,可別,我家小姐就靠這些點心撐身體呢,這次曉行夜宿的,顛得沒有一點兒胃口,吃肉不舒服,吃菜口味淡,對了,李姑娘好些沒,我們小姐剛才還惦記呢。」
樓下的呂大管家,看不到那小丫頭的臉,只看到白荷熟門熟路的進去,自是不疑有他,陰陰的笑了一聲,找了個方便監視但又在暗處的位置,要了豐盛的酒菜,擺滿了案幾,由心月復伺候著邊吃邊等,等縣衙的人過來。
小廝討好的滿上酒,「阿桃小姐真是大膽,已經被通緝了,還敢這麼明目張膽的住最好的客棧,住最好的房間……」
「你懂什麼,這樣才出人意料,反而最安全。」呂大管家夾了一塊鴨肉放在嘴里。
他說話聲音很低,讓小廝很困惑,「小的不明白,你怎麼吩咐人偷偷去報信,一個小姐帶著幾個丫環,還能跑了怎地。」
「誰怕她一個沒爹的族女,咱們這是現在不能馬上和她撕破臉。」大管家喝了一口溫熱的酒,「她把桃花源酒坊賣給了杜公子,但是股份沒有賣,那可是個聚寶盆,只佔兩三成股份,也足夠咱們府一年上下的吃喝了,如今酒坊在杜公子手中,掌櫃和伙計又死忠,大夫人不好插手,得讓她主動說句讓大夫人代管的話。」
「小的明白了,咱們得對阿桃小姐好一點。」
「不是好一點,是要非常好,入了大獄,為她奔走,為她求情,如今大老爺的名氣毀了,外面說什麼的都有,需要重新積累起來,阿桃這件事是個契機,做好了一石二鳥。」
正說著,二樓那扇門開了,白荷拿著托盤出來,垂著眼皮,目不斜視的下樓進了後廚。
前門後院馬棚都有人看著,呂大管家也不怕人飛了,再說抓的是阿桃,他只要看住阿桃就成,又吃了一會兒酒,還不見衙門的人來,不由得抱怨道︰「怎麼來得這麼慢,有這功夫都夠走幾個回了,你去看看」
小廝應聲出去,這一去又是一炷香的時間,而進入後廚的白荷一直沒有出來。
呂大管家隱隱覺得有些不對頭,正要叫人去查看,外面響起紛紛的馬蹄聲,那個小廝喘著氣跑進來,原來衙役久久不現身的原因,是那報信的小廝出了事,他半路被一輛急馳的馬車刮到,又被車上扔下來的銀錠子砸破了頭,最後迷迷糊糊中被熱心的路人送到了醫館。
「大管家,這可是老爺的轄地,竟然有人敢撞了咱們的人就跑,要不要和縣令打個招呼抓起來?」
小廝虎假虎威慣了,大管家卻有幾分頭腦,先問是什麼馬車,听說是高頭大馬青緞車篷,擺手道︰「最近朝廷在調兵,那些貴人走的都是這條路線,不要隨便惹事,穩妥的把二小姐的嫁妝送到洛陽是正經。」
兩隊衙役進來分站兩邊,大堂里立時鴉雀無聲。
一位十三四歲的少年走進來,背著手向四周毫無表情的一掃,然後目光向上,看著二樓的一扇房門。
掌櫃見是縣令的弟弟石六郎,趕緊湊上去匯報,「那屋里住著一位洛陽來的貴小姐……」
石姓少年歪嘴一笑,在眾多猜疑驚詫的目光中上了二樓,抬手,敲門。
應門卻是隔壁的房間,一位老管事出來看了看,然後站在門邊,接著出來一位華衣的少年。兩位少年打了一個照面,均是一愣,然後大笑著互相拍了一下肩膀,顯然認識。
華衣少年是衛公子,他又寒暄了幾句,看了看樓下那兩隊衙役,「你不是來歡迎我的吧?」
石六郎一指旁邊的房門︰「我們接到密報,嵇康的女弟子在此落腳,特來相請到衙門一敘,恰巧遇到了兄弟你。」
話說得很客氣,用了請字,也沒有說什麼通緝犯之類的詞。
因為嵇康而被通緝,阿桃的名字上被鍍了了一層閃亮的光環,那層光環包含了士大夫和民眾對一位大名士無辜被殺的惋惜,也包含了一個小姑娘不畏權貴敢于去刑場敬酒敬茶的勇氣,總之是正面的。
阿桃沒有那麼多想法,去刑場主要是為離開洛陽城,卻在不經意間成了名人,只要談起嵇康臨刑那一曲廣陵絕響,也會談到她的滄海一聲笑。
「密報?呵呵,不知誰在尋開心,旁邊住的可是家妹。」衛公子挑了挑眉頭,好笑的讓人開了門請石六郎進去。
衛公子的聲音不大,但是大堂里太靜,任何話都清晰可聞,呂大管家一听住的不是阿桃,心里大叫不可能,那明明是白荷,又一想,難道是喬妝了混在貴小姐的下人里面?
越想越覺得可能,眼珠一動,假裝驚訝出聲︰「嵇大人的女弟子?可是我們府的堂小姐在這里?」表明了自己的身份,起身激動的上樓。
石六郎知道是誰報的信,自是不攔著,衛公子看樣子也有心澄清,請呂大管家進了屋。
衛小姐逮到一個呂府的人,十分感興趣的問起阿桃的情況,呂大管家哪有心思應對她,眼見屋子的幾個丫環都眼生得緊,沒有凝霜,沒有武丫兒,正懷疑是不是自己眼花了,看到案幾上的點心,立刻眼楮一亮,「這點心是蛋糕,不是什麼人都會做,我們阿桃小姐能做出來。」
衛小姐瞪大眼楮,「這是同路的李小姐送來的,她個子高,絕對不是阿桃。」
石六郎態度明確︰「不管是李小姐還是呂小姐,為了交差,還是要去看一看。」
呂大管家跟上,「我也去看看,老爺夫人都很惦記她,說阿桃是被冤枉的,她在洛陽人生地不熟的,怎麼能去鼓動太學生,即使有接觸說了些不合適的話,也是被人挑唆的,她那樣的年紀懂得什麼,出門前夫人還特意囑咐我,如果見了阿桃小姐,讓她……」
到了地方,聲音嘎然而止︰屋里沒有一個人。
「咦,明明是一起住進來的呀。」衛小姐看著整潔得好像沒人住過的屋子,滿臉困惑,片刻又拍手,一臉恍悟的神色,「大哥,她們還真是可疑呢,你說,里面誰是阿桃小姐?」
衛公子一笑,「你自己想。」一旦懷疑了,其實很好猜,衛小姐眨了眨眼,然後咯咯的笑起來,「天,是那個黑得像栗子似的粗使丫頭」
石六郎問了情況,看了眼呂大管家,讓衙役挨個屋搜,馬棚也不放過,那些裝貨物的木箱子都翻了翻,沒有找到一個可疑的人,又看了眼呂大管家,帶著手下離開,讓守城的衛兵留意兩輛華貴馬車和一個八九歲左右的黑丫頭。
卻不知要找的人已經出了城。
兩輛青緞車篷的馬車像箭一樣在月光下奔馳,速度奇怪無比。
劇烈晃動的馬車里,武丫兒拍著胸口,「真險,沒想到踫到呂大管家了,要不是白荷及時發了信號,咱們這時候就在大獄里了。」
白荷現在是一身小廝的衣服,笑道︰「其實要感謝呂大管家,是他想做好人給了咱們時間,要是他當時就嚷出來,咱們誰也跑不了。」捂嘴笑道︰「還要感謝李執,銀錠子扔得準,直接把報信的小廝砸昏了。」
車篷外響起李執的笑聲,大家緊張是緊張,但也覺得刺激。
武丫兒看向阿桃,「姑娘,陰般離長安就一天的路程,最遲明天晚上長安那邊就能得到信兒,咱們怎麼辦?」
阿桃敲了下車篷,李執掀簾進了馬車,讓馬兒自己走,她道︰「長安不能進了,咱們連夜趕路,明早就能到城外,先到莊子上把馬車換了,補齊物資,你再到城里的杜府那邊探探消息……」
天不亮,阿桃幾人就到了莊子。因為缺少工匠,莊子建得很慢,現在不過實現了阿桃圖紙上的三分之一,大部分還荒著,但是外面的莊稼長得可真是好,在快要亮起來的天光中,密密實實的迎接主人,這是一個豐收年。
迎出來的李嬸子看到阿桃目光,也欣慰的看過去,邊走邊道︰「小姐,咱們這莊稼用了你說的堆肥,長得特別密實飽滿,我听長工說,一畝地至少能多收二三斗,明年咱們自己嚼用的肯定是夠了。」
「過一陣周圍的地有低價出手的,盡量都買下來。」阿桃進了院子,瞧了那三個丫頭不怕累似的,正準備去地里看看,不由嗔道︰「也不知道累,抓緊時間休息,有了信咱們就走了。」
武丫兒撓了撓頭,「也不覺得怎麼累啊。」
正說著,外面想起馬蹄聲,隱約還有人紛紛的怒叫,「你們是誰,不能進去」
接著是一聲又一聲的痛哼,馬蹄聲飛快的朝著阿桃所在的院子奔來。
有人闖進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