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醉魏晉 長安荊芽 第177章 姑娘不小了 有事當面問

作者 ︰ 眠冰

呂毅,為什麼要護著賈大小姐。

這個半路的爹應該知道,這種有危險逼近的時候,她不會做沒有意義的事,現在可好,自己想釣魚,他卻把魚餌毀了。

自己和賈大小姐表面上八竿子打不著,懷疑她指使人害自己,這在任何人看來都是沒道理,但是自己的爹不應該在那任何人里面,桃公子和杜七郎都願意相信她,幫她查下去,為什麼自己的爹卻要橫加阻攔。

莫非他有苦衷?

光線里縴塵亂舞,阿桃盯著那絲從帳頂溜進來的光線,眉頭微凝。

呂毅看著若有所思的女兒,胸脯微微起伏了一下,張了張嘴,「阿桃……」似想解釋,可是卻被進來的武丫兒打斷,「姑娘,公主追過來了,看起來氣勢洶洶的。」

「爹,我過去看看。」阿桃和呂毅打了一個招呼,匆匆離開。那個爹字,叫得極短促,听起來干巴巴的,沒有平時那麼充滿信任,更沒有撒嬌的拖長音。

呂毅的胸脯起伏了好幾下,等腳步聲遠了,走近假風姐兒的尸體,細細打量一番,掃過衣袖沾的那根鴨毛,他的目光停住了,拿起來看了看,又放回去,然後神色不明的回去收拾包裹。

「姑娘,你的臉色看起來有些不大好。」武丫兒瞧了一眼阿桃,眼里帶著明顯的關心。

認識姑娘快兩年了,看過姑娘許多種表情,獨沒有看過這一種,說不清那是什麼表情,很像她小時為眉娘出氣打了嫡姐,反而被眉娘打了一巴掌,有點受傷,有點失望。

表現在臉上了?阿桃用手起勁的拍臉,拍得啪啪直響,然後讓武丫兒瞧,「現在看起來怎麼樣?」

武丫兒有些心疼的看著那張微紅的小臉,「姑娘,又不是早起水腫,你下那重的手做什麼,新平公主現在最嫉妒的,就是您這張經歷風霜雪雨仍然水靈的臉,看看公主,她連鼻子都起皮了。」

新平的皮膚是深宮嬌養出來的,見不得風雨,又不像阿桃有空間水滋潤,走了這些天,臉蛋開始粗糙起來,昨天在山下更被帶著雪粒的山風吹了半個時辰,皮膚裂了紋,早晨上妝的時候又辣又疼,像涂了一層芥子油,公主尖叫了一聲,回頭就給伺候的宮女一個大嘴巴,疊聲叫著換人,可這哪是換人的事,有宮女機靈,提到了阿桃,「呂小姐不知用了什麼香脂,看起來水靈得很……」

「她能有什麼,外面的香脂怎麼會好過宮里去,一個在鄉下生活了好些年的野丫頭,自是皮糙肉厚,就像冬天同樣睡在外面,高門老爺受不了,乞丐卻沒事。」新平炫耀自己的嬌氣,不肯向阿桃討香脂。

不過听過桃公子和杜七郎去了呂毅的帳篷,立刻改了口,「我看她吃完飯會往嘴上涂東西,有時候民間的土方子更好用。」

帳子的外堂里,阿桃坐在榻上,本以為公主是來找碴問責的,卻不想是借口脂,遂從荷包里掏出一個小巧的香脂盒來,「都是長安的尋常貨,公主要是不介意,就拿去試試。」

新平公主看到那個香脂盒,又看看對面那張粉女敕的臉,心中一動,起身走了過去,親熱的坐在一個氈席上,拿起香脂盒打開聞了聞,「我怎麼好都拿去,听說再有幾天就可以過了天魔山,那時還不是要什麼就有什麼。」說著轉過頭,把香脂盒遞給隨侍,目光閃閃的告訴她,「用簽子挖一點出來,裝在那個黑漆盒里。」

都是隨身宮女,主子的眼神不可能不明白,何況還點出了黑漆盒,會意的點了點頭,拿著香脂盒退下,這位正是掉到崖下的四個大宮婦之一,公主放棄她們,阿桃沒有放棄,心里感念救命之恩,動手腳的時候想了又想,不敢違背公主,又不想傷了阿桃,為難的轉了好幾圈,終是往香脂盒里加了藥粉,不過分量極小。

應該不會毀了皮膚,宮女自我安慰,托著香脂盒回來。

帳子里,賈南風也來了,她的丫環假扮她惹下大禍,心中著實歉疚,見公主和阿桃坐在一張氈席上說話,看起來很親切,生怕這兩人聯合起來不理她,直接擠上去湊熱鬧,宮女還給阿桃的香脂盒被她當成了說話的由頭,順手就抓過來。

宮女一驚,掃了眼公主退下。

賈南風打開蓋子,用小指甲挑了一塊就要往手背上抹,「阿桃,你這香脂也分我一點吧。」

新平伸手推了她一下,又拿過香脂盒,順著放在阿桃懷里,笑嗔賈南風,「瞧瞧你,像上小強盜,人家這是搽臉的,你卻往手背上搽,我那里有上好的手油,一會兒拿給你,你別來搶阿桃妹妹的。」

話說得極親切,賈南風最擔心是新平公主對她心生嫌隙,見她這般,似是不計較墜崖的事,心里松了一口氣,咧開嘴笑了起來。

阿桃把香脂盒裝到荷包里,新平余光里看見,想著很快就能看到一張又紅又腫的臉,心情飛揚起來。

桃公子看了尸體進來時,正看見新平公主眼角流逝的那點得意。

「舞陽哥」新平公主眼楮看向桃公子身後,沒看到那白衣飄飄的身影,不由得有些失望,「耽哥哥呢,他不是病了吧,昨天我落崖,他一直在上面等著,那麼冷的天,那麼烈的風,他又是那樣的身子,如果他因此臥床不起,那我真是過意不去……」

說著焦急起來,不由分說的要去探望。

二管事抽了抽嘴角,「公主,杜公子無事,他如今正隨鄧老將軍的幕僚在前面驗看修好的棧道。」

「棧道修好了?我去看看。」公主戴上帷帽就走。

二管事掃了桃公子一眼,見主子沒有任何暗示,只假模假樣的勸了幾句,公主一心想見杜郎,當然不听勸,不一會兒就帶著隨侍走遠了。

走了公主,桃公子把目光落在賈南風身上,面無表情的開口,「賈小姐,昨天……」

那種公事公辦的聲音,讓賈南風心里打了一個突,十分後悔到這里來,眼珠轉了轉,突然啊呀一聲,嘴里說著告罪,急急的往處走,出了帳還听到她報怨不知吃到了什麼。

又走了一位礙眼的,二管事扯了扯嘴角,給武丫兒使了一個眼色,兩人退出去,在角落里煮熱湯,武丫兒從荷包里翻出一小瓶蜜漬參片,全都倒進陶罐里,看那參片的大小,怎麼也有五十年的了,連侯府出來的二管事都覺得奢侈,「你這也放得太多了吧,你家姑娘的參是不要錢怎的?再說吃多了也上火。」

武丫兒不听,拍著瓶底,把最後一片也磕到水里,「你怕你家公子上火,一會兒兌些開水不就行了。」用木勺攪了攪湯,嘆了一口氣,「我家姑娘臉色不好,這要是在長安就好了,喝上一碗金牌大骨參湯,再好好的睡上一覺,保準精氣神就提上來了。」

二管事想到醉仙樓那些金牌菜品,很響亮的吞了吞口水,就說那道金牌大骨湯,別處根本做不來,也不知道加了什麼材料,湯白如女乃,鮮美異常,這種天氣來上一碗,連心尖都會暖得發顫。

沖著那些美酒佳肴,也要促成公子和阿桃的好事,只是這位置不好安排,阿桃的家境終是太差了些。

呂毅現在是個牙門將,就算奇襲成功獲得朝廷封賞,也遠遠夠不上和公子攀親的份量,打下蜀漢,如果沒有意外,相國必是要改朝換代,那時公子至少是個親王,王妃不用說,只能是重臣的嫡女。

算了,想那麼多干嘛,船到橋頭自然直,至少公子心里有阿桃,否則總巴巴往前湊這種行為無法解釋,來之前特意把杜七郎支開了,又弄走了新平公主和賈南風,也不知道公子要說什麼悄悄話。

其實桃公子什麼也沒說,這邊參湯都開始咕嘟冒泡了,他那邊還沒有冒出一個字,拿了一個軟墊放在氈席上,坐下之後就是看著自己手上的板指若有所思,大帳里只有兩個人的呼吸之聲。

阿桃本以為桃公子支走其他人是有機密事要說,等了半天,卻見那位公子陷入到自己的思維里去了,只當她不存在,她也不出聲,想著呂毅的事。

不記得誰說過一句話,對待親人就是要雙重標準。

呂毅對她的關切是發自內心的,她不應該因為懷疑就讓父女情出現裂痕,對別人,可以懷疑就是證據,但是對這個半路的爹,她應該做到坦誠相待,如果是爸媽,她早就沖上去當面質問了吧。

「你在想什麼?」桃公子忽然出聲。

好嘛,他入神,她也入神,若是別的女子有這種機會,早就以各種方式開腔了。兩年過去了,她由一個病丫頭長得現在這樣粉女敕的樣子,個頭也像竹節似的往上竄,九歲的她比十二歲的新平都要高,這般沉思的神色,更像是成人才有的表情。

「在想如果你沒事,我就去和我爹說句話。」阿桃抬眸微笑,露出齊齊的小白牙。

桃公子看著那抹白,想到第一次見到她,她就是這樣的笑,牙齒又齊又白,給人印象深刻,而旁邊的小多,張嘴就是兩個黑洞,被阿桃氣得繞石桌哇哇直轉圈,看起來特別可笑。

牙齒……,桃公子目光一顫,然後慢條斯理的說,「我沒事。」

話音剛落,就見阿桃蹬蹬跑出去。

「……」

阿桃沒有注意桃公子的神色,沖到里面去找呂毅,她是想明白了,與其憋在心里,不如直接問,不能讓一根鴨毛破壞掉父女情,該進該退,不過是問一句話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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