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衣風華 卷二 019︰千帆競渡

作者 ︰ 夢里曇花

碧蓮湖上采芙蓉,人影隨波動,香盡滿湖風。太湖之水,以清澈冠絕,波光瀲灩柳條柔,畫舫扶風破浪頭,這等景象,著實少見。

辰時一過,無數的畫舫在芙蓉州頭集合,浩浩湯湯的向著湖中心駛去,太湖之名取一個太字,太就是大的意思。

有人說過,不管是天上地下,除了皇宮中的一種生物之外,和太字沾邊的無一不是顯示出大場面,大氣魄。

不管是太陽,還是太後,就連現在人們口中稱呼的太太都是如此,太湖之大可見一斑,太湖水面面積足足是余杭西子湖的數十倍,太湖之名不虛。

大大小小的雕梁畫舫,全部涂上了朱紅色的彩漆,好一派千帆競渡的景象,無數小畫舫的中心位置十六艘特顯高大,三層明樓,雕梁畫棟,各色斗拱無一不顯示出莊嚴華貴的氣派來。

整整三十六根船槳一致劃動起來,這些如同龐然大物一般的高大畫舫也是如同離弦的箭矢一般,向著太湖浩渺煙波之中沖去。

一時間,鼓聲震天,畫舫花船多如過江之鯽,乘風破浪,漸漸的離開了吳興碼頭。

每一艘畫舫的穿透之上,各個絲衣世家的領頭人物傲然迎風站立,華美無比的衣袍在風中咧咧作響,如欲乘風歸去一般。

特別是中間的十六艘三層明舫,在雕樓之下,代表了余杭、吳興、姑蘇、金陵四城最為頂尖的家族各人更是如同檢閱千軍的大將一般,欣然接受四周小舫一些小家族中投來的敬畏目光。

右首第一畫舫之上,代表著木家的玄色黑旗在風中上下舞動,如同一條黑色的巨龍一般,一個玄金色的木字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此次木家出戰人物,以木家四公子木陳染為首,在他的身側赫然是白紗蒙面的女子,此女今日一番心不在焉的樣子,目光頻頻的向著張家畫舫看去。

在沒有見到心中所想之人後,心中又是隱隱失落起來。寧兒陪在她的身側,心中有些暗自納悶小姐這些天來的變化。

在木陳染的左側,站立的則是一個臉色陰沉的中年,目光不善,看上去然人心中很是不舒服。

張家畫舫和龐家、顧家、劉家並列在最中心位置,雖然有壓下四城各路家族一頭的意思,卻也並沒有人敢說什麼,反而是認為理所當然。

也不是說四家的勢力最大,只是在場的所有大小家族,這些年來無一不是名爭暗斗,相互排擠,而要知道南潯四象向來是同氣連枝的,四家聯合即便是大宋皇室都要給三分面子。

張世明站立船頭,只是帶了張銘在身側,另外張家在吳興城內的管事侍立一旁,周遭各大家族見狀都是心有疑問,為何不見張家出戰之人,而且一向都是左右手的張久樂也不見身影。

畫舫漸漸的深入太湖,四周早就已經只剩下一片水天蒼茫,只是眾人卻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那些第一次參加這等盛事的小家族自然也是有樣學樣,只管一股腦的往前而去。

為首的十六艘大船帶領之下,如同出海的戰艦一般,鋪滿整個水面。

一直等到午時一刻,水天蒼茫的盡頭之處才出現一片黑乎乎的東西,竟然直接的橫越了太湖,一直向著太湖之州的對岸而去。

隨著船兒漸近,陸地的形貌也是顯現在眾人的眼前,只見這塊陸地成犄角之勢,伸入水中,就如同一個探出腦袋的老龜一般。

又如同一把直劈入水面的鋼刀,顯示出凌厲氣勢,斬開波紋,向著眾人迎面而來。

在半島之上,房屋廟舍之上鱗次櫛比的瓦片如同老龜身上的紋路一般,一個七層高塔則是老龜的虯髯,形象活靈活現,惟妙惟肖,大自然的造化之力令人嘆為觀止。

在半島的正前方則是三座團月形狀的島嶼,呈品字形排列在太湖之中。

眾人這卻是已經到達黿頭渚了,都說黿頭渚是觀賞太湖的最佳地點,黿頭之外則是太湖上的三山仙島,效仿東海之中的蓬萊、方丈、瀛洲三座仙島。

今天的比拼就在三島中最大的仙翁島上舉行,傳說這座島嶼是南極仙翁曾經修煉的洞府所在,故而得名,道上至今仍有仙翁的雕像。

在邊上的三聖島靠岸之後,由四城實力最為強大的十六家代表帶領,眾人通過長長的浮橋,來到仙翁島。

仙翁島靈氣盎然,不愧為仙翁之名,走上幾個台階之後,四周都是古色古香的特色建築,加上春風吹過來的水汽籠罩,當真是如同進入到了神仙境地,天上人間一般。

在台階的盡頭是一處五層明樓式牌坊,牌坊最上層是聖旨兩個大字,下面則是天街兩個稍微小一點的字跡,再往下的各層雕刻的則是民間的一些傳說故事。

當先者為「劉海戲金蟾」在往下分別是「八仙過海」和「狀元及第」,雕工之考究,集合了當世最為先進的鏤雕,透雕,圓雕和浮雕幾大手法,顯示出恢宏大氣的皇家氣派。

這座聖旨牌坊就是前朝皇帝敕造,一直的沿用至今,是絲業界無可替代的聖地。

天街小雨潤如酥,草色遙看近卻無。之可惜今日雖然有些許陰雲,只是天上依然掛著淡淡的陽光,不得不說是一件遺憾的事情。

島嶼面積不大,因此只上來了各家代表約莫三百余人,剩下的一些小家族就只能讓畫舫圍著這座仙島。

趙家還算僥幸,堪堪的夠資格登上仙島,不過也只能是排在末尾位置了。不過,即便是這麼個位置也不能小瞧,不少的小家族為了這麼一個位子可都是削尖了腦袋想要往里鑽。

听著那鼎沸的人聲,趙明鈺吐了吐舌頭,這和余杭的地放性比賽比起來可謂是天地之差。

雖然此刻已經是昊日當空,加這麼一耽擱,時日早就已經是午時三刻了,不少人的肚子都是餓的咕咕直叫,卻是已然目不斜視,不得不忍受著。

「咚!咚!……」隨著十八道鐘聲響起,一道尖銳的聲音響起︰「灑家宣布,江南絲衣四城大比,現在,開始。」聲音尖銳,猶如吊著嗓子的鴨子一般。

如果猜的不錯的話,此人應該是就是皇宮中某種唯一例外的太字輩生物,簡稱一剪梅。

聲音落下,歡呼聲四起,無數的旌旗搖動,好一派盛大場面。

在仙翁島的最頂峰,是一個寬廣的高台,直接把山峰削成平頂,上面鋪滿的竟是光潔美玉,這份手筆,即便是以房子出名的張家都不曾具備,這粗粗算下來,光是這美玉就有不下兩百平方的面積。

百里商業協會,財勢滔天,怪不得即便是皇室都要禮讓三分,甚至當今皇帝還派了身邊最為得力的朱老太監前來親自主持四城決選,這面子可見一斑。

「第一項比試,相信不用灑家細說,大家都應該知道規矩,比的是絲綢的輕薄程度,先分為八組計入八個高塔,在塔頂扔下,最後落地的為優勝者。最後再取八組的優勝者決選最後的冠軍。」

除了一些新崛起的勢力之外,其余人都是一副了然與胸的樣子,表示明白。

此地雖然有三百余人,但是總共算起來也就只有八十余家,八組剛好是十家一組,每組都會有兩家公認的前十六大家族存在。

也就是說只要一輪下來,就要淘汰掉百分之九十的家族,就連最為強大的十六大家族都是要淘汰掉一半,只要兩輪的決選就能選出最後的勝利者。

「明白了嗎?」。朱老太監在人群中掃視了一周,問道。

「明白了!」見到一些新進家族的代表回答之後,朱老太監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

雙手掐了個蘭花指,輕輕的撫了一下額前垂下的一縷鬢發,這才擺出一副瀟灑不羈的樣子道︰「既然這樣,進塔吧!記住,每個家族只能出一人。」

他的樣子雖然有些不堪入目,不過卻沒人敢笑,要是這老閹人在皇帝面前給你穿個小鞋子的話恐怕會吃不了兜著走。

按照事先安排好的分組,各大家族的代表都是紛紛的進入平台外圍的高塔,張世明點了點頭,示意身旁的管事前去。

不知道是不是有意安排,第一輪比賽張家和十六大家族中金陵的李家安排到了一組,這李家雖然也排得上十六大家族的位置,但是綜合實力比起張家卻要差上太多。

李家的家族哭喪著臉,只能無奈的嘆了一口氣。原本想著也爭一下那前八強,不過卻想不到在第一輪就踫上了連任兩屆龍頭的張家。

誰都知道,張家的雙林綾絹可是以輕、薄著稱,李家自認為沒能超過張家雙林綾絹的絲綢,這次卻是注定要止步了。

木陳染看了張家這邊一眼,眼中滿是笑意,只是這笑容中蘊含更多的是挑釁,這次的龍頭,木家勢在必得。

「哼!」張世明冷哼一聲,並不去看木陳染的臉色,對著朱老太監抱拳笑道︰「朱大人,別來無恙啊?有空到南潯去,鄙府還有一些雪頂紫筍茶不知朱大人可否賞臉。」

朱老太監一笑,尖銳的聲音響起︰「張胖子,你也別勾引老夫了,張家的雪頂紫筍茶可不是說喝就還能喝的,依灑家看,恐怕就算是哪人,你都敢不給面子吧!」

老太監說的那人自然就是大宋朝萬萬人之上的那人了,只是卻不方便說出口,幾人也都是明白人,相視一笑,已然心知肚明。

「朱大人火眼金楮,在下佩服佩服!」張世明呵呵一笑,打哈哈道。

「張胖子,快說吧到底是什麼事情,灑家可沒工夫和你打啞謎,我心里還惦記著你那點雪頂紫筍茶呢!」朱老太監不耐煩的一揮手。

張世明也不好再拖延,當下俯首在朱太監的耳邊低聲說了幾句,只有兩人能夠听到。

說完,老太監的臉色微變,露出一副難辦的神色。

「加你一錢!」張世明道。

「一錢太少,雖少得一兩」老太監搖了搖頭。

「不行,最多兩錢!」張世明回擊。

「九錢……」

「……」

「五錢!」

兩人一陣討價還價,最後默契的定位在五錢,看的周邊一些家族納悶不已。

最後,兩人都是哈哈大笑起來,朱老太監的眼楮都是眯成了一道縫隙道︰「好了,張胖子,你可不要忘了。」

「在下怎麼敢騙朱大人呢!」說完之後,也是松了一口氣,現在只看到時候仟雪韻究竟能不能夠出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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