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自我感覺良好的模樣讓丁琛哭笑不得,氣他的輕薄,可這厚著臉皮的模樣又讓人忍俊不禁。
她輕輕閉上眼,決定無視他的無賴,隨後深吸一口氣道︰「宋珞,你無視我的性別可以,可是你能不能先從我身上起來?」
「誒,你的恐男癥好了嗎?這種情況下你應該暈過去讓我為所欲為的啊……」丁琛的詢問,被他自然而然的濾過了。語氣中隱隱藏著失望。
丁琛原本慢慢回歸平靜的心緒,又被這句話說得翻江倒海。睜開明眸,一雙朱唇咬得刷白。「廢話少說,快點放開我!」
「不放,除非你求我!」他把她的手握得更緊了。
她瞪著眼楮,胸口堵得慌卻不知道該再說什麼,許久才從牙縫里蹦出一句「有脾氣你就這樣壓我一輩子啊!」
這句話讓宋珞的臉驀然一紅,下月復一陣燥熱,原本飽含玩味的雙眸中,突生了一抹情愫。
「好啊,你要是希望我也不介意這樣壓你一輩子啊……」他把目光移向別處,不敢看那雙全是疑惑的眸子。
直到覺得一個硬。物抵著自己時,丁琛才明白自己那句話飽含了多少意味……臉倏地一紅,整個人都胡亂掙扎起來。
「喂!」宋珞立馬翻身坐到一旁,心猿意馬地望著一處,低聲咒罵道︰「死丁琛,胡亂掙扎什麼呢……」
如果在繼續壓下去,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待會會做出什麼禽獸不如的事情呢……
重獲自由的丁琛立馬把一旁的被子捂到身上,頭發凌亂,警備卻又懼怕的眼神活像一個被糟蹋的小媳婦。
宋珞不經意一瞥,卻見這一幕,俊美的臉上浮現一抹笑意,隨後笑容越來越大,眉梢也隨之上揚。
丁琛一腳踢向他的小腿,目光依然戒備。「你在笑什麼?」
「本皇子想笑就笑,想哭就哭,怎麼?還要請示你不成?」他強忍住笑意,假怒道。
她心里一堵,舌忝了舌忝干焦的嘴唇道︰「宋珞,你到底想做什麼?」
「這句話應該是我問你吧。」宋珞坐過身,對視道︰「丁琛,你到底想干什麼?」
此時的他和剛才耍無賴的他判若兩人,那莫名的笑意慢慢消失在了嘴角,眼楮里只有深入骨髓的寒意。
「陸絕辰對你做了什麼,難道你忘了嗎?」。
沉吟半刻,丁琛移開視線道︰「我沒有忘。」
「那你為什麼……」他大怒道,手重重拍在床榻之上,一陣塵埃飛舞。
「我更沒有忘——」丁琛轉過頭,用更大的聲音打斷道︰「我爹那個子虛烏有的罪名!」
那時天光映在她滿是憤怒的眸子里,那抹恨深深地刺痛了他的眼楮。少頃,他嘴角挽起一個嘲弄的笑容。
「你就是因為這個討厭我嗎?不願見我嗎?」。他仰面道︰「丁琛,我說過就算傾盡一切,我也會護你周全。你還記得嗎?」。
怎會不記得,那時雖當做一句戲言,卻不自覺的記了三年。
「宋珞,我知道你為了我不惜被視為同犯,被關進天牢,可是……」她偏開頭,不敢看那雙極力抑制憤怒的眸。
他突然站起身,房中隨之一暗,接著一個帶著隱忍的聲音在耳畔響起︰「你知道什麼?你什麼都不知道!如果真的知道,那為什麼不來找我?你知道這三年我是怎麼過的嗎?你們都丟下我,大哥如此,你如此,衛映寒亦是如此!」
話至此,他努力維持地所有堅強在頃刻間土崩瓦解。眼楮里漸漸泛紅,卻固執的不肯示弱。
他咬著唇,琥珀色的眼楮中承載著萬千的痛苦,卻不願再說。走下床,一言不發的向帳外走去。
衣袂隨風翩翩,高大的背影上寫滿了落寞與孤獨。
丁琛蜷著腿,雙眼無神的抱著雙腿,尖尖地下巴放在雙膝之間,呢喃道︰「你可以向我吼,可是我又該向誰來宣泄我這三年的苦呢?」
四天轉眼即過,殘陽遠去,夜晚接踵而至。繁星滿天,驅趕著夜晚的沉寂,風過花動,攜來一片落寂。
軍營之中,士兵不斷巡視得身影在火光映照下不斷投射在營帳上,偶爾還能听到幾個笑談的聲音。
丁琛靠在門邊,掀開帳簾的一角,一個士兵站如松的身影便映入了眼眸。心里雖早有準備,帶還是受驚不輕。
拍了拍狂跳不止地胸口,深吸一口氣,掀起帳簾走了出去。
抬步還未走出,兩把利器便架在脖子上,「干什麼?」
聞聲露出一個謙和的笑容道︰「幾日不見皇子,想去看看他。」
除了那天,這四日宋珞一次都沒有出現過。
小兵相視一望,收回長矛。其中一人道︰「好吧,你跟我去吧。」
丁琛連忙謝道,跟在小兵身後向師營走去。她環視著四周,暗自打量道,這里的戒備比黃家軍的戒備更加森嚴。
沒有冒冒然然逃跑,真是一個明智的決定。此時她在心里無比慶幸,幸好還記得千諾的小不忍則亂大謀。
途中遇到了正在領兵巡視的陳昊,這一次他沒有刁難她,只是停駐腳步冷眼看她。而她視若無睹地走過,連一個笑容都沒有。
少頃,走到了軍營。銀月正守在門前,見她來了又驚訝又驚喜。不等小兵說完她來得目的,便將她推了進去。
「皇子,皇子……」銀月興奮地喊道。
「吼什麼吼,你沒有看見……」宋珞不耐煩地抬起頭,可是抱怨的話卻在瞥見身後那人的瞬間卡在了喉嚨里。
手中地筆一松,在桌上了轉了一圈後才急速地掉落在了地面上,他猛地站起身,眼楮里被震驚侵佔。
銀月默不作聲地退了出去。兩人隔著塵埃和燭火相望,一眼卻感覺萬年。明明她就在眼前,卻比任何一個時刻都更加想念。
「宋……」剛開頭,後面的畫便被一個椅子向後移動的聲音打斷,接著一個帶著強烈男性氣息的懷抱將她擁入了懷中。
丁琛睜著眼楮,一時間腦袋里一片空白,僵硬著身子竟不知該做什麼。
他抱著她,刀削般下巴枕在她肩膀上,貪婪地聞著發間傳來的陣陣暗香,「我好開心。」
輕輕地四個字卻仿佛用盡了一生的力氣。他睜開緊閉地雙目,一種掩藏不住的喜悅從里面流瀉而出。
這簡意賅言的話語,讓丁琛的心生愧疚。她來找他,只是為了用針刺他的睡穴,然後偷走令牌,裝成小兵混出去……
可是如今……竟沒有勇氣如何推開他……而且就算溜出去了,回到黃家軍他們都不會再認同的她了吧,陸絕辰更不會向宋珞一樣……為了她不惜與所有人為敵。
想到此,手不禁抓緊了衣袂,指關節泛著慘白慘白的青。
「不管你是因為什麼而來,我都很高興。」許久,他緩緩放開她,背著光露出了一個如陽光般燦爛的笑容。
丁琛錯愕地看著這一幕,她似乎是至今所見過的最明媚、最真誠地笑容。眼眶驀然一熱,輕聲問道︰「宋珞,你為什麼開心呢?」
宋珞笑著搖頭道,「不知道,反正看著你就會覺得很開心。」
突然一滴淚從丁琛眼眶掉落,毫無預兆地落了下來,甚至連自己都錯愕,終于有個人會在乎你是死活了,可是為什麼還要哭呢?
這出乎意料的一幕讓宋珞笑容一僵,手忙腳亂得幫她擦著眼淚道「喂,我就抱了你一下至于哭嗎?」。
三年前的夜晚也是如此。一切的一切在這瞬間都恍若當初,丁琛的淚落得更洶涌了,最終蹲,視所有如無物的嚎啕大哭起來。
這宣泄一般的哭泣,讓宋珞錯愕,可是眼底卻泛起一片溫柔。他緩緩蹲,手從那如流水一般的黑絲中穿過。
「你怎麼還是這麼愛哭啊,好了好了,不哭了,听話!」
她依舊哭,聲音卻小了很多。許久才紅著眼楮,抬起頭道︰「我以為沒有人會希望我活著……那些我以為在乎的人,依舊在三年前都離開了我……」
陸絕辰時常輕薄于她,偶爾說著在乎的話語,似乎她真的是一個很重要的人。其實他所做的一切,不過是覺得好玩而已。
她只是他的一個樂子罷了,對嗎?
宋逸安更不用說,他從來都沒有在乎過她,對他的一切都不過是她的自作多情,怎談離開?
衛映寒、爹、宛若、弘景這些想保護和被保護的都一度消失在了曾經的時光里,再也尋不到歸期……
「胡說!」他突然訓斥道︰「我現在不是還在你身邊嗎?」。
說完,他將她抱入懷中,那時輕狂的少年在此時變成了有著堅實臂膀的男子,那時不懂你的淚,如今卻可以包容甚至承受。
她的臉貼在他的胸口,淚水浸濕胸前的衣礿,灼灼的滲入心里。
他抱著她,眼楮里閃爍堅定的光芒,將唇抵在她的耳邊說︰「誒,丁琛,留在我的身邊吧。讓我用一生來保護你、照顧你、可好?」
他曾是她連是不是朋友都不確定的少年,如今卻是說要一輩子守護她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