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漩渦由無處不在的天地靈氣組成。身處異變範圍內的修士也就牽連其中。吐納的靈氣,丹田里存儲的靈氣,悉數被這漩渦牽引,強行從身體里破出。而法寶上的靈氣,則迅速抽取一空。
飛劍忽然失去靈力牽引,桃瑩瑩等人從空中栽落下來。幸好因為結界的限制,他們本來飛遁的不高,落地時才沒有出現傷亡事故。
桃瑩瑩摔落到地面,顧不得搓揉被摔成幾瓣的,當即取出靈石盤膝吐納,抱元守一。七師叔和清瘦男子摔落後,第一反應都是確認桃瑩瑩安危,見她神色不改泰然自若,才各自盤坐調息。
相較于三人的沉穩反應,身後這些大多數初出山門的青羅宗弟子,都顯得驚慌。七師叔一方面在心里贊賞桃瑩瑩,調息的同時也神識傳音,穩定這些弟子們的情緒。
情緒可以穩定,盤膝吐納卻不是解決辦法。桃瑩瑩瞪眼看著體內的靈氣被無形力量抽走,止也止不住,焦急得直在心里叫罵︰死老天。你就不能消停會,這又出了什麼狀況?煉氣圓滿容易麼我!剛找到娘家人,你就暗中作惡,你這是嫉妒,不想讓我過得好!我桃瑩瑩跟你不共戴天!
罵完了,發泄了,先前心中積郁的復雜滋味,也跟著散去七八。
忽然腰間的靈獸袋有躁動,桃瑩瑩打開來看,發現是白練蛇蛇蛋有動靜。緋紅的蛋殼當中,有一條裂痕貫穿,發出 嚓嚓響,看起來是要孵化出世了。
得,呆頭蛇的寶寶也遺傳呆笨基因了。什麼時候出世不好,在這種天地靈氣劇變的時候出世,只怕會先天不足。
蛇蛋旁邊,是巨大綠鳥,體型巨大,佔據靈獸袋八成以上空間。自從進入靈獸袋後,它一直處于半休眠半昏迷狀態,桃瑩瑩給它喂食過天靈丹和回血丹,效果不是很明顯。也許感應到天地靈氣不穩定,它睜開一條眼縫。
「啾!」綠鳥見桃瑩瑩正看著它,眼縫撐開到最大,露出燈籠般大的琉璃眼珠,虛弱低鳴一聲。桃瑩瑩手掌一轉,兩顆馨香撲鼻的天靈丹出現。向前一送,喂進綠鳥嘴里。
綠鳥吞了天靈丹,沒有立刻閉目休養,眼底浮現恐慌。
天地靈氣劇變,靈獸袋里的靈氣也沒能幸免,蛇蛋和綠鳥身上的靈氣,也在一絲一絲向外散。
不能再死守了,否則綠鳥和沒出生的小蛇熬不過去。
合攏靈獸袋,轉問七師叔怎麼辦。
「補猶不及,不能坐以待斃。」七師叔收起靈石,站起身,分發一些補靈氣的丹藥,號令九師兄帶領弟子們後退,而他則反向前行。
桃瑩瑩看出七師叔是要獨探參天古木,想也不想,跟上前。
「快回去,此處詭異,甚是危險!」
「晚輩不能讓您獨自一人冒險,我娘她也不會同意。其實晚輩知道一些隱秘,這棵樹與鄭家秘寶有關,異變很可能是秘寶出世的預兆!」
「鄭家秘寶!」七師叔驚訝。
桃瑩瑩食指抵上嘴唇。做個噤聲保密的手勢。現下四處,天道宮弟子的尸首遍地,保不準還有殘留一口氣的,鄭家秘寶的秘密不能讓外人听去。
秘寶出世有什麼預兆,桃瑩瑩並不清楚。當初薛仁煉丹引來雷劫,令天魔宮眾修士以為是異寶出世,她印象深刻。由此可以判斷,異寶出世應該伴有異象。現在天地靈氣都要被參天古木卷光了,該是稱得上異象了。
七師叔說服不了,無奈只好由著桃瑩瑩,兩人徑直走進靈氣漩渦。
桃瑩瑩對參天古木並不陌生,此時這棵大樹,因為不斷有大量靈氣注入,變得清光濛濛,渾似仙家靈木。卷來的靈氣,皆順著粗壯樹桿向下輸送,僅是站在盤繞交錯的樹根間隙里,就感應到地面以下濃郁積壓的靈壓。
地下一定埋著什麼。
為何前幾日怎麼沒有發現?因為什麼,才讓地下的東西「醒」過來了?要不要挖個坑看看?
「樹上有人!」
七師叔一聲,把沿著樹根邊走邊思索的桃瑩瑩驚醒。她抬頭向上,轉了個角度,在茂密枝葉間,看到一角華貴衣角。那枝椏的位置,衣角的花飾,都十分眼熟。
鄭心!她怎麼還在樹上,不是已經被李卓從陣法里放出來了嗎?
為確認是不是鄭心,立刻取出飛劍,吞了顆丹藥,強撐著御劍飛起。
勉勉強強飛上四五丈高的枝椏。兩個閉目盤坐的人躍入眼簾。這兩人一男一女,面色祥和,身子微傾,互相依偎著,十指相扣,都是紅河谷弟子打扮。
竟真是鄭心二人!
桃瑩瑩自感愧疚,沒有直接開口問話。等了片刻,仍不見二人有動,覺得不太對勁,探手上前,貼上鄭心脖頸。
學會鬼修之術的吐納方法後,感觸萬物都是冰涼,只能選擇貼上肌膚試探脈搏。
沒有脈動。
桃瑩瑩急收回手,瞪大墨眸,不敢相信鄭心二人已死。
「他們死了?」桃瑩瑩在樹上久不應聲,七師叔擔憂,便也御劍飛了上來。見此情景,頗感到意外,細看了看鄭心,皺眉道︰「此女容貌像是鄭家後人,看他們神色平靜,應該不是被人所害。瑩瑩,你怎會知曉鄭家秘寶。莫非你認識他們?」
「七師叔,還有個秘密,請您听了以後替晚輩保密,九師兄也不要告訴。」桃瑩瑩從儲物袋取出赤火螢冰兩柄劍,掐頭去尾把鄭心尋寶,鄭家人奪圖殘殺之事說了出來。冥土和李卓的事都只字不提。
七師叔極其震驚,震驚程度不亞于當年听說柔蘭師妹要舍棄修為,做凡世民婦。「瑩瑩你可知惹下殺身之禍了!鄭家在修真界廣結人緣,地位超然,很少有人敢與鄭家結怨。尋常結怨之人,往往都死得淒慘。而被九州追殺令通緝。則……瑩瑩你莫怕,七師叔就是拼了老命也會護你周全,送你平安回青羅宗!」
桃瑩瑩不覺得害怕,當前也沒心思害怕,反過來寬慰七師叔幾句,御劍飛落回地面。既然把赤火螢冰亮相了,她也就光明正大使用,對著地面施法挖坑。
一顆又一顆丹藥進肚,靈氣剛在丹田化開,就被抽出體外。桃瑩瑩吃糖豆般吃丹藥,讓贈丹藥的七師叔不由有些肉疼,不過情形不由人,這些培元丹金元丹再得來不易,也抵不過桃瑩瑩的性命安危。
沒挖幾尺,劍踫到硬物。桃瑩瑩和七師叔定楮一看,是塊烏黑無澤的金屬。金屬表面盤纏著須發一樣密集的樹根,已經分不出彼此。卷來的天地靈氣,通過這些樹根,傳導進金屬里。
神識,不能透視,于是再挖。
越挖越猜不透這塊金屬有多大,從起初估計的箱子大小,一直擴大到半間客房大小。厚度更是出乎意料,向地下延伸了四五丈。
桃瑩瑩生平第一次挖深坑,不但平添了一次掘地三尺體驗,更是挖出一個史無前例的超大金屬方塊來。
樹根盤纏著金屬方塊,每根都有小臂粗細,若繩索扎捆。不挖走泥土誰也想象不到,偌大一棵參天古木,根睫竟然都扎在金屬方塊之上。
桃瑩瑩的第一反應,跳躍出九州大陸,遙想到前世世界的外星不明物。然後搖搖腦袋,排除雜念,連吞兩顆丹藥,起手結印禁制。
天青色的光芒出現,五個禁制符號依次結出,右手一劃圈。一道看似簡單的禁陣形成于胸前,右手向前一推,打向金屬方塊。
接觸的瞬間,金屬表面漾起水波紋,漣漪一圈圈泛開。桃瑩瑩默念起長串拗口口訣,天青色禁制符號光亮大作。
在七師叔目瞪口呆中,金屬表面漸漸變得透明,天青色禁制符號漸漸打開一個一人高的圓形缺口。
「這就是天靈真人嫡傳的天道禁制!」七師叔憑借多年經驗,一眼便看出金屬方塊稀有不凡。在挖掘的過程中也反復驗證,金屬方塊極易吸收靈氣,想要用術法探察行不通。但這天青色禁制蘊含的靈氣卻躲過了吸收,非但沒有受到影響,還輕易打開一個缺口,讓人能目視金屬方塊內部!
久聞天道禁制大名,不想能如此凌厲,並且還非世人皆知的金色!
瑩瑩這孩子,能拜師天靈真人,也是命里莫大的仙緣了!
七師叔越想越覺得桃瑩瑩是塊修仙的好苗,無論心智、膽略、實力、還是可遇不可求的仙緣,都表現得超越同階修士,這讓他深感喜悅。只可惜,卻生為偽靈根,想要築基結丹極不容易。不過,只要回青羅宗,相信多服用丹藥,能助益修行,早日突破築基。
念頭閃過,七師叔要帶桃瑩瑩回宗門的決心更加堅定。
「蛇?」金屬方塊里的東西,讓桃瑩瑩起了身雞皮疙瘩。就在七師叔走神的一剎,她娥眉緊收,暗罵一句死老天。
她怕蛇,譚煌卻硬塞給她一只蛇蛋撫養,現在找到吸收天地靈氣的原因了,卻發現罪魁禍首是條大蛇。
怕什麼來什麼,她簡直和蛇三生有緣,何處不相逢。
是誰把蛇裝進金屬方塊里的,不是成心嚇人一跳嗎?
既然是蛇,應該就不是鄭家秘寶了。沒听說誰家把蛇當寶貝,密封埋土,然後畫張藏寶圖,讓後人尋找。
「一條青蛇?」七師叔也驚詫,但不像桃瑩瑩郁悶,而是謹慎展開神識探去。能引起天地靈氣異變、盤踞在古怪金屬方塊里的蛇,絕對不尋常。
盡管身上雞皮疙瘩遲遲不退,桃瑩瑩仍硬著頭皮展開神識探去。神識穿過禁制缺口,爬上青色鱗片,逆著鱗片盤轉,快一下,慢一下,起伏一個小的坡度,終于,來到頭部。
頭部的構造,和常見的蛇大不相同。它臉型顯得尤長,頂端冒著兩個筍芽般的犄角,嘴部上方生有扁平而寬大的鼻翼,從樹根傳下來的天地靈氣,盡都鑽入到這鼻孔里。鼻梁兩側則飄有兩縷青須,尺許長,柔軟浮動著。
桃瑩瑩愕然,這大蛇的腦袋,怎麼看起來像傳說中的青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