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前說的王妃,現在說的妻子不會指我吧」白染兒詫異地反指著自己的鼻子,「李恪,稱呼是不能瞎喊的,再說,君子不奪人所愛,我的父母已經和司徒康訂了口頭婚約最重要的一條是我可不想嫁給你」
「白染兒已在四天前暴斃而亡,現在你是前朝邢國公楊士貴的嫡孫女楊沛瑤」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李恪像只暴怒的雄獅般騰地一下跳了起來躍到她身旁,雙眼猩紅,滿身戾氣,眼神像把刀子似地凌遲著她,面色猙獰得像隨時都有可能將她吞噬的惡魔
白染兒被氣的心肝脾肺齊抽搐,她強忍著疼痛輕咳了兩聲,手指顫抖地指著他控訴道,「你不講理,干嘛呀這是,你還想將我生吃了不成,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孝至始也,這是天地間的大孝,我的父母兄長俱在,雖然我病了,但還沒死,你憑什麼不經我父母和我同意就隨意更改我的姓名,胡亂捏造我的身世,你……你……你不僅侵犯了我身為大唐普通子民的姓名權,損壞了我的名譽,還嚴重侮辱了我的人格和尊嚴,我要告你……咳,我要告你誹謗」
她一口氣講了這麼多,又連咳了兩聲,接著對搖扇子的李姓青年道,「這位先生,你可听到他說的話有多霸道有多混賬,要真較起真來,我還算是他半個救命恩人呢,他就這麼報答他的救命恩人咳,咳,他不就是命好,攤上了個有能耐的爹嗎,我爹娘雖說都是普通人,但他們是給我生命的人,沒有他們就沒有我,也許他們在你們眼里是連畜生都不如的下濺人,但在我的心里他們是最偉大最可愛可敬的人,他們是我的天和地,是我最堅強的後盾,是我野草般旺盛精力的源泉,我不允許任何人詆毀他們就是死我也不會再做讓他們傷心的事」
「可你若不做楊沛瑤,你的父母兄長沒準會消失,難道這是你想看到的」搖扇子的李姓青年還是那副不疾不徐的調調,仿佛任何事都影響不了他的心緒,「這是你的命」
「你是誰?」白染兒戒備地盯著手拿五彩羽扇的青年人,暗罵,去他娘的命,要真有他娘的命,老娘我非逆天改命不可再說老娘的異能眼也不是吃素地,無緣的人你就是強扯也扯不到一塊去
她在心里剛罵完,一道流星般的閃電剎那間將屋子照得通明,緊接著只听轟隆隆地一聲響,一道驚雷響徹在他們的頭頂,就連桌上的酒杯都跟著哆嗦了下,白染兒也被這突然爆發的驚雷給炸得哆嗦了子,不帶這麼靈驗的吧她只是不想被人無端擺布而已,還沒到讓雷公電母共憤怒的份上吧
「我是李淳風」徐徐搖扇的青年人道,「听說姑娘的算術很好,以後沒事正好陪老朽切磋一二」
白染兒像老鼠見了貓似地本就受傷的小心肝被一嚇再嚇,突突突地急跳個不停,她勉強在臉上擠出絲笑容,穩定了下心神道,「李仕郎真是折煞小女子了,閑時還請李仕郎多多指教,咳……咳,只是這命嘛信則有不信則無,世間萬物本就相生相克,哪能就此蓋棺定論也許先生您找錯人了」
別的不知道,但李淳風曾預言止戈不離身,兩目長在空的人將禍亂李唐天下,此人就是赫赫有名的千古女帝武則天,止戈不離身說的是武則天的姓氏,兩目長在空說的是武則天當皇帝時為自己取的字「曌」(zhao四聲),同「照」,意指日月當空,普照大地的意思
當今聖上李世民不是沒想過將武則天斬草除根,可這丫的李淳風又說了,武則天稱帝乃天意,若是李世民將年少的武則天殺了,那麼武則天還會轉世為人,到那時她將會屠盡李唐子孫非人力所能為也
雖然她還不曾見過這位被後世褒貶不一的千古女帝,但李淳風的話鋒她不得不思量,什麼叫她的父母兄長可能會消失,他用的是消失這個字眼,而不是死,將牢底坐穿或者生不如死這樣折磨人的字眼,這個字眼會不會就是暗示她,她的來歷早已被他算得一清二楚,她不是應該在這個時代存在的人,既然她現在還活著,那就必須承擔由她引來的歷史蝴蝶效應,負責將歪曲的歷史潮流扭正,會不會這就是他說的命?可她一個小女子,那有那麼大的本事
而且,白染兒記得楊士貴孫女,楊譽之女楊氏是李恪的第一任王妃,至于這個楊氏的真實名字,後世挖掘出來的墓志上凹凸不平卻並無一字,後人猜測這位楊妃是受楊家連累而慘遭政治清洗,被人故意將生平磨平。
沒有生平記載,最多留給後人的是對她生平的猜測,最慘的還不是這個而是這位楊妃死後連個棺槨都沒有,僅有一棺床,後世的考古家懷疑這位楊妃有可能被人拋尸
照現在的情況看,難道要她頂上那位沒幾年活頭的楊妃頭上,死了還被人拋尸荒野任由豺狼虎豹蛇蟲足蟻來吞噬,前世她的肉身已被水泡爛了,難道今生還讓她再遭受一次,若是注定要死的話,與其再貪戀紅塵幾年而落個拋尸荒野的慘劇,那還不如現在瀟灑一點地死去,最起碼李恪看在她曾救過他的份上,應該會給她備份棺槨吧
心思電轉間,若是李恪和李淳風還逼她去當楊士貴的孫女,白染兒寧可選擇自毀經脈暴斃而亡,也不當那倒霉蛋楊沛瑤
雷電過後,狂風大作,冷冽的寒風夾雜著暴雨霹靂啪啦地敲擊著雕花窗欞,李淳風依舊不徐不疾地搖著羽扇,「三殿下,老朽想和王妃單獨談談,不知方便否」
「你若還是此般地油鹽不進,明天就跟本王回齊州,從本王的通房丫頭做起」李恪稜角分明地五官扭曲成一團,在搖曳的燭光下恐怖至極
李淳風用眼神示意李恪稍安勿躁
「有勞李仕郎,我那小妻子屬于趕著不走非得抽兩鞭子才動的倔驢,若有沖撞李仕郎的地方還請您多多海涵」李恪恭敬地向李淳風行了個晚輩禮,「我先出去吹吹風」
一口氣賭在她的心口難受,白染兒咳嗽了兩下,輕捋著心口道,「李仕郎,你先給我說說,醫生說我最多還能活多久,咳,咳,我要是繼續和這頭自以為是的官二代沙豬在一起,我沒病死就先被他氣死了」
「白姑娘,別激動,你剛醒過來,情緒波動太大會讓你的內傷更嚴重,先喝口粥暖暖胃,要不然涼了就不好喝了」李淳風一手搖晃著羽扇一手拿起酒杯輕啜了口酒,「好好的一頓飯看讓你們這倆小輩給鬧的,有什麼話就不能好好說,非要這樣針尖麥芒地對著干」
白染兒看李恪那大魔頭走了,深呼了兩口氣,拍了拍心口,「先生你也看到了,又不是我先挑起來的戰火,是他的做法霸道得難以讓人接受,真是太可氣了,咳,咳,先生,你評評理,像我這樣的一不偷二不搶三積極交稅支持國家財政的大唐三好子民,怎麼可以這樣讓人隨意欺侮,連祖祖輩輩傳下來的姓氏都要被他強勢剝奪,那他這位號稱愛民的王爺與大街上的那些惡霸又有什麼區別」
說著,她大喇喇地一手托起百花蓮子羹的碗底,一手用勺子舀了口粥放在嘴里,「我們老百姓向朝廷交稅是希望有個安定平和的生存環境,當受人欺凌時,朝廷能及時地挺身而出保護我們老百姓的生命財產不受損害,咳,可不是為了讓我們那英明神武的王爺耀武揚威著利用權勢恣意妄為,強令更改子民的姓氏,強搶民女孟子都說過以民為本,與民同樂,可見民是國家存在的根本,一個人的意見你可以不在意,咳,當千千萬萬個民眾都聲討你們的做法不對時,你們將如何對待要知道紙包不住火,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
「伶牙俐齒,可丫頭難道你沒看見他那滿頭的銀絲,你病了的這幾天,他是衣不解帶顆米未進的盡力照顧你,……」
「食不言寢不語,上斷頭台前,仕郎大人總得讓我吃口飽飯吧」白染兒癟了癟嘴,堵住了李淳風接下來的話。
「丫頭吃飯,老朽又不吃飯」李淳風微笑著輕搖五彩羽扇,」因為你陰差陽錯地到來,正在和三殿下一起玩耍的楊沛瑤突然消失了,三殿下親眼目睹了那詭異的一幕,一個漂亮精致的像瓷女圭女圭般的小女孩就這麼憑空消失了,那年三殿下九歲,他知道遇到了世上最荒誕離奇的怪事,可他既不喊也不叫,只是圍繞楊沛瑤消失的那塊地方轉圈,後來,老朽路過的時候問他在干什麼,他凝視老朽良久,才將遇到的離奇事情告訴老朽,並懇請老朽幫他,老朽起初也不信,但當老朽夜觀星象時,老朽信了後來老朽多次推算,楊沛瑤之所以消失在這個時空,是因為同一個時空不能同時存在兩個楊沛瑤,也就是說楊沛瑤是你的前世,你來了,她就不得不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