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福妻甜 正文 第十九章 理由

作者 ︰ 午夜漫舞

但見紫蘇和紫菀兩個對視了一下,繼而都茫然地搖著頭。她們那時候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容雪霏那里,生怕她有什麼閃失,故而容雪霏暈倒了,她們才會在第一時間就發現並作出了反應。

細心又敏感的紫菀在自己姐姐已經回過話之後忍不住又問,「小姐問她是有什麼要緊事嗎?」。

容雪霏微微一怔,隨後又是釋然。

「哪有那麼多要緊的事,」她搖了搖頭,本想編個理由搪塞了,又怕自己身邊這幾個心眼都太實,反而把事情搞砸了,便換了個路子,「小時候有一次,我去祖母那里,晌午留在那邊用膳。哪知道剛淨了手漱了口——」

故意拉長的聲音吊足了旁人的胃口。容雪霏近些日子就愛開這些小玩笑,她身邊的幾個人也都習慣了。只有淺雨剛剛回來,不明就里地急著問道,「後來呢?後來怎麼了?」

從哭到笑,從笑到呆,淺雨不在的這陣子大家心里都空落落的,她一回來就踩中了別人不肯踩的陷阱,不等容雪霏接著說,流雲她們先各自捂著嘴偷笑了起來。

她們笑,容雪霏也突然扭過了頭去,淺雨一個人被笑得一頭霧水,又怎麼都想不出自己到底說錯了什麼,索性轉向離她最近的流雲,逼問她到底在笑什麼,還作勢把手伸到流雲的腋下。

流雲只得附在她耳邊小聲地說了,她不說還不打緊,說完淺雨就毫不客氣地真的動了手。這屋里只有淺雨自己不怕癢,還知道別人哪里最敏感。所以每每她們幾個玩鬧的時候,淺雨都是最安全的一個。

又是審小丫鬟,又是容雪霏暈倒,榮翠軒這一天都沒有一點安閑,流雲和淺雨這麼鬧一下,屋里反而添了幾分人氣,連氣氛都活了起來。

反正她們也不是真的再鬧,容雪霏只當是沒看見,接著剛才的話繼續說。

「我剛漱了口,還沒等拿筷子呢,就有淮安公府的人來求見祖母,祖母就遣了所有人都回去,那飯也沒吃成。」

淺雨被笑了一次還是不長記性,一面和流雲鬧,一面還趕著問道,「小姐,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我怎麼不知道?」

容雪霏沒作答,倒是素月替她答了。

「我的淺雨姐姐,我們進府伺候三小姐的時候,小姐都八歲了。難不成,我們都是後來的,就你一個,自小就和三小姐形影不離?」

素月存心拿淺雨打趣,「形影不離」又暗暗地把方才笑她的緣故多提了一次。淺雨原本就紅撲撲的臉蛋變得更紅,便棄了流雲不管,一步步向素月走去。

素月也就是圖個一時嘴快,說完了就後悔了,她哪里能招架得住淺雨?因一面拉了瓏星擋在自己前面,一面連聲討饒。

有道是請神容易送神難,淺雨哪里肯罷休,她想把瓏星撥開直接抓住瓏星身後的素月,結果素月往側邊一偏,淺雨愣是沒抓到她。

一個要躲,一個要抓,淺雨和素月中間隔著瓏星,還繞著瓏星繞圈子。瓏星心里惦記容雪霏沒說完的話,又被她們兩個繞得心煩,便微嗔地一跺腳,「你們兩個都閑一閑吧,多大了還不懂規矩?就是小姐不惱你們,要是被別的主子或是管事媽媽看見了,難道也像小姐一樣不責罰你們嗎?有時間尋思這些,不如想想等下給小姐做點什麼吃的。」

容雪霏本來也沒覺得餓,但好歹是短了兩頓飯,之前躺著不覺得什麼,坐起來又看著淺雨和人玩鬧笑了幾次,竟然有點想吃東西了。

淺雨她們也懂得其中的委。瓏星在這些事上比她們都認真,有時候也有些執拗。不過容雪霏精神才好一點,確實不宜操勞,讓她說完了話略吃一點東西,早早地睡下才是正理。所以瓏星說完,她們兩個也規規矩矩站好了。

容雪霏笑著搖頭,「不礙,看你們玩鬧,我的心情都好了。」

然後頓了頓,就把方才的事情一次性說完。

「我記著那通傳的人進來的時候,我也是要吐掉那口茶水,就記著端著漱盂的那個人手很是漂亮。剛才想起這一段,又想起今天那個人的手也漂亮,我就尋思著她們會不會是一個人,我是不是跟她的八字反沖啊?不然怎麼每次去曉月堂,都只有洗手漱口的份,就是吃不到東西呢?」

容雪霏說的事情,流雲她們只當是個笑話,是小姐安慰她們,讓她們寬心的一種方法罷了。那之前問的那個丫鬟,也就是個鋪墊或是引子,誰也沒有認真計較。

她們這院的茶爐子上一直坐著晚膳時廚房特意送來的粳米粥,容雪霏一天都沒怎麼吃東西,太油膩的也吃不下,所以就要了一小碗粥,就著幾樣小菜匆匆吃了一點。隨後便命各人且把東西都放那先回去休息,只依次序留了紫蘇和紫菀值夜。

除了她們兩個,其他人都各自回了。

紫菀細細地為容雪霏掖好被角,放下簾子;那邊紫蘇也吹了屋里的幾盞燈,兩人回了值夜的榻上歇了。

銀霜炭燒了沒有煙塵,容雪霏定例以外還有老太爺私下添一份,說她這屋子比別人的都要暖和也不足為過。而丫鬟們的定例有限,自兩年前起,容雪霏就對這值夜的規矩做了一點小小的變通。

平時還是和別處一樣,只留一個丫鬟值夜;到了冬天,則改為兩個人。這兩個人再分了哪一個正常休息,哪一個要略驚醒一些。

做的事還是一樣,日子卻比以往好過多了。

流雲她們私底下贊自己人好,容雪霏只覺得心酸。她在這府里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有祖父一日,才有她一日的平安,她又能顧著別人多少?

昏睡了太久,她反而不困了。紫蘇和紫菀在那加寬了的榻上躺下,不多時就隱隱有微弱的鼾聲傳來,不十分明顯,只能說明她們睡著了。

從曉月堂回榮翠軒,又一直守在她的榻前,她們一定是累壞了。

畢竟她們也是十一歲的年紀,又是初來乍到,這府里的規矩本來就多,老太太跟前的規矩更多。三等的丫鬟頭一次去曉月堂就能如此鎮定,懂得輕重緩急,她們今天的表現已經很不錯了。

不僅是她們兩個,現在這屋里的六個女孩都站在床邊,每一個都是風華正茂的年紀,每一個都模樣齊整,大方得體。在容雪霏更熟悉的那個時空,和她們同齡的女孩子應該都是在學校里,無憂無慮地研究哪個明星更帥,討論哪件上衣要配哪條裙子,她們的人生才剛剛開始。

可是在大齊,在上京的這一個公府里,她們是任主子發落的下人,或跟了好主子衣食無憂,或卷入了權利的傾軋中成為犧牲品。

歸根結底,她們以後好還是不好,決定權在自己手里。

她生,她們不見得就有活路,但是她死,她們一定活不成。

夜,是無邊的寧靜。大齊沒有燈紅酒綠車馬喧囂,上京也一板一眼,沒有那自然而成的鳥語花香。花園里的花雖好,鳥籠里的鳥雀的叫聲固然輕盈婉轉,也不過是為別人而活,沒有自由和自我。

在上京生活了兩年,以低調求存活,幾乎把她一個活潑愛動的人低調成了林妹妹,那詭異的頭疼無根無源,來得突然而可怕。

她看漏了什麼,誤算了什麼,還是錯失了什麼?

曾幾何時,她以為她在這里就是一個被遺棄的孩子,是生是死,沒有人會在意。

紫蘇和紫菀睡得正香,其他人也應該都睡著了吧?

繼祖父之後,容雪霏找到了留在這里的第二個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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