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凌青琦等人一籌莫展的時候,又收到一封神秘的匿名信件。這次沒有送到門房,而是直接送到了凌青琦的房門口。
這天一早小宛要出去,剛推開門就見一個東西飄落下來,拾起來一看,見是一個信封,上面寫著︰琦收。她忙喚了一聲︰「小姐。」轉身又跑了回去。
凌青琦接過信,見上面的字跡與之前收到的那封一模一樣,心道這次總算用信封裝著了。拆開來看,其上又是寥寥數字︰瑞已被用刑,速速營救。
凌青琦看罷再不停留,顧不得梳洗,匆忙披了件衣裳直奔周夫人處。
周夫人還未起床,楊媽見凌青琦急匆匆的趕來雖是一臉詫異,但仍然親自掀了簾子引凌青琦進屋。周夫人也听見了凌青琦和楊媽的交談,自床上坐起身一臉慌張的問︰「可是出了什麼事?」
凌青琦將信遞給周夫人,知她看不清,忙說︰「是剛剛送到我門口的,上面說他們對兄長動了刑,叫我們快快營救。」這時薔薇已經點了燈過來,周夫人也來不及再看,轉而吩咐楊媽︰「你去叫裴勇找無忌來,越快越好。」
楊媽知道事態緊急,轉身小跑著去了。周夫人滿臉驚悸的叫出一句︰「這可如何是好啊!」緊接著便流下淚來。
凌青琦在一旁不住的勸,她卻怎麼也止不住,直到听到方氏在外面大哭的聲音,她才詫異的問︰「她怎麼知道的這樣快?」
方氏披頭散發的進門,小宛、丁香等丫環見狀忙躬身退了出去。
方氏直沖到周夫人床前跪下來哭訴道︰「婆母,我求求您了,別讓二爺在那暗無天日的地方受苦了,您就舍了酒莊吧。」周夫人听她話意似乎是知道了楊師爺兩次登門所為何事,不禁心中一冷,面上卻不露出半分,拉著她哭道︰「傻孩子,現在是無忌要將王知府的罪名全部揪在手里,跟酒莊有什麼干系?」
方氏一窒,抬著淚眼看向周夫人問︰「叔叔?他能救二爺?」凌青琦上前將方氏扶起來道︰「母親一直想找機會同嫂嫂說,可是不是嫂嫂身邊有人就是母親身邊有人,家里又一直很忙亂,因此便耽擱下來。」
之後周夫人和凌青琦將項無忌的來意與想法告訴方氏,方氏听罷又是哭︰「可是二爺現在已經被用刑了,叔叔什麼時候能找到證據?」
這時楊媽自外間掀簾走進來,稟道︰「夫人,無忌少爺昨夜歇在咱們家,現在已經等在門外。」周夫人忙起身梳洗更衣,而方氏和凌青琦都是衣衫不整,發髻凌亂,忙到扇後避著。周夫人迅速的收拾停當,這才請項無忌進來。
周夫人將信遞給項無忌,再次老淚縱橫︰「他們已經開始動刑了,瑞兒不知吃了多少苦頭。」項無忌蹙眉問道︰「這信是誰送來的,可信麼?」
周夫人一征,之後才說︰「我只顧得心疼瑞兒,可是把這茬給忘了。這信是匿名送來的,上次也有這樣一封信送來——不過那次的信上說的可是真的,那上面告訴我們瑞兒平安,酒莊被困,之後你便來跟我們說瑞兒在大牢里沒有受苦。」
听到這里凌青琦便在扇後楊聲道︰「這封信的字跡同那一封的字跡相同,想必是同一人所為。」
項無忌未想到扇後有人,詫異之後問︰「二妹妹也在。」凌青琦便在那邊答︰「是,還有嫂嫂,我們匆忙趕來,難免失禮,還請無忌兄長莫要怪罪。」
項無忌淡淡的答應著,方氏卻急切的道︰「叔叔快想辦法救救二爺吧。」項無忌微微頜首,轉而對周夫人說︰「干娘,兒子的人現在還未到,兒子想向您借一個人。」
周夫人忙點頭︰「你說。」項無忌這才開口︰「干娘家里的那位英雄,兒子想借他一用。」
周夫人自是滿口答應︰「好,好。你先告訴干娘,你要怎麼做?」
項無忌微眯了雙眼︰「我要帶著兄長與李知府交易的契券,擊鼓鳴冤,逼王知府開堂審理。」
周夫人听了就有些擔憂︰「可是這樣豈不是折了你的身分?」之後她似是想起什麼,忙道︰「你不若帶著大印直接去干涉這件案子,這樣總好過你站在堂下矮他三分。」
項無忌卻苦笑︰「干娘不知道,兒子的大印一直放在崔統領那里,他現在還沒有趕過來,因此我若亮明身分,未免尷尬。」
這時方氏忽的不顧一切的沖出來,跪到周夫人面前道︰「婆母,我去,叔叔有太多的牽絆,二爺是我的夫,只要能救出二爺,我舍了這輩子都不算什麼!」
周夫人和項無忌均是愣在當場。項無忌提出自己去宜城府衙實在是迫不得已,倘若他現在以凌青瑞干弟的身分出面,那麼待崔統領等人趕來,他如何以都察院御史的身分徹察此案?外人又如何會相信他是秉公處理的?
周夫人也不是沒想到這一層,但是家中現在沒一個得用的男子,現下最為要緊的還是先將凌青瑞救出來讓他少吃一些苦,其他的都顧不得許多了。
如今方氏這樣提出來,倒也是萬全之計,項無忌不必出面,日後也好轉圜。
方氏回屋梳洗更衣,項無忌和周夫人凌青琦商議著如何行事︰「……我也跟著去吧,和那位英雄一起扮作小廝的模樣,嫂子有什麼地方思量不到的,我在一旁也好提點一二。」
周夫人看著他歉疚的道︰「無忌,委屈你了。」項無忌忙欠身︰「干娘這是說的哪里話,若不是兒子的護衛儀仗耽擱了這些時日,兄長也不會……」他的話說了一半兒,便被外面忽然傳來的哭喊聲打斷了。
凌青琦早在扇那邊將頭發擺弄齊整,這時听到動靜忙走了出來。見周夫人一臉厲色準備訓斥,三人一齊望向門口,只見簾子猛的被掀開來,方氏屋里的小燕兒大哭著︰「不好了夫人,女乃女乃她流了好多血!」
周夫人驚得站起身,顫著聲音問︰「出了什麼事?」小燕兒已然嚇得面無血色,道三不著兩的哭訴著︰「我去女乃女乃屋里看見的,鷺兒姐姐去讓徐管家叫大夫,鴿子姐姐留下來照顧女乃女乃,叫我趕快來告訴夫人。」說著似是想起當時的情景,臉現驚悚,用手比劃著說︰「裙子上這麼大一塊,全都是紅的。」
周夫人听她說的糊涂,一直未弄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皺著眉頭耐著性子听完,到听到最後一句話,頓時急得跺腳︰「這孩子……怎麼不說出來!」之後再顧不得其他,抬腳便往外走。
凌青琦跟上去扶她,卻被她一把推開來訓斥道︰「你一個姑娘家跟來做什麼?」凌青琦一時腦子轉不過彎來,低聲解釋︰「我……」之後的話便生生咽了回去。
周夫人被楊媽攙扶著匆忙走了,凌青琦有些不知所措的怔怔的呆立著。這時項無忌走到他身邊輕聲喚著︰「二妹妹。」凌青琦抬頭,見他竟是一臉悲淒之色,不覺心中大為驚訝。
「方才干娘不是對你,她是……」話說了一半,他又頓住了,之後看著她幾次欲言又止,最後竟是紅了臉轉身離去。
凌青琦被鬧得一頭霧水,方氏一出事怎麼周夫人和項無忌都忽然一反常態?方氏又究竟是出了什麼事?她將小燕兒的話又細細思量一遍,忽然明白過來,自言自語道︰「我怎麼糊涂了!」
周夫人不過兩刻鐘就趕了回來,站在廊下等她的凌青琦忙迎上前問︰「母親,嫂嫂現在如何了?」周夫人看著她滿臉愁苦︰「于大夫來看過了,說是憂思過度,開了些補身子的湯藥。」她說著頓了一下,才說︰「孩子終是沒有保得住。」這種話一個姑娘家是要避諱的,她也不好接口,只上前攙著她,和她一道進了門。
周夫人接著說︰「她不能去宜城府衙,這件事,只有你出面了。」說著轉頭看著凌青琦。凌青琦遲疑了一刻,才答應著︰「是。」周夫人停下腳步轉過身和她面對面,拉起她的手柔聲道︰「你心里是不是覺得委屈?」
凌青琦忙搖頭誠懇的說︰「沒有,現在被關在大牢里的是我的兄長,救他我義不容辭。」說著她看著周夫人,緩緩的道︰「女兒只是擔心︰這次拋頭露面,會被別人當成把柄污蔑抵毀。」
周夫人輕輕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別怕,到時候母親給你做主。」她嘴上雖這樣說著,可是終究失了些底氣。
其實這句話連她自己都是不相信的吧?她本就對女子的三從四德看得分外嚴重,如今不是萬不得已,她絕不會出此下策。凌青琦心里思忖著,面上自是不敢露出來,福身之後回屋更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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