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作之和 上卷︰入燕 五十三、綏可

作者 ︰ 凌禎

阿和將白鷹從籠中抱了出來,安撫了一番。然後顧不得取紙筆,便從自己身上撕下一塊里衣,從懷中取出隨身的小胭脂盒,用發釵的尖端沾著,勉強寫下四個字︰蠻襲有難。隨後將這個布條綁在白鷹的腳上,阿和俯首貼了貼飛禽那溫暖潔白的羽毛,心中不住地祈禱︰陛下也好、元祥也好,小白你一定要飛回去找到他們!想罷,掀起車簾,一個揚手,白鷹心有靈犀般地展翅北飛。

此時外面勝負已分,元睿正在與那名首領模樣的少年對峙,而其他人或已受傷被擒,或已倒地不起。那少年啐了一口,道︰「看著不起眼,倒還挺禁打!」元睿的袖口和領口都沾著血跡,不知道傷勢如何,但看行動還算敏捷。阿和只見過他斯文和善的一面,沒想到這位世子殿下的武藝也不弱。是了,北燕皇室馬上得天下,像元祥都說自己從六歲上就開始習武,他們這些兄弟的功夫自然應該不差。

「呯呯」兩個照面,都是硬踫硬,那少年的彎刀壓住了元睿的長劍,正要伸手生擒他時,元睿忽然松手放開劍柄,揮拳打向那少年的下顎。那少年粹不及防,想躲卻未躲利索,硬挨了這一下。可他手上卻也未慢,挑起掉落長劍,刀刃向元睿的右手劃去。元睿躲閃不及,手背上一刀劃過,血痕立顯。

元睿失去武器,再難與之相斗。那少年刀尖指向元睿的頸間,一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跡,忽然笑道︰「能打到我一拳的,你是第一個!」他命人將元睿捆綁起來,一回頭,正看到了後面的馬車。車夫也未能月兌身,已經被擒,阿和她們三人坐在一起,也被看管起來。「那三個,是你媳婦?」少年人問道。

元睿橫了他一眼,道︰「不是!是姐妹。」

少年人忽然歡喜起來,笑道︰「別緊張,我們不會傷害她們的。」

元睿冷哼一聲,不再理會。

這群人手腳非常快,不一會兒就分兵幾路隱藏在茂密的山林當中。那少年人帶著十幾個魁梧高大的漢子專門看押三名女眷和元睿,其余被俘人等另有人看守。看來他們是要分開行動,以免目標太大被北燕的官府發現。

馬車也被他們征用了。大概是覺得三個女子沒有什麼能力反抗,因此全都沒有捆綁,只是吩咐她們坐在角落里不許亂動。被五花大綁起來的元睿也被丟到車上,嘴也被堵住了,見他掙扎地難受,阿和正要伸手想幫他松綁,那個少年跳了進來,喝道︰「再亂動連你一起綁!」

阿和嚇得一顫,雖然心知此時應該正氣凜然大無畏地與之對視,方不失大國氣度,但真的做起來麼,有點難為人。阿和只能順手扶了元睿換個舒服的位置坐起來,再小心翼翼縮回角落里。倒是元睿,見這人也進來了,他將身體一橫,穩穩地擋在三個姑娘前面。

「啐,你那是什麼眼神?啊,怕我吃了她們麼?」那少年怒目而視,「別以為我不敢殺你!你們那群人剛才跑了幾個,又折了我幾個親衛,我還咽不下這口氣呢!」

元睿被堵著嘴當然說不出話來,他只沉著臉,筆直地坐在中間,堅定地盯著來人。

那少年被看樂了,左右想一想,道︰「反正這附近十幾里都沒人,我也不怕你喊話報信。」說罷抬手拆了元睿的封口之物。

「說罷,你們是哪家王府的?別想渾水模魚,你們越值錢,我越舍不得殺你們。要是你們無關緊要,萬一我們被追殺了,也許手起刀落先把你們解決了!」

他這是想綁票,然後勒索北燕皇室?這……單為了這個就帶著這麼多人潛入北燕境內,是不是太魯莽了點?或者此人受命于人,並不清楚緣由,亦或者此人另有別的目的。

見眼前幾人都默不作聲,毫無回答的意思,不禁火氣沖了上來,抽出一把短匕首架在元睿的脖子上,喝道︰「說不說!」

阿和見那匕首鋒利的緊,眼看著元睿的頸間有血珠滑落,她忙喊道︰「我說我說!好漢饒命!」

誰知那少年怒氣更大,啐道︰「哪個是好漢?」

哎?阿和愣了一下,忽然仔細打量下這少年的身形︰嗯,確實比旁人縴細了些——是跟他是族人比,似乎胸口也略有起伏……只是,在阿和她們眼里,這樣的彪悍強健的姑娘真是頭一遭見啊……

阿和不是沒見過女扮男裝的,比如說衛嵐,她一身男裝都別有風韻,十分瀟灑。只是眼前這位呢,確實不太好認定。她不帶惡意地想,好像元睿的腰也比她細上幾分……

「咳咳,你是……真的是?」阿和試探著問道。那少年臉色越發難看,元睿冷哼一聲,不屑地轉過臉去,對阿和點點頭道︰「是,這人是個女子。」

「什麼叫這人!你這小子,稱呼我為綏可大人!」

「哦,原來是黑水部的。」元睿胸有成竹地道︰「肅慎族黑水部族姓綏可,以女子為尊,首領代代都是由女子擔任,多會擇水而居,擅長狩獵和編織等,是四大部落中祭祀水平最高,但武力水平較弱的部落。不知道閣下是黑水部首領的什麼人?黑水部與北燕素無戰事,為何襲擊我等?」

綏可見被說中了底細,不禁奇怪,問道︰「你是先知麼,怎麼什麼都知道?」

阿和福至心靈地問道︰「綏可姑娘,你是首領的接班人對不對?」

也許是這聲綏可姑娘讓她受用了一下,她索性坐了下來,收了匕首,冷哼道︰「本來是我審你們,結果變成你們審我。讓族人知道非得笑死他們。啊,是了,首領是我母親,但是這次來南方,母親並不知道,全是我自己的主意!好了,該說說你們了。」她指了指阿和,道︰「小丫頭,就是你,跟我說實話!」

阿和很嚴肅地點點頭,一本正經的指元睿道︰「他是北燕的王子。」又指了自己,「我是大吳的公主,還是北燕的皇後!」

綏可愣了一會兒,忽然哈哈大笑道︰「你,你也太逗了!想要命也不是這樣扯謊的啊……」

阿和扯了扯自己的粗布外衣,笑呵呵地道︰「反正說了你也不信。全當大家開心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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