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曲 第一卷 金枝玉葉 四十八章 風箏風波(二)

作者 ︰ 櫻桃女

那男孩子瞧了瞧麟兒,顯是不想示弱于人,便挺了挺胸膛道︰「有什麼不敢?再比幾次也是一樣,你也還是個輸。」

麟兒跟這個男孩子較上了勁兒,攢著勁兒道︰「你等著,我這就重新挑個風箏和你比過。輸的人便要認師父。」

那男孩子一听輸的人要認師父,更是興奮,慢慢收了手里風箏線,揚了揚手里的大蜈蚣風箏笑道︰「那好啊,我還是用這個大蜈蚣跟你比過,若是輸了可不許耍賴皮!」

麟兒哼了哼,轉頭便向如意這邊走過來,嚷著道︰「姐姐,你給我挑一個好風箏,線也要很結實的那種,我就不信我還比不過他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子了。」

如意和包佑茗听了大笑,這小子自己本就是個沒長齊毛兒的小孩子,倒先笑話起別人來了。如意笑著在剩下的幾個風箏里挑了一個個頭大小都中等的硬膀的蝙蝠風箏遞給他,模了模他的頭笑道︰「你就去和那小兄弟玩玩罷,輸贏何必那樣計較,玩得開心卻是最重要的。去罷。」

說完,又朝著那個要和麟兒比試的男孩子笑道︰「小兄弟,你要不要也挑一個,你那個蜈蚣風箏雖好,、但我瞧著你那線方才在空中和我弟弟的絞在一起,怕是也受了些影響,我們這里風箏還有幾個,小兄弟不如挑一個和我弟弟一起玩去。」

那男孩子听得一愣,顯然是沒想到那個要跟自己比試的臭小子的姐姐對待自己如此和藹,便有些不好意思的撓撓頭,「真的行嗎?」。

「當然啦,你來挑罷,」如意沖那孩子招了招手,讓他在剩下的風箏里挑撿自己喜歡的,「橫豎這風箏拿出來就是要人放的,你們兩個比試幾把都行,只是那師父可不是亂認的,若認了可就是一輩子的事兒,這其間厲害你們小孩子不得而知。不如就由輸的那個人學小豬哼哼叫圍著這幾棵大柳樹跳幾圈罷。」

那孩子和麟兒一起贊成︰「這個好,倒要瞧瞧誰是小豬。」

那男孩子自挑了一個大福字的風箏,瞧了瞧麟兒想了想道︰「我叫沈少庭,你叫什麼?」

麟兒也告訴了他自己的名字,兩個人便跑到一塊空晌地上放起風箏來。如意瞧著弟弟放個風箏也能交到一個小朋友,也覺得怪有意思的,知道這兩個孩子雖打起賭來,但不過是小孩子愛玩鬧罷了。

包佑茗和如意兄妹兩個遠遠的坐在柳樹下,瞧著麟兒和那沈少庭將風箏慢慢放起來,忽然听香雪指著另一邊的一棵柳樹叫道︰「姑娘瞧,那里有個大綢蜻蜓風箏。」

如意轉頭一瞧,果然離自己十來步遠的一棵柳樹枝上掛住了一只蜻蜓風箏,顯然也是哪家的風箏斷了線飛落到這里。于是香雪便和春柳前去細瞧,果然是個制作精細的好風箏,如意便叫了個跟來的護院,讓他爬到柳樹上將那風箏取了下來,拿在手里看了一回,道︰「這也不知是誰家的?咱們且先拿著,若是有人來找便還了他們。」

金珠卻道︰「姑娘,且放在這樹下面別管罷,這許是人家放晦氣用的,哪里還用送還?直接燒掉了了事兒。咱們無端撿了人家放晦氣的風箏,多不吉利。」

如意覺得金珠說的有些道理,便想將那風箏放在原地,誰知她還沒有動作,便听得身後一個有些耳熟的女子聲音道︰「好不要臉,撿我的風箏。」

如意回頭一瞧,登時便覺得頭瞬間大了兩圈重了十斤,原來說話的正是方才在酒樓里與自家爭搶座位的那位刁蠻的姑娘。她不由得真想回家翻翻黃歷,難道今日真的不易出門,怎麼盡遇上些不順心的事情?

楊敏兒倒是對自己的風箏落在如意手里挺高興,因為她找到了一個可以攻擊對方的借口,于是她擺出一副失主抓住賊贓的臉孔,背著手在那里嘿嘿冷笑。這位楊敏兒小姐本來容貌生得也不丑,可以說得上有幾分水秀,但只是在家里嬌貴慣了,養出一副唯我獨尊的驕縱脾氣來,向來很少柔順的時候,遇上說話不是命令式的就是挑釁式的,神情舉止也都鼻子朝天十分傲氣,倒把那七分容貌弄得猙獰起來。

此時她身後還跟著一個女子,正是方才在酒樓跟在楊敏兒身後猶如跟班兒的女子,這女子也是十五六歲年紀,容貌平平,站在楊敏兒身後一語不發,仿佛眼前的事情與她無關。

如意對這兩位實在沒有什麼好印象,只把手里蜻蜓風箏放在柳樹下,淡淡的道︰「不過是瞧這個風箏掛在樹上,讓人給拿下來放著,等著失主拿回罷了。和什麼臉面並沒有關系,請這位姑娘慎言。」

楊敏兒見如意淡淡的不愛搭理自己,更覺得對方理虧,索性張開兩手攔住她去路,大聲道︰「怎麼,莫不是姑娘不知?拾遺不還乃是偷,我老遠的便看見你們幾個鬼鬼祟祟偷拿下我的風箏,不是偷是什麼?」

她這一句話說得聲音很大,周圍便有些踏青的游人听到這邊有異,有些好事兒的便漸漸湊過來瞧熱鬧。本來在一邊的包家的護院和家丁听到這邊動靜,也圍了過來。那楊敏兒今日出來是偷背著父母跑出來的,並沒有帶著丫頭家丁跟隨,這時見了如意身邊圍攏了幾個護院打扮的男子,便唇一揚冷笑道︰「怎麼,姑娘仗著人多想要欺負人麼?」

包佑茗見眼前這女子著實不講道理,開口動輒就誣賴尋釁別人,實在討人厭得很,本來不欲理她,但她在這里胡說八道引來了好些人不遠不近圍著看熱鬧,便有些心頭火起,冷著臉斥道︰「你這女子好不講理,明明我妹子好心撿了掉落在樹上的風箏放在這里,等著失主來取,你偏要說我們貪你這個破風箏,我們自家帶來的風箏放也放不完,倒稀罕你的?」

他這幾句話一說,周圍的眾人順著他手指的地方一瞧,果然見人家那里還放著六七個做工精細的風箏,便層層議論開了,無非是覺得這失主小姐不懂禮,胡亂誣賴人家。

楊敏兒面子听得周圍人議論外加指指點點,面子上有些掛不住,但此刻她斷不肯承認自己錯了,便硬著頭皮道︰「這也難說,說不定你們偏就喜歡我掉的那個風箏,要知道我那個風箏可是匠人特制的,你們路邊攤子買的,哪里及我這個好?」

如意見她這樣胡攪蠻纏,顯見的是無理取鬧,便白了她一眼轉身欲走,不願和她多話。可是她的丫頭金珠卻是再也瞧不過眼了,金珠本就生性一副火爆脾氣,雖為包府的家生子的婢女,但她娘在老太太和夫人眼里很是受重用,自小她跟著如意伺候,也沒吃過太大苦頭,便是府里除了老太太和夫人那里的大丫頭有些頭臉外,其余人難有超越金珠和玉串兩個的。

再者,這金珠和玉串和如意雖名為主僕,其實情份如同姐妹一般,金珠方才在酒樓里便瞧這個楊敏兒大不順眼,只是當時自家少爺和姑娘未發話她不便出頭說些什麼,這會子見了這楊敏兒當著好多人面指責她家姑娘拾遺不還,哪里還忍得住氣,搶上來便道︰「你這人怎麼說話的?方才在酒樓里便無理取鬧,這會子還追著上來挑事兒,我瞧你就是故意的。」

金珠這話其實還真是只說對了一半兒,這楊敏兒在酒樓里包括現下都是無理取鬧這是顯爾易見的,只是她卻不是故意跟著如意來找事兒的。方才她在酒樓里沒有搶得了如意她們的雅間,又見自家表哥那副見了美麗女子就腿軟的德性,氣得憋了一肚子邪火,在街上也無心亂逛,便听了身邊的友人李眉的話來東陽湖畔轉轉散心,也是該著如意和這楊敏兒犯沖,又在這里踫上了。

楊敏兒見金珠穿著打扮明顯是個丫環,而這樣一個下人竟敢這樣跟自己說話,她臉一拉,沖上前去揚起手來就要扇金珠的耳光。

如意見這情勢,不等金珠反應,一把將她扯到自己身後站著,往前一步擋在她向前,順手就一把抓住了楊敏兒揮過來的手腕,冷聲斥道︰「姑娘自重,別給臉不要臉。我的丫頭豈是外人隨便打得?你要耍威風自離遠些,休想踫我丫頭一指汗毛!」

楊敏兒從小到大哪里吃過如此重話,氣得眼楮都紅了,只是她手腕被如意攥在手里,發狠想掙月兌出來,卻覺得對方手勁兒實在大得很,自己使了半天力非但沒有撼動半點兒,反而拽得自己手疼。她發了狠張口便朝著如意的手背咬去。

如意眼疾手快,早在楊敏兒張口那會兒便知道了她的小把戲,突然間把手一松。楊敏兒人未咬到,又突然被如意松了手,一個站不穩,一坐在草地上,登時蒙了,臉上紅一陣白一陣,過了好一會兒才放聲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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