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敏兒自小便從沒受過這種委屈,深深覺著自己被欺負了,她不去想是不是自己先去挑釁招惹別人,而是深恨自己為什麼出來沒帶家丁隨從,若是帶了人出來必要給對方好看。
她身邊的那個叫李眉的姑娘見楊敏兒哭了,也是一驚,來不及多想,趕忙彎腰來扶,反被楊敏兒一手推開,不由自主的皺了皺眉頭。這個李眉的父親是朝中從五品的一介官員,政績平平,但卻擅于結交同僚,因此李眉在一次官員女眷們舉行的賞花會上認得了這位楊敏兒。因著楊敏兒的母親和姨母均是縣主身份,所以她父親便讓李眉與楊敏兒結交,將來許能沾上什麼光。
李眉見楊敏兒不听勸,也不知如何是好。如意瞧了楊敏兒一個女孩子這樣撒潑耍賴的樣子,心里更是不屑,轉身拉著金珠等人便走。
偏這時,卻見方才在酒樓里見到的那個闖進雅間里的年輕男子走過來。他身邊還跟著兩個書生模樣的人。身後卻是有四個家丁跟隨著。
楊敏兒見表哥竟來了,登時來了精神,哭叫的更大聲了,全然不顧周圍有許多圍觀之人,一翻身從地上起來,扯著楚天賜的袖口哭道︰「表哥,她們這些人欺負我。」
如意見此情況反倒不走了,便站在那里瞧著這對兄妹倆能耍出什麼寶來。其實楚天賜這會子突然出現在這里,實在不是巧合,而是在酒樓里他便被如意的美貌吸引,暗地讓跟著的小廝偷偷跟著如意一行人的行蹤,那小廝也不是第一次做這種盯梢的勾當了,一路輕車熟路跟到這東陽湖畔竟也沒被查覺,才知道這美人一行是要在這里踏青放風箏,便快馬回去給主子報信兒討賞去了。
楚天賜听說美人在湖邊,哪還有吃飯的心思,一路乘著馬車跟了來,沒想到卻意外踫到表妹楊敏兒也在這里,還扯著自己告狀。他跟楊敏兒是兩姨的表兄妹,因姨母一家並不在京城,所以小時與這楊敏兒也沒見過幾次面,這次姨母帶著敏兒進京準備走動關系選妃,這才住在自己家里。
楚天賜對于這個表妹實際上並無多大好感,只因這表妹的性情太過刁蠻驕縱,向來不把他這個表哥放在眼里,可是眼前情景表妹非說美人欺負了她,倒叫他一時不好辦了。若是對方換成了男子,他早就吩咐家丁上前給對方一頓好揍,可是對方卻是那樣一個耀人眼目美人,他哪里下得去手啊?
楊敏兒將表哥的衣袖也快要扯破了,也不見表哥象往常那樣吩咐給她出氣,抬頭一瞧表哥的神情便又在心里添了一把火,知道美人當頭她這個表妹便要往後靠了。只是她心里邪火燒得旺盛,支使不動表哥還支使不動那些跟隨的小廝家丁不成?便指著楚天賜身後站著的家丁們道︰「你們把這幾人抓了,送到衙門里去,就說她們縱僕欺人。」
如意听得撲哧一聲樂出聲兒來,這丫頭真把自己當公主了不成?她說抓就抓呀?看來這丫頭空有一副臭脾氣卻沒長心眼子,腦袋八成是倭瓜做的。
如意本就生得美貌明麗,這一笑之下更是如春花綻放,直瞧得楚天賜眼也直了,呆呆的說不出話來。楚天賜身邊的一個男子卻眼尖的瞧著了站在如意身邊的包佑茗,眉頭一聳,沖口而出道︰「哎呀,這位莫不是包少爺?」
包佑茗見對方認出自己,頗有些不快,眉頭瞬間收緊了。他方才自楚天賜等人來到近前時便認出了那人,只是心里厭惡他不欲與他說話,沒想到對方卻直接跟自己打招呼。他本不想回答,卻見對方竟又往前邁了一步,親熱的拱手道︰「包兄,在下喬安,您貴人多忘事莫不是不記得我了?」
如意一听喬安二字,猶如被針扎了似的猛的目光就瞟向了那男子。而她身邊的四個丫頭的目光也利箭般的射向了他。若是目光能殺死人的話,恐怕這位喬公子已死了千萬遍了。
包佑茗見妹子的眼神帶著明顯的厭惡,就知道喬家的事兒她已經知道了。其實他們並不知道,這喬家老太太出爾反爾一事喬安並不知情,他過去年節時曾隨著喬家老太太去過包府幾次,正是包佑茗陪客,所以二人認識。那時包佑茗對這喬安印象還頗不錯,覺得他經過家族敗落仍保持著平靜的心態,還刻苦讀書想重整家門,也算是個不錯的好男兒,雖說在包佑茗心里覺得世上男子都配不上自己個兒的好妹妹,但這喬安卻也沒讓他太討厭。
可是後來喬安考上了功名,卻傳過來了喬家老太太悔親的意思,他著實恨了喬安一把,雖說兩家並沒有正式給兩人訂親,可是兩家老太太口頭上已經說得差不多的事情一翻眼皮就不做數了,還是令包佑茗對這喬家生了大氣,連帶著對這喬安也不順眼起來,尤其是他听說外面有些人傳說包家大小姐在外養了數年,簡直就是個不知禮數規矩的野丫頭,他就更氣憤了。
所以,這喬安本是好意的跟他打招呼,他也覺得是不安好心,冷笑道︰「我當是誰?原來是一躍龍門的喬大公子啊,怪不得閣下一行好大的威風,好大的氣派呢。」
此言一出,無人不知包佑茗對喬安印象甚是不佳。如意自然知道堂哥和丫頭們對喬安怒目而視的緣故,只她以前光知道有喬安這麼一號人,卻從沒有親眼見過,今天也不知她是不是倒了八輩子霉,這些亂七八糟的人和事兒都被她踫上了。
如意的眼光在喬安身上溜了兩溜,見他身穿一件書生間最流行的藏青色長衫,料子只是普通,但卻漿洗得干干淨淨,再加上他面目清秀一身儒雅氣,倒也有三分人才。難怪听說那喬老太太指望著這孫子有了功名後能得一門好親助力呢。
喬安見包佑茗開口就對自己冷嘲熱諷,就連對面那個美麗的姑娘看自己的眼神也是象刀子似的,不由得發悶,當即道︰「包兄,可是小弟往日有得罪之處?雖說咱們兩家做不成親戚,但仍舊是相交故好,何至于就恨小弟到如此地步…」
他這話不說還好,一說出來包佑茗更加惱了,當下冷笑道︰「什麼相交故好,這天底下亂攀親戚的人多了,我們包府沒那麼大的臉面能結交你們喬家。妹子,咱們走。別跟他們在這里廢話。」說完,便要拉著如意離去。
他倒不是怕楊敏兒這一行人,頂多也就是些貴族或是官家的子弟罷了,雖然他們包家的祖訓不準子孫為官,可是卻沒說不許結交官場人士,若是包府沒有些牢靠的官場關系,怕是這生意也沒有這樣好做。所以,他對于這些官家子弟橫行耍威風倒不放在心上,只是猛見了喬安想起舊事,便似吃了個蒼蠅般惡心,更何況看妹子的神情似乎知道這個喬安是誰,他可不想讓妹子無緣無故生頓悶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