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笑道︰「那有什麼好哭的,在不喜歡咱們的人面前哭,豈不是大大的丟臉?」
伍若男高興的把手里馬鞭凌空揮舞一下︰「說得好,就是這個理兒。要哭也是她們哭才是,樹上掉下個毛毛蟲子也能讓她們大呼小叫的,兔子膽兒吧。」
幾個武官家的姑娘都笑起來,眼楮都瞅向涼棚外面看向那些兔子膽兒的文弱千金們。說來也巧,就在她們往外邊看的時候,卻見有七八個文官家的小姐佔了對面不遠處的一個涼棚,卻不進去,只是一群鶯鶯燕燕族擁著中間一個粉衣盛裝的美人兒,唧唧喳喳的也不知在說些什麼。
那粉衣美人兒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偶爾搭一句話,更多的時候只是好脾氣的听著並不多言。如意見這嫂子儼然便是那一堆女子的中心,便好奇的蘇玉致問道︰「表姐,那個穿粉色衫子的姑娘是什麼人?我瞧著那幾位小姐對她倒是殷勤得很,難道也是哪個皇子的妃子嗎?」。
蘇玉致只瞄了一眼便笑道︰「她便是太子妃娘家的妹妹秦玉琳,是續弦的繼母所出。因她們秦家只這兩個女兒,所以感情倒還不錯。秦大人對這兩個女兒甚是寵愛,大女兒嫁與了太子為妃,這二女兒怕是也想攀個好人家呢。」說到這里壓低了聲音在如意耳邊輕聲道︰「我與她們姐妹兩個只是面子情,並無深交,不過是見了面點點頭就過去了。」
太子對三皇子心存提防,這是朝中人盡皆知的事情,在這種情勢下,她蘇家自然也與秦家站在了相對的陣營上,秦氏姐妹與她不親近自然再正常不過了。
如意才只听了表姐說了這幾句,便意識到了這些名門貴女之間的關系非常復雜,這些貴女們的舉動都和家族利益綁在了一起,听听就覺得腦袋都大了,她可想不出來這些年紀輕輕的姑娘們整日里勾心斗角的有什麼意思。雖然她們的身份或許比別人高一頭,但是生活的就未必事事順心,想來就是她們的婚事也是由利益因素決定的吧?
看來還是她們包家的祖輩有遠見,及時的從搶奪皇商的爭斗中退了出來,還立了祖訓言明後代不許考取功名,也許只有這樣,才能令包府的後代子孫遠離那些官場事非圈子,安安逸逸的在民間過著富足的生活。
如意正在沉思間,那對面的官家小姐們便在那秦玉琳的帶領下進了涼棚,不一會兒,便听見里面傳出陣陣嬌聲說笑。
這面涼棚里,伍若男帶頭問大家要玩些什麼,她們這幾個姑娘去年都是來參加過賞花宴的,知道玩樂的項目也不過是那幾項,其中還以文的居多。她們武官家的姑娘雖然從小也學著針線女紅,但大都不喜歡這些,倒是喜歡騎馬拉弓打獵捉兔子之類,這里面有很大一部分人認為拈繡花針比拉強弓難,對此如意也是贊成的。
幾個姑娘商量了一陣子,決定去玩投壺游戲,伍若男便和鐘靈兩個拖著如意也去。如意知道今日來這賞花宴,蘇玉致身為三皇子的未來正妃是要到安平公主那里盤恆的,便讓蘇玉致自去找安平公主說話,自己隨著伍若男和鐘靈兩個出了涼棚來到外面。
安平公主的這賞花宴著實吸引了許多人來參加,整片桃林里頭所有的涼棚都坐滿了青年男女,人影交錯,華服麗影,好不熱鬧。
跟伍若男出來的除了如意和鐘靈外還有兩個武官家的小姐,她兩個臨來時被家中母親特地叮囑要裝得斯文些,就算比不上那些文官家的女兒,好歹別讓人看出粗魯大咧來。所以這兩個一出來瞧見投壺游戲的周圍只有幾個青年男子,那些大家小姐們都聚在一旁或下棋或斗草,卻是無人來玩這投壺游戲。她們兩個就有些不敢上前了,又怕伍若男笑話她們,便借著去茅廁方便尿遁了。
三個人等了半日還不見那兩個回來,鐘靈便笑道︰「想是她們又跑到別處玩了,咱們且不等她們,自己先去玩了罷。」
伍若男見此時那投壺的場地上並無他人,方才在那里的幾個青年已走得遠了,便領頭帶著如意和鐘靈兩個過去。
這里投壺的區域分別畫了三道白線,依次漸遠,離壺最近的那條白線上,三個人手里的十只箭都投進去了,待到站在第二條白線那里往里投時,卻只有伍若男中了八箭,鐘靈中了六箭,而如意卻只投進了五箭。
伍若男和善意的打趣了如意幾句,三個人又往那距離最遠的白線處去,剛走到一半兒,卻見旁邊走過來幾個人,卻是兩男兩女,如意本來以為這四人也是過來玩投壺游戲的,誰知幾個人竟直接走到她們這邊來。方才離得遠瞧得不清楚,走近了如意才猛的發現,這四人竟都是‘老熟人’。
原來這幾位便是上次在東陽湖畔因為風箏一事起爭執的楚天賜兄妹和喬安,李眉。楚天賜的母親是縣主,與皇家是不近不遠的親戚,楚天賜和表妹楊敏兒自然在這受邀請之列,而喬安卻是因著李眉的關系才得以來這賞花宴。
楚天賜做夢也沒想到竟會在這里遇見讓他朝思暮想的美人兒。上次東陽湖畔之後,他便暗地里找人調查了喬家和包家的關系,終于讓他知道了原來這姑娘是京城首富家的大小姐,而且喬安家里原先還有意想讓兩家結親,誰知道後來喬安中榜,喬家想娶進一個官家的兒媳婦,便將這事兒做罷了。
為了這個,楚天賜沒少背地里嘲笑喬安是個傻子。雖說這包如意是商女身份,但她家里可是巨富,這天下的事情還真沒有銀子擺不平的,就算喬安想在仕途上更進一步,就算沒有當官的岳家,只要媳婦家里肯出銀子,什麼樣的上司籠絡不來,什麼樣的職位不能活動。可喬家竟只有寸目之光,將個活生生的財神爺給推出去了,活生生的丟了西瓜撿芝麻。
那個李眉的父親不過是個區區五品的小官,就算做到白了頭也不過堪堪只能升一級,做個從四品已經是到了頭兒了。這樣的老丈人就等同是塊雞脅,何至于就為這放棄了一個活的聚寶盆。
喬安愣愣的站在楚天賜身後,瞧見對面的如意一身錦繡華服,清麗如仙子一般,再瞄了一瞄身邊的李眉,雖說也算不得丑,但也只限于五官端正而已,這樣一比較登時覺得肚里腸子都悔得青了。他見如意的眼光掃都沒掃他一眼,臉上半點表情也無,突然就覺得沒有意思起來,低了頭一聲不吭。
李眉早把喬安的反應看在眼里,恨得牙癢癢的,真想沖上去給他一記大嘴巴,袖子里指甲把掌心都掐青了,臉上卻是裝做恍然大悟的樣子,輕聲對身邊的楊敏兒道︰「楊小姐,那個穿絳色衣衫的女子不是上次在湖邊撿去我們風箏的人嗎?」。
楊敏兒方才看見如意也是一愣,她自是知道這賞花宴能來參加的男女大都是官家子女,再剩下的只有京城里出名的才子才女,而這一介商戶之女竟也混在她們這些名門閨秀之列,豈不是魚目混珠?讓她更奇怪的是,這商女是怎麼進來的?沒听說過安平公主的賞花帖可以用銀子買來的呀。
一時間,這邊四人是各有心思。
另一邊的如意卻是感覺自己真該找個時間去廟里拜拜,怎麼三天兩頭的盡遇見牛鬼蛇神的?這幾人雖不算認識,但卻給她留下了很不好的印象,瞧瞧她們四人八只眼楮全都盯著自己看,莫不是她的臉上開出朵花來了?
伍若男和鐘靈卻是認得楊敏兒的,但也不過是認識而已。這時兩邊人走到一處,對方又不說話只盯著如意瞧,伍若男先前來以為她們認識,可看如意臉上淡淡的根本沒什麼表情,便覺得自己可能是猜錯了。想著許是這如意姑娘相貌實在生得美,別人多看兩眼也是有的。
她見兩面人都這樣站著不說話挺奇怪的,便主動和楊敏兒打了個招呼︰「楊小姐,你好。」
楊敏兒雖私底下任性刁蠻得很,但在安平公主的賞花宴上她可不敢亂來,因為來參加宴會的女子都是朝中官員的家眷,有好些她也是只知其名未識其人的,若是姿態擺得太高容易得罪人,這也是她來之前她母親特意叮囑她的。
「伍小姐,你好,」楊敏兒嘴里跟伍若男說話,眼楮卻是盯在如意身上,「這兩位是你的朋友嗎?」。
伍若男見她問起如意和鐘靈,也隱隱覺出了對方似乎很關注蘇姐姐的表妹,她見還有兩個男子在場,正不知該不該說出如意的來歷,卻見楊敏兒身邊的那個穿錦袍的男子搶先笑道︰「包姑娘,真巧啊,咱們又在這里見面了。上次的事情是我們的不是,還請姑娘不要介懷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