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姐不說,我還不願意听呢。」如意笑著把頭轉向一邊,臉紅到了脖子。
旁邊金珠早听見湊了過來,她雖上次沒有跟著去賞花宴,但如意回來時拿著一枝四色的桃花插瓶,這事兒她是知道的。當時記得她還問了幾句,只是如意也不知那花是誰放在馬車上的,因此這花的來歷竟成了一個謎了。如今表小姐說知道送花之人是誰,還是那樣一副神秘兮兮的樣子,金珠就直覺的感到八成那送花的是位對她家小姐有意思的公子。
「表小姐,您就不要吊著我們胃口啦,」金珠笑得臉上開了花兒似的,纏在蘇玉致身邊笑道︰「我們小姐不好意思听,您就偷偷的告訴奴婢們罷,我們也听听熱鬧。」
如意朝著金珠頭就敲了一個大爆栗,「你這嘴快的丫頭,什麼事兒都少不了你。小心我把你調到廚房里燒火去,看你還整天嚼舌不?」
金珠靈巧的躲到蘇玉致身後,吐了吐舌頭笑道︰「小姐好沒道理。我們幾個都替小姐你操著心呢,整日在心里念叨著保佑小姐找個如意郎君才好,小姐竟要調了我去燒火,我不服呢。」
蘇玉致瞧著她主僕笑鬧了一陣,喝了口茶道︰「表妹想是害羞了,在我看來這大可不必。你素性爽朗大方,怎麼就突然小家子氣起來了?我瞧著上次大公主的那花宴上,妹妹可當真吸引了不少名門公子的注意。你瞧那後來送來的桃花就知道了,只這一只垂碧桃花來得有些說道了。」
她看如意雖微低著頭,臉紅了一片,但知她心里想必也是想知道那馬車里的桃花是誰送的,便握了如意的手正色道︰「我前兩日被大公主叫去府里說話,被她領著在後園里逛了好一陣子,正見到那幾棵垂碧桃樹,忽的就想起馬車里的那一枝了。我便問大公主這垂碧桃花賞花宴那天可有人摘了去送人,大公主听了便笑,說那日是沈元奇沈侍衛听說後院有這樣名品的桃花,便求了大將軍折了兩枝說要帶回去給母親插瓶。大公主還夸沈侍衛有孝心。」
如意听著,臉騰的一下更紅了,眼前閃過沈元奇俊朗的面龐來,低了頭一聲不吭。蘇玉致瞧見她的異狀,心里一動,忙湊過去低聲道︰「表妹,我想那垂碧桃花就是沈侍衛送的無疑,我想問你,你和他是不是之前相識?」
如意見表姐問自己,也沒有什麼好隱瞞的,便將自己回京時在京郊救人,和在賞花宴遇到,和今日在百花塢又遇見他的事情都說了。听得蘇玉致一陣驚一陣喜的。
「這麼說來,沈侍衛是對你有意嘍?」蘇玉致有些喜悅的問道,那位沈元奇雖然她不怎麼熟悉,但听說他與三皇子私交還算不錯,而且這人的風評一向很好,若是表妹真能得了這位的青睞,也不失一段好姻緣。
如意也不知怎的,心里突突直跳,眼楮瞧著桌上放著的茶碗,覺得臉上火辣辣的︰「表姐莫要這樣說,那花若是他送的,何以他今日見了我沒有提起呢?況且,我們不過是普通的朋友,哪里就談到那些了,而且這位沈侍衛不是四品武官麼?听說也有那官宦人家想與他家結親的。我們包家再有銀錢也是商戶,怕是人家根本沒有動那個心思。」
「什麼商呀官的,表妹未免想得太多了,」蘇玉致有些急切的道︰「雖說那些為官的人家多想尋門當戶對的親事,尤其是高門大戶更是願意娶那些有背景的官家小姐,可是這其中卻是不包括那位沈侍衛的。他雖是四品武官的官職,但這官職說小不小,說大也不大,況他如今只和他**沈氏夫人住在一起,听說那位夫人倒是沒有那些規矩的。那位沈大人也從沒听說過他攀附哪位權貴,或是故意和哪個高官走得近乎,想來也是個自憑本事有主見的男子,他若是在乎那些官呀商的,哪里會給你馬車里送那桃花呢?那分明就是中意了你的意思。」
金珠站在如意背後听了,幫忙接話道︰「是啊,管他什麼沈侍衛還是沈大人,就是皇子王爺,我們姑娘也是配得上的。」
如意被她說的撲哧一笑,瞅著自家護犢子的丫頭笑道︰「就你話多。在你眼里,怕是你家小姐我就是個仙女是罷,配玉皇大帝也委屈了罷?」
金珠一笑,歪著頭哼了聲道︰「那怎麼行?玉皇大帝是個老頭子,我家姑娘要嫁也要嫁貌似潘安的俊俏郎君才是。」逗得一眾人都笑了
如意笑了一陣,對蘇玉致道︰「表姐,方才那些話咱們姐妹兩個也就是在這里說說罷了,橫豎我這里沒有外人,丫頭們都是自己人,若是讓外人听了去還不知怎樣編排呢?表姐的意思我明白,想是你听了那花是沈元奇送的,替妹妹高興了,這才得了空過來告訴我。只是我不敢瞞著表姐,那沈元奇我不過統共見過三四次面,連話恐怕還沒說上二十句,算不得了解,如今也只不過認識他這個人罷了。那桃花究竟是不是他送的,還有他到底是不是對我有意,那都是後話了。我總不能拿著那花去問人家罷?這種事情本就是順其自然的,我壓根兒沒有想那麼長遠呢。」
蘇玉致想想表妹說得也有道理。是她前日在大公主府上听說了那沈元奇就是送桃花之人,當下便有有些興奮,想了想那沈元奇正當年少,相貌品行又是極好的,只是他的身世有些復雜,不過也礙不著什麼事兒。想起表妹和這位倒是挺配的,若是將來他們二人真的能走在一起,沈元奇自然是與三皇子連上親了,這也是一件大好事。
可方才听表妹這樣一講,冷靜下來想想也是。人家沈元奇並沒有跟表妹表露什麼情意,那枝花雖送了,可是誰也不能肯定那是不是當時的一時熱血所為。往年的賞花會上,大有名門公子們在宴會上看中了哪家的千金小姐,送了桃花相贈,但事後卻跟沒事人兒一樣不聞不問的。
蘇玉致想到此點了點頭道︰「表妹說的也是。倒是姐姐我魯莽了。妹妹莫怪。」
如意知道她是好心,便笑道︰「姐姐說的哪里話?我知道姐姐一片心思都是為著妹妹著想,妹妹哪里會怪你?」
蘇玉致覺得這個表妹甚是貼心懂事,而且和自己也十分和得來,只是可惜再過不到一年自己便要嫁到三皇子府,怕是再跟姐妹們相見也不似現在這般方便了,便有些悶悶的,嘆口氣道︰「其實有時我也想,天下女子大多願意嫁到高門大戶的人家,可是我卻覺得若是嫁到小門小戶去,或是不嫁到做官的人家想來更自在些。就象是我將來做了三皇子妃,多少女子艷羨著,其實這里頭的苦怕是也難為外人道。」
如意這已經不是第一次听見表姐蘇玉致說這種話,她直覺的感到表姐對這門皇家婚事似乎深有隱憂,只是表姐不主動提起,她也不好去多問些什麼,她從來都不喜歡亂打听別人的私事,但她見蘇玉致眉頭輕皺,只得勸道︰
「表姐這是怎麼啦?你和三皇子的婚事羨煞了天下幾乎所有的女子,便是皇家規矩多些,但你是當家主母堂堂正正的三皇子妃正妃,哪個還能輕待了你不成?我雖沒親眼見過三皇子其人,但听說是極好的,我祖母常說女子的命運怕是自己能做主的時候少,表姐的婚事雖是賜下來的,但畢竟當初是你和三皇子見過的,也算不上盲婚啞嫁,表姐就放開些胸懷,想那些有的沒有作什麼?」
蘇玉致搖了搖頭,低垂下頭,緩緩地拿起溫著的茶壺,晃了晃,又慢慢地把面前的兩個青花小茶杯注上茶,又接著把茶壺放了回去,抬眼看著如意,淺的一笑,輕聲道︰「表妹也不用安慰我,我自那日皇上下了旨賜婚,便知道嫁得好與不好都是位子上的人說得算的。你曉得我爹在旺夫臉中自來就是個耿直倔強的,如今我們家和三皇子結了親,那太子對三皇子素來有些心結,自然將我爹看得不順眼,辦差時常常為難,這也都是說不出的難處。若是我能選擇,寧可他不是皇子親王,只是個平民百姓許也就沒有這些煩心事兒了。」
如意見她如此,也不好說些別的,只勸道︰「姐姐也未免將事情想得太灰心了,咱們女子所能做的事情本來就不多,還多受限制,只要將來嫁了人把後宅管好就是了。那些爭權奪勢的事情都是他們男人們的事兒,咱們少跟著摻和就是,也少操些心。若是事事都要姐姐來憂心,怕是還沒等到你嫁人,頭發倒先就愁白了呢。」
蘇玉致沉默了半晌,臉色方見好看了些,抬起頭來露出淡淡笑意︰「瞧我,本來是找表妹尋個開心的,倒弄得你來勸我。咱們且不說這些個煩心事兒。我是來與你說,過幾日咱們京城里有龍舟會,你要不要去瞧瞧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