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被他這一拜嚇了一跳,趕忙伸手要扶,卻被身旁的蘇玉致暗扯了一下,她這才想起男女授受不親這一條,便順勢往旁邊讓開了,急道︰「你快別這樣,快起來,別拜了。」
大武這才直起身子,臉上卻滿是感激之情,沈元奇瞧了他一眼,好笑道︰「你這又是恩公又是姑娘的,可讓人家怎麼答話呢?這位是包姑娘。」
那大武忙又沖著如意又連連拱手,道︰「上次姑娘救了我兄弟,我大武感激不盡,沒想到能在這里再踫到姑娘。我是個粗人不會說話,只求姑娘賞個臉,我請姑娘去館子吃頓好的,我好生敬姑娘幾碗,好謝謝您對我兄弟的救命之恩。」
旁邊諸如伍若男沈畫樓等人都不知這報恩為何,但听這大武說話字里行間也猜出大約是如意對這位的兄弟施以援手過。如意當時施針解了那小武的毒,卻沒想到今日竟真的踫到大武,听他說要請客表達謝意,便笑著搖搖頭道︰「這倒不必了。只要你弟弟的毒解了就好,我方才听沈元奇說了,你弟弟現在身體恢復得不錯,只要好好將養就就沒有大問題了。你留著銀子給他買些補身的東西,他的體力會恢復得更快些。」
大武听了著實感動。他見如意穿著打扮不是普通人家的姑娘,又見她和沈元奇還有一幫穿著華麗的男女在一起,猜想這位若不是位官家小姐就是個富家千金,自己雖方才贏了龍舟得了五十兩銀子的彩頭,但若真的請人家去京城里最大的酒樓吃一頓,怕是這點銀子就當真剩不下多少了。他不過是個軍中的校尉之職,所賺的銀兩有限,弟弟調養身子確實需要銀子,這也是他這次答應參加龍舟賽的目的。但是如意雖拒絕了他的邀請,但他總覺得人家救了自家兄弟,自己踫不上恩人就算了,踫上了還一毛不拔的著實有些說不過去,便還想再力邀一次。
沈元奇當時在軍中時與武家兩兄弟交情不錯,深知這大武的性情,知道他人既憨直又不會拐彎,也知道他手頭的確不寬裕,當下便接過話頭來笑道︰「今日是端午佳節,這城里好些的酒樓位子都已經預定出去了,就是現在去了也未必能吃喝上東西,大武你這事情便交與我罷。改日我們休沐時,我帶你親自去包府請如意姑娘出來,由我在京城的最大的尋仙樓擺上一桌,可好?」
大武知道這是沈元奇替自己省銀子,心頭就是一熱,他和沈元奇在軍中相處三年,交情比他人親近得多,知道他現下得皇上賞識薪俸比自己多,便也領了他這個人情,點頭應了。
包如意見他們兩個大男人執意邀請自己,便也笑笑不語只當是答應了。大武這才放下了心,如意又問了幾句他弟弟如今身體狀況,大武都一一說了。
如意想了想道︰「你弟弟當時中的毒現在看來雖已解了大半,但還不能確定身體里有沒有余毒尚存,偏這毒若是尋常大夫是診不出來的,反正今日我也出來了,順便你就帶我去瞧瞧你兄弟,我給他再診診脈,若是還有些余毒未清,我便再給他換個加快排毒的方子,再施上幾針,估計著再有十幾天也就差不多了。」
大武一听如意要親去探視兄弟的病情,激動的幾乎說不出話來,若是如意不是個女子,他早就沖上去抱著對方轉好幾個圈兒了。
蘇玉致听他們三個說了半天,也差不多明白了事情是怎樣,心道這位表妹說會醫術懂醫理,她只當是略懂些食補藥膳的程度,誰知竟真的有能治病救人的本事,听說她要去探視那個大武的兄弟,卻微皺了眉頭,扯了她到旁邊,壓低了聲音輕聲道︰「表妹,你要去探視個男子,這…有些不妥罷?」
「表姐,不用擔心,那人是個病人,還是我當初回京城時在郊外救下的,他中的那毒不是尋常之物,尋常大夫是診不出問題來的,」如意耐心的勸解道︰「至于那個大武,表姐也看到了,他是沈元奇的故友,也是從軍出身的,人雖粗魯些卻沒什麼心眼兒,難道還能把我賣了不成?」
蘇玉致知道這個表妹在赤玨國十幾年呆得野了,並不把這些世俗規矩放在眼里,要不然也不會一個人跑到八珍樓去會師兄了,她瞧了瞧那邊的大武和眾人,忽然心頭一動,牽著如意的手走到沈元奇身邊道︰「沈大人,我表妹既說要去給那位小兄弟探診,只我卻不放心她一人前去,既然沈大人與我表妹朋友相稱,不知可否陪著我表妹去一趟武家,然後再將人好生的送回包府?」
沈元奇知道這位蘇小姐不僅是如意的表姐,還是當今三皇子的未婚妻,未來的三皇子妃,听她擔心如意這也在情理之中,其實他就決定就算蘇玉致不提這個要求,他也要陪同如意一起前往。這些日子京城里那少女失蹤的案子還沒有破,而且就在前幾天她還去過百花塢…
沈元奇對蘇玉致正色道︰「蘇小姐,你只管放心,我會和大武一起把舍妹安全送回包府的。」
伍若男和鐘靈卻想起一件事來,對如意道︰「今晚上街上有粽子燈看,我們兩個本想著約你一起去玩,你若是去了看病人,晚上還會出來麼?」
還沒等如意答話,她身邊牽著她手的包辰麟听到晚上還有花燈看,便來了興致,扯著她的手連搖了兩搖,道︰「姐姐,咱們晚上也一起去瞧罷。我要跟你一起去,你只叫金珠她們回去跟娘說一聲就是了,只說咱們兩個去了表姐家里玩兒,等晚上看完花燈再回去。」
如意倒不知道端午節還有粽子燈可以看,也有些心動,又瞧著自家小弟一臉期盼的表情,便跟蘇玉致商量道︰「姐姐,我倒也想晚上跟她們一起瞧瞧熱鬧。不如這樣,我等會兒先跟沈元奇和大武去看病人,就讓若男和鐘靈妹子跟著你回府去盤恆一陣子,等我瞧完了病人便帶著麟兒去你那里,晚上咱們一起去看粽子燈。這樣可好麼?」
蘇玉致想了想這樣也挺妥當,便應了,又著實囑咐了一番,讓她探完病人就趕緊回去,別在路上多加耽擱。因為包辰麟平日里不得出來,這回子得了這樣一個機會,哪里肯這樣早就回去,死活纏著如意非要跟了去,如意哄他跟著蘇玉致回蘇府也不管用,只扒著如意的胳膊不撒手。
如意實在拿他沒辦法,便瞧了瞧一旁的沈元奇,沈元奇見她對幼弟毫無辦法,一臉的無奈,倒覺得有幾分好笑,「如意姑娘,你便帶他去罷。大武家里也沒什麼閑雜人,只是他跟小武還有一個妹子,都是很和氣的。」
如意忙道︰「我不是嫌人家,而是我這弟弟平日里難得出門,出了門就像放了野馬似的,我怕他跟著我到人家里去頑皮…」
大武還不等她說完就搶著道︰「包姑娘,沒事沒事兒,我家妹子最會哄小孩子了,再說我瞧你這弟弟卻不象個調皮的,你沒瞧見我家小武小時候,那才是個皮猴呢。況且男孩子皮些長大了聰明。」
如意這才笑了笑,扯了麟兒的手道︰「帶你去也行,你別多說話,回了家也別跟老太太亂說咱們去給人瞧病了,否則下次就不帶你出來了。」她倒是不在意給人看病,可是老太太巴不得她變成個名門淑女,如果知道了她隨便到陌生男子家里,豈不是要嚇昏了。
麟兒知道姐姐這是答應了,連連點頭。一旁的沈少庭卻拉著沈畫樓的手道︰「大哥,咱們晚上也出來瞧粽子燈好不好?表哥好象也要去呢?」
沈畫樓瞧瞧沈元奇,眼光又在如意身上掃過,他突然覺得心里有些不舒服。他剛才瞧著沈元奇和如意說話時的態度並無陌生人的疏遠感,反而象是有些交情似的,如意對她說話倒象是比較生份似的,而且她都是叫自己沈公子,根本不象叫沈元奇那樣直呼其名。莫名的,他心里有些不痛快。
可是這種反常的情緒他並沒有表露出來,听到了沈少庭的建議,他不由自主想都沒想的點頭笑道︰「好啊,咱們晚上跟你表哥一起出來,」說著,看向沈元奇道︰「子修,你晚上沒別的事情罷?」
沈元奇在沈畫樓一閃而過的眼神里似乎感覺出了點什麼,他笑著點了點頭道︰「行啊,一起罷。」
如意沒有注意這邊沈家兄弟倆的暗潮洶涌,而是專心把四個丫頭叫到跟前兒,讓她們回家去報信兒,只說自己到蘇府跟表姐在一起,等晚上看了花燈後再回家。幾個丫頭都是十幾歲年紀,都是愛玩兒的,金珠更是快言快語,「姑娘,咱們也想晚上出來看粽子燈呢。」
如意笑道︰「那有什麼難的?你只告訴我娘說,我讓你們回來報完信兒後回蘇府伺候,晚上看燈人多,多帶幾個丫頭放心。包準娘和老太太就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