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眼的光芒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綻放,瞬間照徹了無邊無盡的黑暗。
一聲嘆息,光芒之中一個白衣女子抱著一只毛發長而繁茂的貓兒出現在了虞妙弋的眼前,「嘖嘖嘖,又這樣。你到底怎麼樣才能甘心呢?」陰惻惻的聲音滿是無奈。
「我要逆天改命,我要重生!」讓歷史重新來一次,她不要項羽那樣悲涼地結束一生,更不要他死後不得超生!見那白衣女子不再說話,虞妙弋卻笑了,「讓我重生對你來說不是什麼難事吧。剛剛你不是讓我重生了嗎?」
「小鬼,不要蹬鼻子上臉,哼。」女鬼差面無表情,披散的三千烏絲完全遮住了她的臉面,但是虞妙弋卻听見這樣似傲嬌的輕哼。
「把我送回去。送到剛剛那地方。」虞妙弋繼續請求道。原來剛剛她重生了,怪不得見到了以前的龍且、項莊、項梁叔父還有她的項郎。她要回去,回到他的身邊。
「喂,太過分了吧。」鬼差陰惻惻地怒罵道,但這聲音即使陰狠可怕也動搖不了虞妙弋的決心,毛發特長的獅子貓喵的一叫,跳出了白衣女子的懷抱,虞妙弋沒有理會貓,她只是繼續盯著白衣女子看。自始自終這個白衣女子都沒有動過,即使說話也一樣,但是,作為地府冥司,虞妙弋對她這樣的異常沒覺多麼奇怪。
「請把我送回去。」虞妙弋堅持地說道。
「呵~你在命令本司?好笑,憑什麼本司要听你的?」冥府鬼魅陰鷙地笑著。
「我是純魄不是?是地藏菩薩選中想收做弟子的不是?」虞妙弋勾起了唇角,「但如果我不願呢?」想起自己重生後,虞妙弋也一並想起了鬼差跟她提過的事。原來她虞妙弋是良善之魂,被稱之為純魄。三世以來都是樂善好施的良善之人而受到地藏菩薩的特別開恩欲收她入室,與菩薩一起度化那些在陽界為非作歹的大惡之人。
「喂,虞妙弋,你要冥頑不靈到什麼時候?若不是看在你是地藏菩薩看中的純魄上,本司才不管你的哭求,讓你魂魄留在陽世陪他所謂的‘度過此劫’!然後看了呢?你居然怨念更重,甚至不惜逆天重生,人不人鬼不鬼地出現在過去!」冥府鬼魅冷厲的聲音猛地從四面八方襲來,連帶地,周圍的空氣冷下好幾分,虞妙弋靈魂一顫,抱緊了身子,但仍倔強地昂起頭看向對方。「讓我回去,否則我不會願意同你下地獄,即使下了,我也不會當地藏菩薩的弟子。」
「你!哼,你以為地藏菩薩巴不得麼?多少魂魄求都求不來,你不要拉倒。」冥府鬼魅冷哼一聲,「冥頑不靈的家伙,你就去飽受輪回之苦吧。」
「好,那請。」虞妙弋似乎也不為所動。
鬼魅倒吸了一口氣,「你說真的?也許不止是輪回之苦,拒絕地藏菩薩的也許直接被打入十八層地獄哦。考慮清楚了?」
「那更好,讓我去陪他。他在哪,我也在哪。」虞妙弋對著眼前面無表情的女鬼差淡然一笑,眸中流露出永不言悔的堅毅之色。
「喂……你雖然是新鬼,但是也不能這麼沒有鬼德吧?什麼純魄呀真是,居然敢威脅本司?」地府冥司操著陰惻惻的聲音卻又略帶傲嬌地控訴著,讓虞妙弋嘴角一抽,莫名地覺得好笑。
「喂,你竟敢嘲笑本司!別以為背著本司本司就看不到,哼!」
「嗯?」虞妙弋不解地挑了下眉,「我是光明正大地在你眼前笑。」她可沒背著她。
「喂喂,還說沒有?豈有此理,地藏菩薩到底看重你哪一點啊?什麼純魄,居然睜眼說瞎話,你明明就背著我,哼。」
「呃?」某鬼司傲嬌的控訴讓虞妙弋看了一眼仍舊面無表情,紋絲不動的白衣女子一眼後轉身看向了身後那只張牙舞爪、齜牙咧嘴的獅子貓……
「你……才是鬼差?貓咪。」虞妙弋有些咋舌。
「錯錯錯!本司才不是什麼低等的凡間畜生!」獅子貓齜牙咧嘴地沖到虞妙弋面前,蹬腿一跳就竄到她的眼前,利爪一揮,眼看著就要抓到虞妙弋,還好,輕飄飄的身子靈活得很,虞妙弋輕松避過。且雙手抓住了盛怒的貓咪。橙黃的毛發在光芒下隱泛金光,頸、背部毛最長,猶如獅子,與普通的獅子貓沒多大區別,比較奇怪的是它額前的那戳繁盛的絨毛,長到快遮住眼楮,不過,皮毛真的好軟,模著好舒服,虞妙弋情不自禁地揉捏起這到手的玩物。
「喂喂,太過分了吧!!」貓咪冥神在抗議,張牙舞爪地掙扎著,「本司要把你拉到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超生!!」
「哦?不要引渡我去見地藏菩薩麼?不要我替你跟菩薩說好話?」這也是地府冥司答應讓她魂魄留下陪項羽一會時提出的條件。虞妙弋這一問立刻讓正要發飆的某貓安靜了下來。「還有哦,鬼是要蛋定的,小貓咪~」發覺地府冥司是只貓,虞妙弋莫名地卸下了懼意。
「你!哼,現學現賣。」某貓又傲嬌了,有趣。而且,虞妙弋也發覺,那陰惻惻的聲音不見了,在她把它抓在手中時,聲音變得稚女敕可愛多了,听這聲音,似乎,呵呵,小男孩啊~好可愛啊~~
「讓我重生吧。」逗弄鬼司也逗弄夠了,虞妙弋懂得適可而止,而且回到他的身邊是她最迫不及待的事。
「真的要?你剛剛也看見了,他對你不好。呃,把你摔在了地上,還罵了你。」某貓似乎在循循善誘。
「沒事,只要他知道我是妙弋會對我好的。」陪著他金戈鐵馬的七年,他無時無刻不讓她感受到楚霸王項羽特有的柔情。
「哼哼,你得意吧~」某貓繼續潑她冷水,「已經有一個妙弋了哦。你就不擔心自己重生後的處境?也許你會不是虞妙弋,不再是他心愛的虞姬,這也沒關系嗎?」
「沒關系。」虞妙弋把貓咪兒舉到眼前,認真地看進他如琥珀般晶瑩透亮的眼里,「只要我能改變他的命運,我願意當個無名氏。」
「哼,你以為逆天改命很簡單嗎?天命不可違你懂不懂?如果你一心為了情郎而罔顧天條,到時不止你會被論罪,那項羽也會一同受罰,到時候項羽可是罪上加罪,死後所受的磨難將更是慘烈哦。」
「此事與項郎無關,我願一力承當。」虞妙弋慷慨地說道。
「哼,天條可不是你說你算,它想降誰的罪就降誰的罪。」某貓攤了攤手。
「天條就是草菅人命?老天不長眼嗎?」虞妙弋憤慨。
「老天一向是不長眼。」某貓突然暗下的語氣讓虞妙弋頓了下,此話當中似乎隱含了不甘。還不待虞妙弋反應,某貓伸出爪子抓了下虞妙弋的手,虞妙弋手痛一松,某貓立刻逃出她的魔爪。半空中,某貓伸出爪子撓了撓貓臉,撥了撥額前的絨毛,一副的不以為意,「不過,你重生可以,但是必須听我的。」
「好。」虞妙弋忙不迭地答應,生怕某貓改變主意。
「至于你重生回到的時間段嘛……哎,都怪你剛剛強行重生,你估計只能回到秦二世二年。」
「好。就回去那。」虞妙弋對回到什麼時候完全沒意見。
「呃……秦二世二年,那時項羽才二十四,也就是說你要陪他再走那風風雨雨的七年。」
「嗯,我知道。」三年除暴秦,四年的楚漢之爭。「那很好,就在那時。」她願意再陪項羽走那風風雨雨、刀光血雨的七年。听到了她的心聲,某貓也無語了。見某貓突然沉默了下去,虞妙弋催促道,「那趕緊吧~」
「急什麼?先換下心。」某貓白了她一眼後在半空中奔騰幾下就跳到了那個白衣女子的懷中,任消化完它這話的虞妙弋直接石化。
換心……她听錯了麼?
「喂喂,轉過身來。」在某貓不耐煩的叫喚下,虞妙弋愣愣地轉過了身,卻驚恐地看見某貓正扒在白衣女子的懷中,然後,貓爪子在她的胸口撓啊撓,緊接著……一顆鮮血淋灕的心竟這樣被它挖了出來……
虞妙弋兩眼一黑,雙腿一軟,直接昏厥過去……
「喂喂,干嘛暈了?果真是膽小鬼!」用意念將心移到虞妙弋身邊的某貓一臉的恨鐵不成鋼,搖頭晃腦幾下後,將紅彤彤的一顆心放入虞妙弋空蕩蕩的胸腔中後,長長地嘆了口氣,「雖說換心,但是你那顆心早已支離破碎了,哎。不給你顆新的心你能重生麼?」想起剛剛她因接受不了項羽悲慘的結局而化成怨魂,強行地重生,將那本就支離破碎的心炸碎,貓咪冥司臉上就凝重了起來。
「你知不知道自己的心有多重要?你為何總是如此輕易給出心,怎麼會如此固執呢?」但安放好心髒後,某貓以稚女敕的嗓音沉重地問著,而這話看似對虞妙弋說,它卻回身望著那白衣女子。看著失去心髒的她就這樣無聲無息,一點一滴地消散無形,某貓再也蛋定不了,以最快的速度飛撲過去,然而,仍舊抓不住一絲一毫。白衣女子亦或者白衣女鬼就這樣完完全全地消散無影。
「母親,走好。但我們一定可以重逢的!」某貓哽咽地說道,扼住貓爪子,堅定地發誓道。告別母親後,它轉身看向了昏死過去的虞妙弋。一切希望在她的身上……但重生卻不一定就能改變一切,也許,只是悲慘而無助地再經歷一次痛苦罷了。虞妙弋,好自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