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哪個,自然就是後來總也笑得陰測測的五娘。
五娘最後一個到,卻是這些人里最清楚事情始末的,事實上小猴帶去她那里的不止是一片車牌,還有一封沒頭沒尾、意味不明的戰書。大體意思是說煩了不想再殺人了,若要報仇就讓小女圭女圭長大來找我,我會給他一個公平的比試。而這個‘我’是誰?沒台頭沒綴尾的,大家約模猜著應該就是原浩本人。
「火雲猴神出鬼沒,但有一點,有它的地方自然就有原浩,想來這個結論不會錯出多少。換而言之,當時為嗯,孩子取名字子嗎?西西?好吧當時為西西注內力以抵抗紅月事先頂入孩子身體里的內力的,呼,便也極有可能是原浩了」
所以五娘一收到信,便召了幾個武功路數各自不同的個中好手,來為珂末留下個能拿得出手的後人。出發地點不盡相同,到達的時間也參差不齊,大家一踫頭才發現,事情大條了。
西西身體里有兩股內力,彼此不容,又大有相克之勢。三娘沉吟很久,得出個結論「如果這孩子能大命不死,將來其性必然屬陰。你們來試試,雖然陽性內氣極其純厚,可卻是以保命為主;而陰性,也就是紅月這一份,入勢極猛,想來是當時時間已經不夠,紅月一心想要孩子將來為珂末報仇,幾乎傾已所有。這樣一來,羊腸小道要跑皇家大車攆自然是有些虧欠,所幸後來原浩為小西西再次注入內力,擴大經脈,解決了當時最緊要的問題。原浩拿捏分寸拿得極好,又不會平白讓小西西佔去自己的便宜,又不會讓他一下子命歸黃泉,相信不久的將來,等原浩這一部分內力消耗干淨,小西西身體里就不會同時擁有兩股內力了。」
被擺在案上的孩子睡得極熟,紅色描福襁褓被左右拉開,四娘與五娘一人一只小手,細細將自己的內力探入。大案另一端,阮爹不可置信的用自己的手掌與小腳比尺寸,一驚一乍。
「可是你沒說將來會怎麼樣?」四娘手指尚未離開小西西的手腕,皺眉細細品味三娘剛才的言語「只講到他不會再受兩力齊發的傷害,可是武功呢?之前也有因此而終身不能練武的,小西西會怎麼樣?還是說,必須得等到他體內只剩一股力的時候開能習武?」
三娘往窗口處二娘的身上送了送目光,深深一嘆。四娘不解,亦望向二娘,二娘原本看似雲淡風清立在窗口的身影一僵,咬牙,極為不自然的駁道「看什麼看,當時那種情況當然是以保命為主,誰出門會帶那麼些不相干的藥材,自然是有什麼用什麼。」一指小西西「他能活到今天還不全憑了我?命都在了,你們還有什麼好挑剔的」
「等等」五娘忽的一抬手,生生斷了二娘的話,眯著眼,又探入幾絲內力「通天走正,虛陽走反,京門開而鳳府合咦?懸樞懸樞穴竟然沒有了,你到底給他吃了什麼?」
「自然是有什麼吃什麼」
五娘磨牙「別告訴我你給他吃的是配有憲仙和珂同黃的玲瓏翠」
「不然還有什麼?當時我手上大藥只有這兩味,能配給他算他的造化」
「難道你不知道憲仙最大的功用是封穴嗎?好吧,就算你當時找不到其它來頂,但是那珂同黃分明是可以用水仙加莫靈子代替的,既沖了憲仙的毒性,又強了患者的腦下三穴清明度,如此常用的藥材別告訴我,你,沒,有」五娘低下頭,周身黑線,兩拳咯咯緊在身體兩側「還是說,你根本不記得還有這麼一道」
二娘是毒人,以毒聞名,雖說毒醫素來不分家,但別忘了二娘的師傅出自異族。那時中醫尚還在中原地區發展,就以一個師傅非中原人仕的她而言,醫術能進步到隨便出手不死人,已經算是用功到天見可憐了。
所以
所以小西西頭先三年從早到晚的睡,帶倒是好帶,但問題是這孩子將來是要替父報仇的,不是來這世上混吃等死的。好在第四年醒得時間稍長了些,各位大娘伯伯的緊著教他,卻,令人遺憾的發現,這孩子除過在輕功那部分天賦異稟外,其它的教什麼學不來什麼,氣得五娘每每扔下鏢頭要與二娘勢不兩立。而二娘與她吵得多了,竟不自覺將自己師傅那套氣死人不償命的風範表露無疑,在妖孽一道上欲行欲遠。
「之後的事情你也知道了,我們不是要放棄西西,而是要找一個人來代替他。他身負血仇,此生不報不足以平其泉下父母之願,適時,你的出現真可謂恰到好處。這也是為什麼當時我們幾個明知道大姐是想借我們手,替他二哥培養你也不挑明的原因」
車輪軋軋,寬頂車內何琪應抱著熟睡的西西盤膝坐在床上,下首是三四五娘及神出鬼沒的凌伯,五娘牽著西西露出被外的手指,眼望對著西西滿臉疼惜的何琪應「知道為什麼要挑在今天與你這些嗎?」。
「」
「這孩子是為你量身打造的愛人,他空白的像張剛風干的紙,將來你想怎麼描畫完全憑你所願,但是你不可以拋棄他。要知道,自從你接手他的命使時就開始為你而活了,他活到這麼大唯一喜歡過的同齡人就只有你,若你不要他,他將無法存活,明白我意思嗎?」。
「嗯」
「這輛車通往的地方是屬于你的皇宮,那里多的是金枝玉葉,多的是鶯鶯燕燕,可是你也只可以有他。算是我們威脅也好,恐嚇也罷,總之西西如果得不到他想要的溫暖,我們幾個老的是不會放過你的還記得當年出來時大師傅同你講的話嗎?她說當時的你什麼也沒有,連命都在我們手里」說到這,五娘輕輕一笑,似是記起何琪應當時扯著小西西說要娶他的模樣「可是現在不一樣了,進了那座城門,進了那個皇宮等著你的便是只屬于你的天下,到時候你便是這天下間權力最大的男子,有著所有男人夢想擁有的一切」
「父皇」
「你父皇病入膏肓怕是快不行了,我們這次回去就是要你順天接位的,可能一下子跟你講這麼多你接受不了,但是有一點,只有一點,不論在什麼情況下都不可以傷害到西西,能做到麼?」
能做到麼?將懷里的人愛到至于死不渝,愛到海枯石爛,愛到白發叢生還相攜漫步在午後的花園,愛到尸骨盡寒一個人的手還在另一個人手里。
何琪應低頭看著西西安靜恆美的睡顏,極輕的極輕的一個吻。
為什麼不呢?父皇憂郁了一生不就是為了個情字麼,如今我找到了便不應該像他那般惶惶難安。這是我的愛人,為我而量身定做的愛人,我要在他的生命里刻上我的印記,鋪開這頁才風干的白紙,畫上屬于我倆的幸福。在最美最美的春天,找個牢靠的骨架綁上絲線放入空中,讓世人都祝福我們的愛情,讓父皇終生難得的幸福伴我一生一世。
然後,死同穴,來生你做龍來我做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