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清王與何琪應聊得正歡,那邊恆王安頓好一些必須布置後悠悠轉上前來「在聊什麼?看起來太子殿下今日心情很好?」恆王笑著說話,目光在兩人身上溜了一圈最後轉回到何琪應身上,一禮後說道「前面傳話來說原國公主已經到十里亭了,稍稍整治一番就會到達這里」
「嗯」何琪應轉過臉去,瞬息間面上還帶著方才與清王說笑時的表情「有勞恆王!叫大家也別這麼干凍著,原地休息一會吧,十里亭距這里還是有些路程的」
清王卻是刻意表現的對恆王極其不爽,只拿眼角帶掃了他一眼偏轉過頭去天邊,剛剛還在臉上的笑容也快速淡了下去。
恆王憤憤,心想總有一日要叫你受盡胯下之辱,面上卻依舊笑道「不當緊,太子殿下都在這邊候著,他們哪里還有原地休息的道理,就這樣吧!」
何琪應不語,淡淡笑望著身後一眾隊列,目光掃過幾個面孔時稍稍停了一息,復又轉開,閑閑淡淡看不出什麼別樣情緒。
恆王的走近默了一片空氣,原本相談甚歡的兩人都不再開口,一個望著天邊故做深沉,一個望著兵仕狀似審視,恆王自覺討了個沒趣有些訕訕然。又不想走開,暗中注意著兩人眉眼中的點滴信息,嘴上挑揀著一些自己想知道的朝中之事評觀何琪應的真實態度,問者有心答者卻不欲多談,有一句沒一句就這般尷尬僵持著直到原國使者進入視線的這一刻。
首先進入眼簾的是兩匹俊馬和其上的男子,左邊一個年紀稍長,三四十歲的樣子眉眼間很是老練,何琪應猜這位便是原國頂頂大名的常相常有道了,也正是此次原國帶隊之人;右邊一個就顯得很生女敕了些,女圭女圭臉,金玉冠,雙頰雖被凍得通紅,眼里卻透著股子好奇勁,正偏頭在看他們這邊,嘴里還不停的與身邊常有道說著些什麼。
那兩人之後是一眾宮女,前呼後擁著一頂華蓋寶駕,垂著簾子並不能看得清楚,只是隱約間能看出是個女子,何琪應臉色平靜卻暗中皺眉,心想這听到到看到還真不是一回事,心里越發不舒服起來。
令人不曾始料的是在所有所有這些之後居然還有輛囚車,上拘一人,何琪應淡淡眯了眯眼,一怔,把臉偏向清王那邊。
清王視力不及何琪應,此時正也眯眼探觀,待再走近些才猛然醒悟過來那上面所拘何人,回過臉來正好與何琪應對視,兩人皆在對方眼中看到了好笑,是算定了自己這邊不會殺那人泄恨嗎?
恐怕自己願意,這天下百姓也不會願意吧!
「真有意思!」何琪應低聲笑道「你猜原帝這麼做是想知道些什麼?」
清王道「不知!看看再說」
恆王屏息听著兩人間的對話,暗處看不見的地方狂轉眼珠。
不外乎是些一路勞頓的客套話,兩方人馬初一踫頭場面還算好看,常有道始終壓制著玉冠少年不要他亂講話,何琪應不知他想要跟自己說的是什麼,幾次話頭都被生生打斷,看起來少年已經有些生氣,嘴巴嘟得老高甩手跑去了囚車那邊。
「風凌太子不必介意,吾帝這些年雖然兒女眾多卻獨獨偏這三皇子一人而已,確是被慣帶得有些任性了」見少年招呼也不打一聲的跑掉,常有道笑著對何琪應說道「此次三皇子本也不該來的,卻因為重犯劉子玉的關系沒少在吾帝面前吵鬧,吾帝心疼他也是一片尊師之情便只好讓他跟來,風凌太子便權當他還是個孩子罷!」
「本太子倒是看著喜歡」原來是個皇子,何琪應心下便也將事情模了個八九不離十,笑著說道「單純的很!只是不知他與這囚車內之人是什麼關系?緣何常相來使我風凌還帶著囚犯?」
「噢!車中所囚之人乃是劉子玉,相信風凌太子也早有耳聞,正是此人在臨安城做下的好事才讓風凌與原國大大交惡,暗中勾結部隊意欲奪下臨安城做為賠禮回到吾帝身邊。事情發生之後吾帝也倍感痛心,一面念著舊情不忍殺之,一面又感無從與風凌交待,是以綁了來任憑風凌處置」說完這些後,常有道又指著囚車旁的少年說道「此人早些時候也曾是三皇子的啟蒙老師,兩人感情深厚,與其比之吾帝也不相上下,所以才有了三皇子跟團出使風凌這一出」
「原來如此」何琪應似笑非笑的深深點頭,眉眼勾挑處望向一側的清王,清王抿唇,他大略也感到了原帝在這其中的算計。
其實說穿了不過是想找個借口要風凌給個說法,相信此次原國借著新年來使不外乎兩個目的,其一,將所有責任推到劉子玉的身上,表明臨安之戰非他原帝所示意;其二,交出劉子玉任憑這邊處置,而下一步就是要為何琪應火燒原國討個說法了,借以窺測風凌對原國的態度。
打?還是不打?全憑何琪應在對待使團這一隊人馬的態度上。何琪應心中暗笑,看來這個原帝對他的什麼三皇子也不怎麼上心嗎,否則怎麼會將少年推來此處做擋箭牌?回不回得去都還是個未知數。
正想著,那邊原國的三皇子已經開始發脾氣了,圍著囚車轉了好幾圈也得不到車內人的一句答話,叫手下開門,那幫人卻一味只看常有道的示意,當下原地恨恨跺了跺腳。
「常老頭,放人!」少年跑了過來,仰起的小臉不知是凍得還是氣得,粉粉紅色甚是可愛。
「咳」常有道用手掩了掩嘴唇,不自在的說道「三皇子不得無禮,還不與風凌太子打個招呼?」
「哼!」少年看了何琪應一眼不加理睬,捏緊身側的拳頭提高聲音對常有道喊道「本皇子說了放人!」
「不行!」似乎常有道也薄有些生氣,硬梆梆的說道「劉子玉已經由老臣交給風凌太子處置,放不放已經不由老臣說了算」
「你騙人!」少年揮舞著拳頭憤恨道「你說了到風凌皇城就放了他的,現在又說不行,你信不信本皇子回宮後叫父皇砍下你的腦袋當球踢?」
看起來常有道果然氣得不輕,臉色已經開始泛黑,沉聲對手下說道「來人吶,帶三皇子去車里休息,舟車勞頓三皇子肯定累了!」
「我不要!你們誰敢上前一步看我不殺了你們」少年從腰間抽出一柄刀刃,揮舞著不讓人靠近「常老頭你別再對付小孩子一樣對付我,翻過年我就是太子了,我說的話你要听,我做的決定你要服從,將來等我登上皇位你才會有好果子吃,你懂不懂?」
何琪應在一旁看好戲,抱了手臂退後兩步站到清王身側,兩人正一眼一眼在那里打暗語評觀。再往旁邊一點是搞不清楚狀況的恆王,鎖著眉心不知在想些什麼。恆王身後是迎接的隊伍,已經有不少人伸長脖子在偷看,被何琪應狠狠一眼瞪低了頭,眼觀鼻,鼻觀心,狀似自己五識不存在一般。
「皇弟你過來!」鬧了好有一陣也不見有人能上前降伏那個盛怒中的少年,倒不是他武功有多高,估計也是像他自己說的那樣,或許明年這個孩子真會成為原國太子也不一定,至少傳言應該離這不遠,不然那些待衛也不會縮手縮腳的了。
就在這時從那頂華蓋寶駕中傳來一句女聲,輕輕吟吟說不出的好听,恆王自覺魂都在不知不覺在被勾走了,大家這才想起還有個原國公主沒露面呢。何琪應卻是略一抬眉看著清王壞壞的笑,瞧,還有好戲在後頭呢,真熱鬧!
清王瞪了他一眼,你就樂吧,惟恐天下不亂!卻也好奇的看向車駕,到底會是個什麼樣的女子呢?
那少年乍一听到車駕里的聲音渾身一震,想了想,嘟嘴撒嬌似的跑到車前低頭喚了聲「皇姐!」
「嗯」車里輕輕一聲應,柔柔說道「回自己車里休息去吧!不要再出來」
「可是皇姐」少年急急抬頭,才發現他早也在不知什麼時候紅了眼圈「他們還是不肯放子玉出來,子玉已經好久沒有坐下來過了,你也知道他身子還沒好透,我怕他萬一再累出個好歹」
車里好半晌沒有聲息,就在大家以為公主也沒有辦法的時候,卻听一聲嘆息淺淺吟道「那你就不該去叫常大人放人,常大人已經沒有那個權力了,你該找的人是風凌太子而不是他,也許人家會答應你也不一定呢?」
「不要!」少年恨聲說道「就是他打傷的子玉,子玉前一陣子天天吐血就是他害的,我不要去求他」
「嗯,也對」車里的女子輕輕笑道「那你就帶著你的‘不要’回去車里乖乖待著吧,相信要不了多久你的子玉就不用再在車里站著了,累倒也好,入牢也好,反正比你在這里干鬧要強得多。你要想明白,你再這麼鬧下去最終真正受累的人會是誰」
少年疑惑的看向囚車,車里人也在看他,清王發現劉子玉幾不可查的搖了搖頭。
「喂」何琪應捅了捅清王,偏頭捂嘴小聲道「他叫他子玉」
清王詫異「好像你的注意力不該放在這里吧!」
「不然咧?」何琪應挑眉「我以為他該叫他師傅或者老師的」
「噓,別說話了,那孩子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