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達其實是個很小心的人,听說原本也不想過來戰場這邊,一來他知道這里有寇博一心想要他的命來替落草復仇,二來也是對于何琪應的忌憚,何琪應這個人很難說,唯一的那次戰事被遍傳在原國境內久久不散,一把火的一場滅亡,就像是個地獄修羅般有著令人生畏的冷血。第二次更是成為原國的惡夢一場,半月未到已將十五萬的軍隊迫回青水以南,波達怯了。
波達不願在這種時候踫上這種人,事實上他不願在任何時候對他上,但原帝卻不可能放過波達任由他在帝都享盡榮華,榮華是種負累,也許得到的時候會深感滿足,但得到的過程,波達縱有成千上萬的理由也不可以拒絕原帝的提議。
所以他來了,他到這有著這兩人的戰場,在第一批軍隊快要消耗光的時候,卻永遠只躲在最後方,指指手,劃劃腳,想來如果不是要趕著送走寇博的話,何琪應也不會冒那大險親自將他捉來給寇博。
那一夜波達說出很多令人深感惡心的話,寇博一直都是冷目相對,他恨波達,更恨自己,為什麼連這樣一個小人當時都不能親手殺死,反累了落草的性命,寇博恨自己當初的渾不在意。
也是直到波達死後寇博才漸漸生起要回去的心,如今寇博一走,反倒戰事沒之前那麼緊著了,令何琪應好生奇怪。
「清」何琪應笑著對掀簾而入的人說道「今晚可能得你來陪著他了,我要出去一趟」
清王不甚在意的彎身進了營帳,道「什麼事?」
西西從被子里也探出頭來問道「對啊,什麼事,都這麼晚了」
「也沒什麼」揉著西西的頭頂,何琪應笑道「就是得跟趙統領去敵營走走,他那人的性子你們又不是不知道,說風就是雨的」
「那是探子的工作吧」清王不滿道「你可是太子,這樣太冒險了」
西西點頭道「對啊對啊,又不是你的活,總搶來做的話不好吧」
何琪應道「沒關系,探子進不到太深,趙統領跟我還差不多」
清王坐到扶椅上嘆道「總是個勞苦命,你這樣什麼時候才是個頭」
何琪應親了親西西的鼻尖笑道「那也沒辦法,戰事總也拖著拖得我頭疼,我也想快快干完這仗好回宮里去」
西西道「二娘快回來了」
「沒錯」何琪應敲了敲他的腦袋,西西又滾進被子「被你說中了,所以要趕著回去啊」
清王道「快走吧,早去早回」
何琪應起身道「嗯,不過也不用等我,說不上什麼時候能回來,你們先睡吧,我回來再跟你們擠擠」
「走吧,嘴里沒個正經」清王笑他道「你什麼時候又跟我們擠過了?」
何琪應便在西西混拉混扯中起了身,撫平衣擺,再一次對清王叮囑道「西西晚上睡覺不老實,你記著幫他把被蓋嚴,不然又要咳了」
「我才沒有」西西嘟嘴道。
「好了好了,還不快走?」清王起身送他「廢話太多,我看你都快成老媽子了」
「唉,就這命」何琪應臨出門又對西西道「乖一點等我回來,不許對清動手動腳知道嗎?」。
西西賊笑道「只要他不對我動手動腳的話」
「你們兩個」清王氣絕道「還有完沒完?」
西西便在被子里笑出聲來,直到清王送完何琪應回來的時候依舊笑個不停,清王恨他們拿自己取笑,也不理他,恁是由著他來笑,自己倒是坐去一旁看書漸漸看出了興致。
後半夜總是比較冷涼,因為是邊關的關系,又因為靠水很近,所以清王看累了書起身時打了個冷顫,皺眉想了想,走過去替西西把被子往上拉了拉,不太放心,又伸手進去試了試溫度,可能是覺得還好,皺住的眉心這才有所展勢。
再往後一點清王的困意也漸漸上了頭,又看西西那里實在是睡得香甜,本打算要過去擠在一起討個暖,可就是這時听到了一點不太對勁的聲音。
「什麼人?」他喝道,順手推了睡死的西西一把「快起來,好像不太對」
「唔,什麼」話沒說完西西也悚然瞪大了眼楮,他看到了掀簾沖入的黑衣人,外面守的人呢?西西震驚的想。
事實早在黑衣人進來之前清王就听到了有人軟倒在地的聲音,只是不太明顯,清王當時也只是那麼一猜,他不可能會想象得到在這麼深的營地會有敵人入侵,來做什麼?清王猜大約目標便是西西了。
回頭一看西西,清王緊張道「太子殿下就在附近,你們不怕趕來殺了你們嗎?」。
來人並不回話,劍長長指著清王護住的西西,向身後人示意快點動作。
清王又把西西往後壓進去幾分,道「你們要什麼?說出來我可以給你們,不要傷人」
「要他的命,肯給嗎?」。那人在蓋臉下陰陰笑道。
「他?」清王驚詫道「原來你們要的是他?那就帶走好了」
「」不止西西愣了,就是前來捉人的人也愣在當場「你什麼意思?」那人道,舉手示意動手的人慢一拍。
「他是我的小廝」清王詫異道「你們想要去拿去好了,只要留下我就沒什麼問題」
來人一對賊目在清王和西西之間打來回,後面一人附耳道「不對啊老大,到底哪個才是風凌太子的那個?」
那個?清王默默在心底計算著,更離開一分好讓西西整個都露在眾人面前。
「床上那個應該不是」有人小聲肯定道「看起來一點功夫也不會,信上說風凌太子的那個人輕功極好」
于是所有人的目光瞬間全都鎖定在清王身上。
「帶我走」西西突然之間明白清王的用意,起身跪坐在床上道「我是阮西西,他不是,他是」
「殿下」清王卻撲過去捂住西西的嘴大聲叫道「您不能這樣,您會害了您自己的,小人沒事,給他帶去好了」
「唔唔唔」西西在清王手里掙扎不已。
「閉嘴」有人喝道「都帶走,他**的聲音太大了,會把人引過來的」
「是」
對于被打暈這件事,清王看起來還相當配合,只有西西在暈之前大聲慘呼了清王一聲,他見不得清王受傷,看著清王軟在自己面前比要自己的命更令他難過,卻也很快安靜下來
「你們他**都是干什麼吃的?西西被擄走了,還有清王?」回來後不見兩人的何琪應第一次對他的下屬口吐髒字「這里是什麼地方你知道嗎?人不見了,如果是我的話是不是也要不見?」
「當時」
「還不快去找」何琪應怒道「封住所有出口,打起火把往遠處找,他們兩個要是出什麼事你們就提頭來見我,快去,還不快去?」
何琪應真的怒了,也真的亂了,亂極了,這個時候該出現什麼對策在他來說都已經不太可能,完全是只迷了方向的狂獸,他從來沒想過西西會在自己手里被丟,甚至還被帶走了清王,但至少有一點他是清楚的,那就是清王的陪伴其實也不是一件太壞的事情。
西西處事不精,但清王不同,他有著相當相當深厚的經驗游戲在各色人物之間,清王,何琪應只求清王沿路能給他留下些什麼記號好讓自己派出去的人找到他們,何琪應只求在完全消失之前能將他們趕快找回,真的已經怕透了
「唔」從昏迷中悠悠轉醒,西西甚至都還在迷茫自己身處何地,一偏頭看見被綁得如同棕子一樣的清王,他記得了,一下子全都記了起來「清,清你沒事吧」
清王的眼楮很清醒,應該醒過來很久了,看到西西也沒事溫柔一笑道「沒事,乖別動,先讓我想想該怎麼辦」
原來他是在想對策,西西靜下來听著自己的鼻息,難怪會那樣剛剛醒來的那瞬間,西西看到一個完全不再一樣的清王,悠悠遠遠,深深沉沉,那不是他所熟悉的清王,他所熟悉的清王應該一直有淡淡的笑容掛在臉上,如果沒有,那便是在對月傷情。
可這一時的清王卻有太多太多算計出現在眼底深處,西西從來也沒有見過朝政上的清王,所以他默了,他認為自己還是少讀了清王一些。
慢慢時間在不停流失掉,綁在身上的繩子已經不容忽視,西西真的不想在這個時候打擾到清王,但是顯然他做不到,渾在都在疼,越來越緊的繩子就像越來越利的刀,每一刃都切在肉上,他開始渾身發抖。
「西西?」清王終于發現了他的不對,用綁住的身體蹭向他道「你怎麼了,冷?還是疼?」
「我不是」西西無法形容自己的感覺「我感覺很難過,不是疼,也不是冷,我是不是快要死了,頭好暈」
「西西,西西,沒事的」清王小聲叫著西西,緊張道「只是綁太緊了,我這就叫他們給你松綁」
「不要」西西一把拉住清王痛苦道「我不要他們進來,我好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