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琪應收到的消息自然是從暗一手上得來,淡淡看罷那封信然後順手燃了它在一燭燈火之上,任指間花火漸燃漸落,何琪應除過對來人道了句去吧便再無話。
此時他人正在祁靈山上,說是準備著與原浩的約戰其實也不盡然,在何琪應看來這也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借口,用來抓回西西的心,當然,也得他肯來才行,所以雖是一臉淡淡,但具體心里是如何的高興大約也只有他自己清楚明白。
而至于原浩
「怎麼樣?我說這招可行吧」想誰來誰,正想到原浩便就听得那人推門而入的聲音,帶著滿懷的笑意回頭與他牽著的另一男子朗聲說話「放心吧,再過不了多久你就能見到他了」
何琪應抬頭,不出意外的看到了那張與西西相似至極的臉,只不過這人要略顯年長一些,更何況亦也沒有西西臉上的那道傷痕,所以誰是誰他分得很清楚「珂伯父」
「唔」被原浩牽進來的男子微微點頭,極不自然的想從原浩掌中將自己的手指抽出,卻不能,便只好漠然任之,低頭看向地上那已不帶火星的紙灰似是能看出上面的字跡一樣。
「你信不信?我一準能猜到這上面寫過什麼」原浩道,又拉了珂末去坐,點點桌上的水壺示意何琪應加茶,何琪應卻似沒有看到般徑直繞過他們去了床邊收拾東西,只留下個背身送給兩人。
奇怪的是原浩竟然也不以為意,就像是早也習慣般聳聳肩自己取壺來傾,倒是珂末黯了黯神色,垂眸低聲問他道「敢問太子,這地上的紙灰可是」
「什麼可是不是的,我最煩你們這些人滿嘴嘰嘰歪歪了」原浩插嘴道「鐵定是西兒趕在來路上的消息,還用得著問?」說完原浩還極不耐煩的撇了撇嘴角,但遞給珂末水時又換成了討好。
珂末接,順手又將它和在桌上,仍舊盯著何琪應的背身等著答案,原浩在背里向天翻去無數個白眼。
若久,何琪應直到收拾完那些所有衣物後才轉過身來,卻是要往門口的方向,珂末便急急起身攔道「太子殿下」
「珂伯父請別這麼叫我」何琪應停下道「不敢當,您是西西的親生父親,叫我小稱便是」
「那何公子,西兒他可是已經在了來路之上?」珂末順水推舟的問道。
「嗯」何琪應淡淡點頭,看了一眼坐姿不雅又對他笑得一臉得意的原浩,皺眉道「我總在想,你當年究竟是怎麼坐上盟主之位的呢?似乎傳說也有錯著的時候」又道「算了,你那些所謂的解釋我也不想听,就這樣吧」說完轉身出門,留了珂末一地的悠悠思量。
「解釋?」原浩對珂末道「我沒想著要跟他解釋什麼的」
珂末淡淡,垂了眸說道「走吧,回去準備一下,西兒就該來了」
原浩追上道「末末,我之前真的像傳說中那麼冷麼?比你對我更冷麼?末末,末末」然後,那一扇門終于又再次合起,沒有人,空了的房間顯得冷冷清清,一如多少看前的原浩一樣
西西不想承認這是趕在去往祁靈山的路上,但是周圍越來越多起來的武林人仕,越來越復雜起來的口音方言還是時時提醒著他是要去到哪里,到處都在談論這場即將到來的盛事,就像大多數帶劍帶刀的人們一樣,西西也不看好何琪應,他不是原浩的對手,原浩的殺氣早在何琪應還是孩子時就已練就,而何琪應的聲名只有那兩場戰事而已。
何琪應不是原浩的對手,西西如是想著,難道他想死嗎?
西西趕路趕得太急了,所以他病了,拖著帶病的身體他無數次感激當年清王的狠心,相信如果不是他狠心在自己臉上拉了這一刀,恐怕現在就算自己不在病中也無法盡快到達祁靈山。
武林人仁多驕燥,一語不合就是拉刀弄劍,西西不想招惹他們,如果可能的話他還想跟他們遠遠的保持著距離,但可惜他卻生出那樣一張臉,總有人會遠遠跑來與他**著打個招呼什麼,西西少語,見慣了自然也知道那些人近看後會出現一種什麼表情。
可惜?失望?亦無所謂,只要不找他的事就好,他是要急著趕路的,西西希望自己能趕在他們開戰以前到達,也許能勸下,也許不能,但從心底里生出一個根深蒂固的想法,西西想要那人活著,哪怕是從此自己淡出他的生命亦也要他好好的活下去。
可惜的是,西西雖然急切卻真的病倒在路上,這一回他病得連路都沒有辦法去走,因為他是睡著的,第一天的時候暗一認為他是累了,第二天暗一考慮要不要替他請個大夫什麼的,到了第三天,暗一果斷的將他打包背走,他要把他送到何琪應那里去。
因為西西病了,是人都知道西西的病只有何琪應能治,所以他得盡快把他送到何琪應手中才行。
而這樣一拖二拖,趕過去的時候恰就在了何琪應與原浩比武之時。
建在山頂的擂台寬廣異常,台上只兩人台下卻是人山人海,原浩那廝在外人面前果然一副冷肅模樣,眼不轉身不搖,定立于台的最左邊抱手看對面的何琪應。
何琪應卻是閉了眼用听的,若久之後他甚至跟人要來這條縛巾將眼蒙上,假如西西能睜開眼看的話他就知道何琪應是動了比武的真心,但他只是那樣靜靜睡在暗一的懷里。
暗一在掙扎,他亦也是個武者,他不太確定現在這種情況是否該去打擾何琪應的靜態,還是說反正是睡,西西這一睡應該會很久也不一定,必竟他有過那麼無數次的前科,相信如果現在去跟何琪應說西西病了的話這場武就不會再比得下去,暗一咬咬牙,硬是抱著西西沒下馬車。
他以為他會來的,但不知道出了什麼事直到現在還沒有來,還是說他又要在最緊要的關頭挺身而出?何琪應苦笑,這樣的架式一拉開,不比還真是說不過去了。
到了這一時,原本的借口變成了真相,再者何琪應也的確被原浩勾起多少年不曾再有過的好勝心,縛了眼之後他便絕情絕愛,他不再是心心掛著西西的何琪應,他是一個武者,有著從小就研習武學的經歷。
然後原浩就動了,他不是那種以靜制動的人,他習慣先發制人,一上來就是狂風勁起,天知道他練的是什麼功法,何琪應耳尖一動便開始急急應對,不不不,這人怎麼會有這樣強的內力?何琪應不明白,為什麼他所接收到的訊號竟然完全有勃于常理,這樣的狂煞又豈是常人所能為。
連發三勢,擂台那一邊的彩幡已經被掃去未知之處,原浩一邊調整變幻了路數,一邊抽空去看台下的珂末。
珂末原本心不在台上的,只不過剛剛那一陣風勢強行將他的神識拉回,此刻正身體前傾,雙拳緊握,見原浩把贊賞的目光送到自己這里,忙不迭的用口型道「別傷他」
原浩挑眉卻手上動作不減,他倒不認為自己能傷到何琪應的性命,多少一些內傷罷了,唔,要不要也來點外傷之類呢,看起來會比較合自己心意,誰讓那人自打見了珂末就沒再正眼瞧過自己,好像末末跟了自己就像被豬油蒙了心一樣。
遠處的暗一也是看得心驚膽顫,這個原浩果然一如傳聞中所說的武功蓋世,想來當年他滅蒼浪門滿門的時候也該就有了今天這等氣勢,不然那樣的門派又怎會在一夜之間消失?
暗一抱著依舊沉睡的西西苦嘆今生無緣入得他門下了,原浩是從來也不收徒的。
說起來長,其實是在很短的時間內連發數招,人群里不止發出這樣那樣的‘噢’聲以及‘哇’聲,何琪應回得辛苦,原浩出招出得興奮,他已經不記得自己有多久能踫到這樣的對手了,倒不是說何琪應真就達到他那個境界,而是說多少這年輕人也能接得了他一些招式,少見,真正少見。
原浩打得舒心,何琪應擋得鬧心,恨恨一把甩月兌縛在眼上的蒙眼布,卻縱是加上一雙眼亦也不能拼得從容起來。
「咦?你醒啦」暗一正看得心驚不已,忽覺懷里一動,低頭看時竟是沉睡許久的西西睜了眼,正費力的想從他懷里坐起來「太子殿下正在跟盟主比武,您這時候還是不要上去的好」暗一認真建議道。
西西怔,慌忙扭過頭去就看到台上一追一閃的兩人「琪,不要」他大喊一聲,仿佛這一聲要抽走他所有生命般,在喊完那一聲後便哇得吐出一口鮮血,才醒過來的人又軟軟倒回到了暗一懷里。
「唔」原浩不知是心神不在外面還是根本就沒听見人聲涌動中的那一息呼喊,正是一掌朝何琪應呼去,何琪應卻怔了,生生挨下那一掌並且順著掌風飛下台子,而眼卻急切的在人群里尋找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