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凌,帝安城,城門菜市
「菜包~肉包~糖角包包~~剛出鍋的唐三包包~~」如今擔著那兩頭擔兒在賣包子的已經是個年輕人了,跟他爹一樣是個老實汗子,頭臉方面,一笑起來腮邊兩弧深深的酒窩,讓許多人都能輕易記下這老招牌的唐三包。
「唐子,來,拿三個肉包」
「得 ,三個肉包您拿好,這兒找您的錢,慢走」
「菜包~肉包~糖角」
就像這樣,看一個城市是否治理得好最該看的還是它的平民區菜市,因為你總能在那里找到你想要找到的東西比如那個賣菜的「白菜咧~~」又比如那個賣饅頭的「唉?我說你這人怎麼這樣?買就買別伸手模好不好?」再比如那個賣臭豆腐的「三文錢,兩個算您五文好了」等等等等。
當然,你也能看到一些賣無可賣的,比如賣身葬父這一位「嗚嗚嗚,實在是家里沒錢才走到這一步的」或者那邊頂大缸的那一位「呀嘿~~噢呀~~嗯~~」還是說你最想看的其實是蹲在街最那邊角落里的那位?「咦?為什麼要跟你回家呢?我只是想不起來了而已,又不是沒有家可回,不要不要了啦」
‘啪’而正是因為這個人,所有對面茶樓上的酒杯又醉掉一只,這已經是這幾天來第不知道多少個了「殿下」長風皺眉看著樓下拐角處的拉扯,對何琪應說道「還是我過去一趟吧」
「不用」何琪應卻抹了把臉,面色陰沉的看著對面說道「讓人盯著些別真出事就好,這是他必須經歷的」
長風猶豫「可是」
「沒事,真的沒事,我只是不想看到這種情形罷了,該怎麼做我心里很清楚」
長風便再無言,心道你要是真知該怎麼做那就最好不過了。
而在何琪應樓下的對面的飯館里,亦也有人憤憤不堪「什麼東西,居然敢那樣對我的西兒」
「好了好了末末你別生氣好嗎?」。就見易了容的原浩正拉下憤憤欲起的珂末道「這樣不是更好?不用咱們自己派人過去欺負他,不就顯得更真了麼」
「真?你還能怎麼真?」珂末氣道「他是我兒子,我能眼睜睜的看著他被人欺負?你放開,放開听到沒有?我非扒了那人的筋不可」
「好好好,我替你去扒他的筋,不過也要等這場戲做滿了」原浩道「怪就怪你給西兒整的這容也太那個了些,我還是覺得之前那道刀疤更男子氣概」
珂末眯眼,冷冷的對原浩道「要不要我在你臉上也來一道?」
原浩望天,許久才笑道「末末,你說等西兒被琪兒揀回去後咱們也歸隱好不好?」
「歸隱?你不是一直都‘歸’著呢嗎?」。
「咳咳,我說」原浩翻眼道「末末你能不能不把那個字咬那麼重?」
「哼」珂末恨恨的將頭甩過,街邊西西已經跟那人拉扯了起來,小臉掙的通紅,他該是真急了才對。
耳邊就听原浩柔柔說道「我說的歸隱是直接將原浩這個人從世人眼中抹去,沒有原浩也沒有珂末,就只是你跟我,我們去任何想去的地方好嗎?」。
愣愣的珂末回過頭來看著他「沒有,原浩?」
「對,也沒有珂末,那些前塵舊事都忘了吧,這麼久了,久到你的兒子都已經找到了心上人,不該是有個收尾的時候了嗎?」。
「」
事實上帝安城的治安向來都好,至少不會像這兩桌人關注到的一樣惡劣,淡淡的風,淡淡的雲,帝安城的天色一如它的民情一樣和諧安寧,只是,縱然和諧與安寧也不可能完全避免得了那些黑暗,就像再怎麼樣美好的白晝也不可能躲得過黑夜的來臨。
于是,夜來了
「嘿嘿,小美人,現在你該是爺的了吧」
「唔唔~~」
「不急不急,爺有的是時間來好好教你,嘿嘿,那麼,讓我們先玩點什麼呢?」
「爺,爺不好了」突然,小小的暗房里沖進一枚家丁,手仗著火把急道「您快看看去吧,堂屋著火了」
「什麼?滾,沒用的東西一天養活你們都是吃白飯的嗎?還不快點帶我去看?」急匆匆的,那人跟在家丁身後奔去了所謂的堂屋,而這里當下便只剩了西西一個。
已經完全看不出之前長相的西西趁機掙扎不已,他要擺月兌這該死的繩子以及封住他嘴的這該死的東西「唔唔,唔~」可是怎麼會這樣?那繩子越掙竟然越緊起來,深深刻入自己的皮肉,好痛,他要回家,雖然到目前為止他也沒能想起家到底在哪里。
小小的暗房幾乎沒有什麼太明顯的燭光,無聲的,一道寒光隱入西西被綁了身後的手腕繩結上,該是無力的,卻突然那繩子被西西掙了開來,西西根本也沒有發現這些,他只道自己終于被繃開了那該死的東西,手腳無力但仍舊快速的將自己解放出來,西西邊掏出嘴里的東西邊小心的湊到門口去听。
似乎近處真的沒有什麼聲音,一拉門他便沖了出去,大門,小門,又大門,西西不知道自己跑到了哪里,他知道自己該跑,該跑出這嚇人的地方。
也不知是誰先發現了他,猛然就听有人高聲喊道「那小子跑了,快,快點抓住他」西西再回頭的時候身後就跟了無數的火把,哇的一聲哭了出來,西西拼命的往大門那里跑去,他看見了,看見那個遠處懸著大紅燈籠的院門了。
說不上是為了什麼,這樣大戶人家的院門居然無人看守,西西忙亂中想可能是去救火了吧,所以連門都沒來及關起來,他奔出大門的時候那些後面的火把已經離他很近很近,他跑,使勁跑,倉惶著一頭扎進了什麼人懷里。
「不要命了麼?」有人立即拉刀逼道「連我們公子你也敢撞」
公了?什麼公子?西西緊張的回頭去看那些來人,又回過頭來對自己撞到的人急道「求求您救我一下吧,我不要被他們抓回去,求您救救我好嗎?」。
那些人似乎也很害怕這人,西西心想,也許真的踫到了個要緊公子,如果他能伸手的話,自己會給他當一輩子下人也不一定。
「唔,抬起頭來」那人有一把好听的聲音,就像是有汪泉水從心頭流過,西西順從著抬眼,然後,他怔怔的呆在那里很久很久。
該怎樣去形容他的長相,美?不,那還不能夠盡釋所有自己看得到的,重要的是他的眸,看著自己的時候就像是看著自己的愛人,那麼多那麼多的溫暖,西西覺得自己會被他看到融化。
「嗯?什麼?」待西西再回過神來的時候,那人話已經講完,西西根本沒听到他說了些什麼,所以小心翼翼的問了一遍。
「我說」那人彎腰對西西輕聲笑道「你的家在哪里,我救了你好送你回去」
「我沒有家」西西抬頭說道,心怦怦的聲音大到自己都可以听見「你您家里缺什麼下人嗎?我可以跟您回去嗎?」。
「下人啊」那人搖頭「不,我家最不缺的就是下人」
西西很失望,他已經不擔心那些追出來的家丁打手了,那些人都被眼前這人的手下拿刀指成了背景,西西只擔心自己還能不能跟得這人回去他家。
「不過」見到西西失望的表情,那人好笑道「我倒是缺一個永世相戀的愛人,你肯嗎?」。
「啊?」
「唔,好感人好感人」遠處,小六娘哭倒在阮爹懷里「西西終于要被琪兒揀回去了」
「嗚嗚嗚,可不是?這下終于可以圓滿了」阮爹亦也哭道。
邊上的另幾位姨娘不約而同的向天翻了個白眼,二娘道「好吧,看在他又揀回西西的份上,我原諒他之前下藥的事情了」
三娘笑道「我不是說了那是救命藥來的嗎?只是讓西西忘記前塵,其實是在治病,你知道的,西西不忘記那些事情的話他就不可能快樂起來,所以,那是必須的」
四娘亦也笑道「還是大姐有本事,居然一早就把藥尋來了」
看著遠處開心跳躍的西西,大娘淡道「只是若久之前托了一個人的約罷了,想來他在那個時候就想到了西西會用到此藥,根本沒什麼關系」
「啊,于是接下來呢?」二娘展了個懶腰問道「你們要跟我回去族里嗎?」。
「不要」大娘道「你們去吧,我還有我的事要做」
「那三妹跟四妹呢?」二娘看著三娘與四娘問道。
「也不要了吧,我們出來太久了,得回家去看看,不過說不定哪到就去找你」
「好」
見得眾人話別,一直未曾開口的五娘倚在牆邊妖妖笑道「怎麼?不讓我一起去?我的二姐姐」
二娘就像是完全沒有听到一般,抬頭望天,五娘便又接著笑道「我可是听到一個消息呢,說是有人追你正追得緊,好像是個舊歡還是什麼的,嗯?跟西西一樣也曾忘記過什麼嗎?」。
「你」二娘怒道「別再跟我提那人」一甩手往宮門方向走去,身後跟著瞪大眼楮一臉八卦的小六娘與阮爹,曖昧,他們聞出了曖昧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