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華正茂 正文 第九十章入宮

作者 ︰ 孔詞

「這……」華裳心下遲疑,藏寶圖一事因為爹爹和娘親瞞的甚為嚴實,除卻她與華香,府上幾乎無人知道,便是貼身的思聰思惠,她都不曾透漏過。當日事態緊急,華老爹匆匆將事情交與她,便起身帶著華雲等人離府回鄉祭祖去了,故而華雲倒是對藏寶圖一事毫無知覺。

而今華裳听聞他問起,想著畢竟是一母所生,況且素來華雲自恃為兄,常以父親之態教育她與華香,疼寵非比尋常。再者自己也委實太過青澀,諸多事情終歸是處理不當,才拖延到今日的地步,所以沉思片刻,就打定主意告訴華雲。

數語說完事情的前後大概,果見華雲的神色漸漸凝重起來,不住把玩腰間的暗紅綬帶,垂眸許久,才似無奈的嘆氣︰「真如你所說,咱們倒還真是要從長考慮西岳王對華香的心思了。」

華裳一語听完,驚住半晌,才呆呆的問︰「大哥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說,西岳王也知道了藏寶圖的事嗎?」。

華雲搖搖頭︰「不見得知道,然而也不見得不知道。你想想看,他當日接你的時候恰逢了你與應扶唐的婚禮,且你有行事月兌俗,難免他日後不會讓人調查去。倘或查出來當日來提親的不止應府,還有樓相和唐王,你以為他就沒有想法嗎?」。

「那……那也不會牽連到姐姐身上的呀。」

華裳微弱的辯駁,然而自己都知道很沒底氣,何況精明如華雲。

淡漠的瞥了一眼她怯懦的姿態,華雲不由得愛憐心起,華裳哪里都敢無法無天,唯獨牽扯到她親近的人,她才會小心,這不得不說是件幸事。

繡著福壽雙喜的藍色花紋袍隨著他的起身,輕擺如浮雲,靜靜的在華裳面前站穩,華雲含笑模著她的發鬢,到底是舒口氣︰「你莫怕,我也不過是這麼一說。你既然說當日藏寶圖華香也知曉一部分,那麼我們就不得不把事情往壞處想,以防萬一。只不過,我仔細想了西岳王今日宴請的態度,想必還沒有發現中間端倪。咱們這一晚先去赴宴要緊,一切事情待見了華香再行定奪吧。」

「嗯。」華裳不放心的點點頭,發髻上的紅寶石金額墜隨著她的動作淺淺晃動,平添意亂。

他們商定事畢,便著人去叫了華老爺與橘梗蘇秀秀,皆按著宮里賞賜下的品服大妝起來。華老爹換了一襲從二品的九江王侯袍,華雲一身乃是從三品的金瓖邊灰白郡王袍,橘梗與蘇秀秀隨著華老爹與華雲的品服,一個換了二品誥命的紅綢大袖衣,一個則是三品誥命的水紅荷邊女敕黃深衣。獨有華裳與眾不同,穿的是朱紅描金團繡牡丹的宮裝,外加了一領妝緞絹羅批紗氅衣,不辨品級。

他們這里忙著出發去往皇宮,華香那邊也是剛得了消息。原本今日早起的時候就已經覺得尷尬至極,平日她都是淺眠,一有動靜就會醒的,也不知昨兒是怎麼了,竟然在太極宮里睡著了。這也就罷了,總歸是沒有出亂子,然而待到伺候著燕雲染上完早朝,接她的鑾駕在六宮里溜達一圈之後,她就情知不妙了。

也虧得前幾日金繡銀屏天天在她耳邊念叨,她多少是明白一些,燕雲染這麼做不過是逼迫她蓄發得以封後罷了。只是,她原是個出家人,每日里與燕雲染在一處就已經覺得六根未淨,這會子又要從佛門出來,照舊當個紅塵凡人,說著容易做起來卻難。

金繡一早接了旨意,知曉今日的晚宴非比尋常,便捧了大紅色的百鳥朝鳳皇後袍,帶著一溜的宮娥太監,端著梳洗的器皿等物進來,躬身跪拜道︰「娘娘,該要更衣了。」

華香低眉看了一眼她手中華麗的宮裝,再看了看自身的翠綠曲裾,似是思考了一番才擺手道︰「不必了,這一身就已經很好了。」

金繡便有些為難︰「可是,皇上說今日的家宴六宮嬪妃都會參加,倘或娘娘穿的太過素淨,豈不是辜負了皇上的一片心意?」

華香不覺失笑︰「這個我都明白,還是穿這一身吧,若是有人問起,就說我不耐煩換去就是了。」

「哎?」

金繡見她仍然堅持,便把目光瞄向了銀屏。銀屏幾不可見的點頭示意她退下去,自個兒近前來,笑著道︰「娘娘不為自己考慮,也為外頭的老爺想一想,若是他見了別人家的女兒都打扮的光鮮亮麗,自己家的女兒卻一襲舊衣,豈有不胡思亂想的道理?就算老爺沈明娘娘的處事風度,然而他的面子也是極為重要的,難道要讓別的妃嬪家里的老人笑話去嗎?」。

她是軟語說著的,且又心思靈透,華香听了雖然不甚贊同,然而招架不住她的花言巧語,只得笑道︰「好吧,那你去給我換一件,我瞧著那大紅色的太過鮮艷了,你去瞅瞅有沒有別的顏色了。」

「是,娘娘。」銀屏大功告成,不由得高興應聲,起身便拉了金繡,又去取了一件黃綢團繡牡丹的深衣,侍候著她換了。

一時宮里為了夜宴的事情忙的熱火朝天,有那些在六宮受了冷遇的嬪妃,听說今晚還要去各府上請了自己家人來,無一不喜上眉梢,個個尋模著盛裝打扮,存了心思要在月上柳梢的時候,再奪君心。

李昌元前後吩咐了一圈,見著沒有別的事情需要自個兒打理,便帶了三兩人回來太極宮,仍舊只在燕雲染跟前服侍。

因為白馬將軍蔣若海半年前的時候就派去了邊關,駐守大營,故而陳莊接了密旨之後,便著人快馬加鞭趕過去,告訴蔣若海,明日午後進攻大唐玉渡關。自己也在城門里頭放下話,只說那小將軍早已跑了,宮內下旨讓宵禁取締,百姓仍舊可以雜耍把戲,一應官兵皆不得擾民。

應扶唐混在駝隊中,得了這消息一時生疑。也難怪他不敢相信,白日里與華裳他們在一起的時候,還听得宮里說要宴請,眼下卻取締宵禁,這一切發生的太過突然,活像是刻意安排好的一樣。

于是,趁著駝隊繞過西城門,要往東城門去的時候,應扶唐便悄沒聲的消失了,自行換了昆侖奴的衣服,依然穿著那日潛入西岳的藏青袍子,只不過臉上的濃妝因為時間久長,倒不好清洗掉,也只能馬虎將就。

陳莊明白應扶唐實力比自己高了不知多少,故而點來的守城官兵,皆是百里挑一的好漢,單等著甕中捉鱉。即便是捉不到,按照燕雲染的吩咐,嚇唬也要把他嚇唬住,留守在西岳不得出去,待到邊關戰事一起,那時自會有他倒霉的時候。

如此一來,百戲重興的當夜本該是熱鬧非凡,孰料竟無人敢開門做生意,作耍的藝人也因為早些時候的淨城搜尋,而變得戰戰兢兢風聲鶴唳。滿城上下,反而生出不安來。

接應華裳等人的青軸車已經行至了皇宮腳下,隨著前頭各家妃嬪的車子,迢迢碌碌的往里駛去。華裳半掀著車簾子看了,但見所行之處,繁花似錦,燈燃似海,好一片人間仙境,異世奇景。

橘梗坐在她身側,隨著她一起看了,少不得驚嘆連連,直說古人的智慧羞殺今人。華裳听不懂其中深意,只以為她也是沒見過的,笑一笑也就罷了。

獨不見車簾落下之後,一道黑影悄沒聲息的鑽入了車子底下,隨著碌碌的聲響混入了皇宮。

皇宮舉行家宴一般而言都會設在春節前後,或是中秋前後,也有遇到君王心情好的時候,提了此事,命御膳房極各處執事尚宮準備用膳事宜。

但像這樣邀請六宮嬪妃家眷的宴請,自新皇登基以來還是第一回,由是宮里人幾乎人人都覺新鮮,還有跟著不受寵的主子住在六宮僻靜院落里的,也存著好奇,要看一看傳言了六宮寵愛在一身的大妃到底是何模樣。故而華香的四人抬的轎子剛落地,各宮的視線就紛紛追逐而來。

華香身居幽室,歷來又潛心禮佛,這麼多人矚目,不能不說是微感煩亂。然而燕雲染在案上看著她卻深覺歡喜,尤其是她願意帶了假髻,在一眾花團錦簇中,別有一番出塵月兌俗的韻味。心里想著,手上不覺已有動作,那些嫉妒華香的宮妃原來看她也不過是樣貌中上之姿,想著自己比她漂亮不知多少,不由暗生歡喜,哪知扭頭見了燕雲染伸手招她過去台上,這才個個憤然。

羅帕糾纏,神色不虞,金繡跟從在華香身後只得暗自得意。

等到華香剛去台上在燕雲染身邊坐穩,才听兩個小黃門過來通傳,說是各宮的家眷都已到齊,華府的人也入了宮門,等著皇上宣召呢。

燕雲染聞言,忙叫了李昌元過來,吩咐著務必讓大妃的家人先過來,不可亂了分寸。李昌元深明大體,笑著答應,忙帶了幾個人親自出去迎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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