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天渾不在意她的舉動,目光閃了閃,撿了案幾上的書翻看了幾頁便丟下。斜倚著車壁閉上眼楮休息。
懷恩見他如此,想到此行不僅是在趕路,而且是在逃亡,便斂了所有的情緒,抓緊時間洗漱,簡單地吃了口膳食。待撤下食具,馬車立刻加快了行進速度。懷恩暗自估算,若前方一路順暢的話,再有個三四天的光景就可以到達建安了。
黃天的臉色不見歡喜,而是顯得越發凝重起來。這讓懷恩的心情也愈加沉重起來,兩人各懷心思,一直都沒有說話。
懷恩側過頭,看到馬車走的並不是官道,而是沿著林間山路穿行,想必是為了節省時間吧。
馬車行了大半天的光景,停在了一座大山前。眾人下了馬,圍聚在黃天面前。
「主子,若是繞過這座山最快也要四天能到建安,若是翻過這座山便只需兩日了。」阿錦展開地圖指給黃天看。
黃天盯著地圖看了一會兒,道︰「阿冰、阿錦留下,其余的人駕著馬車繞山而行。記住,要馬不停蹄一路奔建安去。路上若有什麼意外……也要保住一人去建安。」
「主子,還是多留下幾人吧,這山路也未必安全。」阿夕的臉上寫滿擔憂。
「好了,不必多言。現在馬上就啟程。」黃天的手一揮,轉身將懷恩從馬車中扶了出來。
「你和我們在一起,要翻過面前的這座山。」他的目光略過她秀美的臉,將方才跳下馬車時,零亂的一縷雲鬢掖到耳後,直看到她的臉因此變得緋紅,才將她的小手緊包在自己的大掌中。
就這樣,一行人待兵分兩路,各奔建安而去。
懷恩的包袱不多,被阿錦用一個大布包緊裹後綁在了他的胸前。阿冰也綁了同樣的包袱在身上,兩人一前一後,護著黃天與懷恩上了山。
走了近一個時辰,卻還在山腳下,這座真不是普通的高啊。懷恩想著忍不住抬頭,仔細看了看面前的這座山。山勢綿延起伏,沒有盡頭。只見那最高的山峰直入雲霄,兩邊全是陡峭的山崖,也分辯不出山頂聚集的是白雲還是積雪。山霧極多,而且層次分明,山腰處就開始有絲絲縷縷地青霧繚繞,越往高處雲團越厚。這麼高的山要多久才能翻過去?懷恩不禁懷疑黃天的決斷是否錯誤,既便繞行也比翻山強啊。
「你在想什麼呢?」黃天回頭看了她一眼。
「我們要從這山翻過去?」懷恩終于還是把心中的疑問說了出來。
「哈哈哈……當然。」黃天好興致地朗聲而笑,「怎麼?你怕了?」
「你都不怕,我怕什麼?」懷恩不示弱地反問道,之後又看了一眼山頂處的白雪,小聲嘀咕道︰「只是山上覆著雪,我們又沒帶太多的衣服……」
走在懷恩身後的阿冰,上前幾步,與她並排同行,「小姐,主子與你在開玩笑呢。我們走的是另一條穿山之路。」
自從懷恩為黃天抑制毒發後,阿冰對懷恩的態度大為改觀。時不時地會與她說上幾句話,套著近乎。走在前面的黃天回頭似笑非笑地看了他們一眼,繼續前行,走在最前面的阿錦停了下來,看了看四周,又看了一眼地圖,指著前面一處山谷道︰「主子,這山谷里有一條甬道。」
黃天神色歡愉,示意到了山谷的入口處歇息一會兒,然後好進甬道。
懷恩有些提心吊膽地問身後的阿冰︰「這里會不會有蛇?」
阿冰詫異道︰「小姐怕蛇?」
「嗯。」見阿冰沒有準確的答復她,她也猜到了,這樣的原始森林豈能沒有蛇。
她越發的小心翼翼,突然感覺到一個冰涼的東西纏繞上她的腳踝。寒毛瞬間唰地全部倒立,懷恩尖叫一聲一下子跳到了黃天身上。
「啊蛇蛇蛇蛇蛇————————」
黃天被她撞得向前踉蹌好幾步,阿錦回過頭來問怎麼了怎麼了?
那條腿都已經僵直住了,閉著眼楮失聲叫道︰「蛇纏上我了」
阿冰伸手撥弄︰「是這根藤嗎?」。
懷恩睜開眼,腳上的確只纏著一根女敕藤。阿冰明把它解下來,疑惑地看了看藤,又看了看她。
懷恩的臉騰地一下紅了。
阿錦強忍著笑︰「小姐莫怕,我們剛剛歇息的時候,主子都在我們身上都撒了避蛇藥粉了,你不知道嗎?」。
懷恩扭過頭去看黃天,這廝正臉面朝天憋著笑
大概因為她的臉色一直難看,待入甬道的時候,他特意捉了兩只野雞回來,親自處理。
火劈啪響,野雞漸漸開始飄香。爬山是極消耗體力的,兩只野雞四個人一分不一會兒就吃了個精光。
阿錦手拿著地圖,來到甬道前。那甬道俺在雜草叢生之地。一人之高的雜草用了劍割開了幾把,才將洞口顯現出來。洞穴一人大小,里面黑漆漆地一片。
阿錦取了火折子,向洞內照了照。發現洞壁上每隔二三米便有一個火把的把台。他率先進了洞,用火折子點燃了把台上的火把,洞內一點點亮了起來。
與山外濕熱的天氣不同,洞內並沒有霉味,越往深處越覺得涼風襲人,想來是前面是有出口的,通風干燥。
一陣陰涼的風吹過來,懷恩打了一個冷顫,雙手扶了扶胳膊,突然覺得有些害怕,她咬緊了下唇,忐忑不安的跟在大家後面。這時,一只溫熱的手掌攬住了她的肩,黃天對她溫文一笑,一陣暖流涌上她的心頭。
漸漸地整個洞穴明亮起來,洞穴深處顯現出奇景。這里的洞穴看不出人工修建開鑿的痕跡,似乎完全都是天然形成的。火把被洞內的陰風吹得忽明忽暗,那些嶙峋怪異的鐘乳石時隱時現,仿佛進入了一個光怪陸離的夢幻迷宮。
黃天從阿錦的手中拿過地圖,看了看周圍,指著一處洞穴道︰「從這里出去,走五六個時辰就可以穿過這座山了。」
阿冰面露喜色,沒想到這一切都這麼順利,正要向那洞穴走去,一只手卻被黃天一把拉住,懷恩見黃天面色有異,便知此處有了危險。
阿冰與阿錦側耳傾听,臉色果然變了一變,輕輕地將劍抽出,警惕地環顧著四周。
「哈哈哈……」一陣嬌笑聲響起,回蕩在整個山洞。
「什麼人?」黃天冷冷問道。
「哈哈哈……王爺好膽識,竟然敢走這一步險棋。紅霓佩服得緊啊。」
懷恩只覺得眼前一團紅影飛過,下一秒便看到一張美輪美奐的臉。
王爺?是說黃天嗎?
懷恩來不及驚訝,便看到那個叫紅霓的紅衣女子身邊站著一個年貌美的姑娘。「紫裳」
懷恩驚呼道,正要上前,卻被黃天一把拉住,「別去,她已經不是以前的那個紫裳了。」
「呵呵……王爺說得對,這個小姑娘已經不是以前的模樣了。她中了收魂。」紅霓笑了笑,看向懷恩,「你就是懷恩?嘖嘖嘖……怪不得惹上殺身之禍,果然是紅顏禍水。瞧瞧,連你的好姐妹都已經被你連累了。」
「你放了她」懷恩看到紫裳痴痴傻傻地模樣,潸然淚下。
「放了她?很容易,你跟我走,我便把解藥給她。」紅霓用指甲劃了劃紫裳的臉,一道紅痕赫然出現在她的臉上,而紫裳卻是一副無知無覺的樣子,任她擺布著。
「阿文,別听她的。」黃天將懷恩拉得更緊,又冷聲道︰「身為一教之主,竟也做下這種不恥之事,真叫本王開了眼界。」
那紅霓听了卻不惱不怒,將紫裳向後一推,淡笑道︰「王爺用不著拿話激我,何必做徒勞之功呢?若我沒猜錯,王爺此時是運不得功的。」
黃天也不與她多說,眉毛一揚,阿冰持劍上前,與紅霓纏打在一起。
「主子,你先帶小姐走。」阿錦看到只有紅霓一人,心中有數,便要黃天帶著懷恩先走。
「不行,要走,一起走。還有紫裳也不能留在這里。」懷恩立刻反駁道。
阿錦嘆了一口氣,見黃天默許了。飛身上前,避過打斗的兩人,一把將紫裳挾帶了過來。
「紫裳……」懷恩將她摟在懷里,卻感受不到她的溫度,仿佛抱了一個木頭人。
「紫裳,紫裳……」懷恩搖了搖她,可紫裳仍舊無知無覺,目光呆滯,直直地盯著某一處。
「阿文,別廢力氣了。回建安後,我會幫著她找個好郎中看看的。」黃天不忍看到懷恩傷心,好言安慰道。
一旁的阿錦看到阿冰漸漸有些支撐不住了,立刻揮劍向紅霓刺去。三人戰成一團,黃天眯了眯眼楮,又看了一眼呆如人偶的紫裳,眼中的寒意又冷了幾分。
「主子,你們快走」阿錦擋了一劍,扭頭向黃天喊道。
黃天點點頭,拉起懷恩的手,「走吧,他們應付得來。我們在這里只怕會給他們添麻煩。」
懷恩看了看紫裳,也顧不得許多,緊握了紫裳的手隨著黃天進了洞穴。
「砰」
阿冰、阿錦與紅霓的內力交擊聲傳來,紅霓退後三步,雙眼閃爍著凶狠毒辣的目光朝著洞穴看去,少頃,她又尖聲笑道︰「一群傻瓜,以為這樣就可以逃了嗎?呵呵…老娘沒時間與你們玩」
說著,她的袖袍一甩,一股紅色的迷霧立刻噴薄而出,濃重得讓人看不到東西。待到迷霧散盡,阿冰、阿錦已不見了她的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