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御天下 第一卷 奪宮 050.宮女生活

作者 ︰ 海昕

給張姑姑送完銀子,轉過天來石玉梅又分別給武管事和孫姑姑送去了銀子。給武管事送的數目是給張、孫兩位姑姑的二倍。武管事見到銀子,只是微微抬了抬眼皮,二話不說就收下了。孫姑姑則不同,推推讓讓不肯收下。因為孫姑姑一直在皇帝的寢宮做事,在皇帝身邊侍奉,收到賄賂的機會不多,她見到銀兩雖然心動,但不敢收。石玉梅一再說是自己的一點心意,不會讓旁人知道,孫姑姑才勉強收下。

宮女訓練所的三位級別最高的女官都收了賄賂,對牡丹芍藥這姐妹倆自然另眼相看。呆了兩三天,高翠翹沒干什麼活,每天按時服藥,身體已經恢復如初。

這天下午,宮女們依舊是挑水劈柴,干的都是重活。那些家境比較好的宮女,不禁抱怨連聲。小桃也是其中的一個,她和石玉梅分在一組挑水。她們兩人各擔著扁擔的一頭,扁擔中間掛著一個裝得滿滿的水桶。石玉梅自幼習武,與別人合挑一桶水自然不在話下。小桃可受不了,沒挑兩趟就累得腰酸腿疼,嘴里不停地哼唧著。

小桃見石玉梅一點沒有累的樣子,更是有氣,她找不到石玉梅的錯處,就另找了個借口發泄她的不滿︰「你姐姐牡丹憑什麼一點事不做?」

「我姐姐才生了一場大病,還沒好利落呢,姑姑們才讓她先歇著的。」

「我看氣色挺好的,是裝病偷懶吧。」小桃陰陽怪氣地說。

石玉梅心中有氣,但她知道現在不是斗氣的時候,她壓了壓氣,說︰「我姐姐真的是病了。」

「我才不信呢……」小桃的話音未落,她腳下被石頭一絆,整個人跌在地上,扁擔上的一桶水全灑了。

石玉梅扔下扁擔,扶起小桃,關切地問︰「你沒事吧。」

小桃疼得哎喲喲直叫,看來摔得不輕。她坐在一旁揉著腳脖子,嘟囔著︰「我崴了腳,走不了路了。」

「你們又在偷懶!」張姑姑忽然走過來。

「不是,我腳傷了,挑不了水了。」小桃辯解著。

「哼,別跟我裝蒜,偷懶耍滑的我見得多了。掌燈之前,你們比別人多挑一倍的水,要不然晚上就不要睡覺,站在門口守夜。」說完,張姑姑一抖袖子走了。

石玉梅夜里要去外面給高翠翹抓藥,她可不能晚上被罰守夜。可看著小桃的一張苦瓜臉,知道她是真的走不動,石玉梅無可奈何地說︰「你先歇歇。」她獨自拎著水桶,又去雜物間找了一個水桶,到井邊把兩桶水都打滿,把桶栓在扁擔的兩邊,一人挑起兩桶水。

石玉梅雖然身手不錯,但畢竟以前是小姐,沒干過挑水的活,她心急火燎地挑著兩個水桶一路跑來,等到了水缸邊上才發現,桶里的水大部分都被顛灑了。她只好重新回到井邊再打,如是幾次,她都沒有掌握好扁擔的平衡,水灑了大半。

石玉梅想起高崇德讓高翠翹拎著水桶提水的情形,她干脆兩膀一用力,拎起兩個滿滿地水桶就走。小桃看見她如此力大,驚得目瞪口呆。

石玉梅剛走幾步,高翠翹就出現在她的身後,大聲說︰「芍藥,你別以為自己有把子力氣,就提著水桶,一會兒準把你累死。」

石玉梅知道是翠翹說給小桃听的,也覺得自己這樣挑水,很容易被別人看出是會武功的,連忙把水桶放在地上。

「芍藥,讓小桃歇著吧。咱們倆來挑吧。」高翠翹說。

「牡丹姐姐,你的身體還沒好,還是我自己來吧。」石玉梅要阻止她。

「沒事,我好多了。你這樣挑到晚上是挑不完張姑姑要求的量的。」說著,高翠翹已經將水桶提手穿在扁擔上。

高翠翹可是挑水的行家,她把在石府這兩年挑水的經驗發揮得淋灕盡致。她和石玉梅還是兩人挑一桶水,但腳程甚快,晚飯之前,已經把水缸都挑滿了。小桃見了,十分感動,對高翠翹說︰「牡丹姑娘,多謝你了,以後有什麼事要我幫忙,我一定效勞。」

高翠翹看出小桃姑娘是心直口快的性子,翠翹的身邊太多老謀深算的人物,她對小桃這種直腸子的人,不但不討厭,還有幾分喜歡。

張姑姑又來了,看水缸滿著,沒說什麼,讓宮女們一起去吃晚飯。

吃飯的過程中,小桃一直報怨活太累,伙食太差。正在她喋喋不休的時候,張姑姑忽然出現在她的背後,大喝一聲︰「小桃,你懂不懂規矩,吃飯的時候是不能隨便說話的。」

小桃站起身,正要頂嘴,張姑姑一巴掌打在她的臉上。小桃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不許哭。」張姑姑喝道,「你們將來都要進宮伺候皇上王爺的,要是皇上王爺打了你,你敢掉一個眼淚,立即拉出去砍頭。今天晚上不許睡覺,站在門口守夜。」

高翠翹頗有正義感,若是平時遇到弱者被欺負,她常常替人出頭,只是今天她是冒名頂替,不好太過招搖,只得忍住。她心里暗想,這個張姑姑拿出皇帝和王爺們來壓人,皇帝和宮里最大的王爺武超凡她都見過了,根本就不是隨便動手打人的人,這真叫閻王好見,小鬼難搪。此時她已經在心中暗暗盤算,等將來自己恢復了郡主的身份,好好教訓教訓這個張姑姑。

張姑姑走後,高翠翹坐到小桃身邊,輕聲對她說︰「我們要想在宮里做事,凡事都要隱忍些,別哭了,快吃飯吧。」

小桃只是一個勁哭,根本沒听見翠翹在說什麼。

第二天早晨,宮女中出現了一陣小小的騷動。原來是小桃昨天守了一晚的夜,一早回來就報出一個驚天的秘密。晚上有兩個收首飾的商人來過,武管事和張姑姑把沒收的首飾賣給了他們。

有的宮女義憤填膺,要找武管事討個公道;有的宮女雖然是滿口怨言,但只是說說出出氣,她們沒有膽量去找武管事評理;更多的宮女選擇了沉默,她們從把首飾交出去時起,就沒打算把首飾再要回來。

「武管事和張姑姑也實在太過分了,這簡直是貪贓枉法,也沒個人來管管她們。」石玉梅低聲對高翠翹說。

「她們踫到我們作惡就算到頭了,等事態平息,我們進了皇宮,一定把她們的惡行都揭發出來。」高翠翹的聲音雖低,但語氣堅定。

早飯後,幾個宮女找到張姑姑問她們的首飾還在嗎,小桃當然也在其中。

「當然都在。」張姑姑把小細眼楮盡量瞪大。

「能不能拿出來給我們看看。」小桃叫道。

「都送到皇宮里面的女官署里了。」張姑姑辯解著。

「你們鬧什麼!」武管事走了過來,提高聲音說,「你們將來都要進皇宮,伺候好皇上王爺們,賞下來的好東西多著呢。到時候讓你們看自己帶來的首飾,你們都懶得看。只有干得好的宮女才能進皇宮,誰要是干活不上心,是要被趕回去的。各干各的事去。」宮女們悻悻地散去了。

這天上午,宮女們學習用托盤端著茶杯上茶。石玉梅是小姐,自然不會這個,高翠翹雖是丫鬟,但她一直是粗使丫鬟,只會挑水劈柴,從沒干過敬茶的活。兩人為了裝得很像宮女,都一板一眼地跟著教習的女官學習。

小桃明顯地心不在焉,出了好幾回錯,被教習女官訓斥了好幾次。小桃正端著一個放著熱茶的托盤慢慢地練習走路,忽然張姑姑闖到她面前,看似不經意地一踫她。小桃手中的茶杯翻倒,將茶水灑了張姑姑一身。

「好你個大膽的小賤人,存心往我身上潑水。」張姑姑罵著。

小桃也不示弱,辯解道︰「我不是有意的,是您突然跑到我前面,踫到我的。」

「你敢 嘴。」張姑姑揮手要打。

小桃伸出手臂,擋住了張姑姑的胳膊。張姑姑一下沒打中,氣急敗壞,大罵︰「好你個不要臉的小婢子,竟敢打姑姑。」

正吵嚷著,武管事走了過來,喝道︰「小桃目無王法,毆打年長宮女,重責二十大板。」

兩個人高馬大的侍衛走過來,架起小桃按在地上,另兩個侍衛輪起木棍狠狠地朝小桃的上打去。小桃鬼哭狼嚎般地喊叫著。

高翠翹清清楚楚地看到是張姑姑故意挑釁,她明白是小桃捅破了武管事和張姑姑私賣宮女首飾的事,她們懷恨在心,故意找茬。若是平時,高翠翹早就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了,只是現在是非常時期,爹要自己隱藏,當然是不要惹事最好,她只能強壓怒火,等以後有機會再為小桃討個公道。

高翠翹覺得打二十板子不是什麼大事,至多修養幾天就好了。可她是按武林高手的水平去思考問題,小桃這樣的小家碧玉哪里受過這個,當晚就發起高燒,轉天便撒手人寰。新來的宮女死了,武管事和張姑姑仿佛什麼事也沒發生過,連口棺材也沒買,命侍衛用竹席將小桃的尸體卷起,扔到城外的亂墳崗。

高翠翹傷心不已,她自責當時為什麼沒有阻止武管事和張姑姑,她暗下決心,一定要讓她們受到應用的處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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