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繡眉如墨 豆蔻梢頭春色淺 第十四章 宋徽宗

作者 ︰ 青青草正香

這年的正月並不好過,年前便傳出皇帝重病,到了正月十二日傳來噩耗,皇帝駕崩。各家慌忙將才掛在門房上的桃符通通換成了白布以示哀悼,家宴一律從簡從素,備好的過節物事通放進箱子。

幾天之後,新帝便繼位登基,新皇名諱為佶。

這時絹兒才知道自己到底身處如何的年代。趙佶,那個讓北宋滅亡卻又是一位天才藝術家的亡國之君,後人稱為宋徽宗的人。除了這之外絹兒唯一清楚的便是再過二十幾年的靖康之恥,讓所有宋人感到恥辱和噩夢的真實事件。

看著自己弱小的手,絹兒第一次感覺到預知卻無法改變命運的痛苦。終究在這個世上不是永遠死不掉、運氣無敵的主角,她只不過是個怕死普通平常人,是切菜傷到手會流血,跌到膝蓋也會痛,生病若不吃藥不會好的活人。

用了很久時間,絹兒才不去想關于未來的一切。將那種認為自己也許是得到神賜力量,擁有改天換地特殊能力的穿越人的幼稚想法拋棄,不去想也許自己大膽預言未來發生的事而不被當成妖人斬首示眾的可能,更不再去試圖嘗試也許自己能見到某些歷史特別人物,能虎臂一震或嬌驅一顫,便影響到某人,從而影響到世界。

「自己若死也是會真正死去,也許死後會回到原來的世界,也許死後那里也去不了,永遠回不到自己的家。所以,碧泉在這個沒人叫你真正名字的世界里,請不要去產生那些幼稚而不可及的幻想,請好好認真地活過每一天。」曾經的碧泉現在的絹兒心中自我告誡著。而曾經見了駱家母親與哥哥之後,突然萌發出的像其他穿越者用超越時代的想法改變自我生活,改變家中環境的想法也淡了許多。傾巢之下,豈有完卵,再美好漂亮的鳥蛋也逃不過從巢中落下摔得粉碎的命運。

但這樣的想法漸有了變化,在絕望甚至失望很久之後,絹兒最後還是恢復自己的平常心。

于是春暖花開時,絹兒將發現當代的家具沒有抽屜,放置東西非常不便的毛病告訴了駱二娘,並詳細說明家具上裝起抽屜增加儲藏空間的好處以及商機。二娘是有見識的婦人,深道家里無財無勢,這樣的好點子,卻是無處可使,便由絹兒口述,雲哥描畫的抽屜草圖偷賣給縣城里一位商人,得了二十貫錢,夠貧窮三人之家一年基本的嚼用,卻不夠贖回絹兒的錢兩,二娘與雲哥很是不安。絹兒卻笑道︰「如今自己年小,即便回到家,也只是增加家里負擔,何況在張家被雇用,不僅衣食不愁,每月還有月錢可拿,順代能學一門好手藝,卻是正好。媽媽不如拿這錢做家用。」

駱二娘一番思量,將錢收好,待以後再用。

那位商人將新式帶抽屜的桌子櫃子送給城中有聲望的士大夫以及附近大城中的官員,很快這種方便置放物事的家具流行起來,商人很賺一筆錢,便立刻將縣城里的鋪子關掉,準備進京開鋪售自己的家具。再過了三五月縣城周圍便有其他模仿款式的商鋪出現。

通過這事,絹兒也知即便自己有任何賺大錢的點子,沒有錢更沒有勢終不能事成。更何況那些復雜不易為人復制抄襲的工藝技術,比如煉鋼、烤玻璃等等,過去看書時都尚未記住,更不要說如今光想其中大概步驟都是一片空白。所以,能被記住並能用在實際的創新,都是簡單且易被模仿的,一番勞碌,終是為別人做嫁妝,且易遭禍事,不如低調才是好。

絹兒決定不到恰當的時候,有些東西還是別拿出來。不過一些能改善自己生活的物事,倒是越快越好,比如眼前軟軟的枕頭,是駱二娘用各種布余料拼繡而成枕套,枕心用著野ju花、谷糠、蒲絨塞滿。

當然這種枕頭不是絹兒首創。早在漢代便有絲織的枕頭,只是今人喜好瓷枕,所以便漸少有人使用。這是雲哥見了成形後的布枕,笑說道。

過了幾日,駱家便將藤制枕頭放進儲物箱,換上同樣的軟枕。不過到了夏日炎炎時,藤枕依然還能派上用途,可見任何事物不是都十全十美。

日子不緊不慢的又過了三個月,張二足半年沒有音訊,大很是焦慮,張家娘子勸說安慰了許久,大也不見輕松,只嘮叨著,當初給的錢兩太少,怕二哥在外有辛勞。

巧兒過年便是十六碧玉年華,已到婚配的年齡,廝兒栓子厚著臉大膽向娘子央求將巧兒配給他。

娘子笑道︰「只看巧兒的想法。」

巧兒猶豫小會,紅著臉便應下了。她心中也思量,栓子人老實能干有力氣,家中只有老父一人,唯一的姐姐已嫁到鄰村,沒甚拖累。待過四年,自己女使契約到期,至少能攢下七十貫錢,加上栓子平日攢的錢,還可在村上買三十畝薄田,從此成了主戶。(宋朝以財產來分,分主戶和客戶,一般客戶便是那些沒有田地的佃客。)

這日正午時,炎熱難耐,屋里更是悶熱,娘子吩咐著將竹塌搬到院里樹陰下,也好午睡片刻。娘子躺在樹陰下竹塌,腦袋枕著瓷枕,發梳著百合鬢,除了一只玉釵,頭上便無其他飾物,穿了件淡綠藤枝羅衫,霜白色紗裙,身邊躺著小乙哥,只穿了件無袖羅紗衫子,睡得正甜。錦兒坐在旁邊,眼楮半搭半睜無精無采,手里慢扇著素白合huan扇。

絹兒端上一碗昨日鎮在井里的酸梅湯,娘子喝完後,舒心嘆了一口氣道︰「你們且都吃一碗,也好消消炎熱。」絹兒與錦兒謝過娘子後,各吃了一碗。正當娘子吩咐著巧兒去摘些茉莉放入床帳中,也便夜里睡覺,氣息清香,便見鄧大娘手握著一封信進院。

「娘子,是京里來的信。」

娘子接過信,卻煩惱道︰「這字它認得我,我卻認不得他。大娘你且幫請位識字的村人來。」

大娘笑道︰「已讓小廝去請村里教書的老師。」娘子忙起來,叫來女乃母照看小乙哥,然後回屋梳理了一番,便到正堂上等客上門。

過了一會,一位三十歲上下,穿著交領白色羅紗長袍的秀才便被小廝鎖子領到了正堂。絹兒送上點茶後,便退下了。

張家娘子听秀才將信念完後,激動流下淚道︰「二姐終有下落。」手捧著夾在信中半舊的手絹,手絹的角上繡著半支蓮。

張家娘子自知失禮,擦干淚謝過秀才,還親手奉上點湯恭送秀才離去。

「真是上天保佑,二姐平安無事,只是她怎生跑到京城去了。」鄧大娘笑裂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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