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繡眉如墨 豆蔻梢頭春色淺 第二十八章 繡扇套

作者 ︰ 青青草正香

想到荷包,絹兒將油燈放在自家床邊,模出了繃子。前幾日才學會了做扇套,絹兒便要學以致用,想趕在雲哥的生日前,送上一件帶絛絲的繡墨竹白底扇套,正好配雲哥珍藏的一把竹為扇骨,絹畫為扇面的折扇。

絹兒設計的扇套上墨竹圖是當初學十字繡時特意收集了若干中國畫圖樣之一,那幅水墨竹畫只用著墨色的濃談相生相融便勾勒出竹的風姿,簡約卻不簡單。如今絹兒邊回想邊用棗心筆,憑著記憶加上自己的構思,最後煞是大費苦心才定了個初稿,畫在黃紙上。待畫好後,絹兒才發現這幅簡約的竹圖雖大部分只需用黑線,但光是這黑線卻至少需要用上深淺不止五六個色,其中還得加上濃棕色。

害得絹兒頭痛︰指不定這禮物也隔上了一年才做得出來,真是自討苦吃。

照著身邊紙上畫的竹圖,絹兒將所繡花樣用棗心筆在蠟紙上細細構出輪廓,再用細針沿著蠟紙上所畫的細線刺出均勻小孔,再將蠟紙放在白緞布面上一並繃在碗口大的繃子上的。

說到這里順便談一下棗心筆,絹兒來這個世界之前,只當中國古代用筆只有毛筆,如今才知竟是自己孤陋寡聞,不識歷史,這古時書寫繪畫除了毛筆外,還有硬筆,而這硬筆種類之多、用材之廣,但凡礦物、動物植物、金屬都可制為筆,就連用石灰造的粉筆,絹兒也曾「驚鴻一見」,很讓她驚嘆,如今手中的棗心筆是用竹管為套石墨作心制成,畫出的線細而勻,分明便是古代的鉛筆,雖這筆民間極少見據說是宮里傳出來的,但也證明鉛筆早有存在,倒讓自己這等穿越女嘆息後自嘲笑,古人那麼聰明干什麼,不讓自家發明致富,偶爾想炫耀的小聰明又怕指不定是老祖先們玩剩的。

雖學了一年的刺繡,絹兒卻依然繡功不佳,還未開始繡幾針,手指便被針刺了二次,痛得她呲牙裂嘴。一會感覺有些身子不支,想是淋了雨已有些感冒,只得放下手中針線,躺上chuang蓋好被褥。只是躺在床上卻睡不著,便拿出藏在枕下的一本詩詞集細細翻看。

這本詩詞集里的詩詞皆是是雲哥一筆一字抄錄而成,特送給絹兒作為想念,如今看著紙上已有三分勁拔風骨的小楷,腦海中便浮現雲哥一派認真寫字的正太模樣,絹兒不禁露出笑容,隨意翻開一頁,卻是一首詩︰「寧可食無肉,不可居無竹。無肉使人瘦,無竹使人俗。」

這詩倒可作扇套的題詞。絹兒抿嘴一笑,這會她倒忘記衡量一番自家有沒有那份功力。

第二天,絹兒因邪風入體風寒感冒便躺下了,還好這具身子底子不薄,在病上躺了二日,吃了些湯藥,捂在床上出了一身汗,便好上些,只是絹兒久病一直咳嗽,怕感染二姐病下,只得讓絹兒暫住在蓮花閣一樓一間雜房里,每日送上湯藥灌下。

待絹兒徹底病好,卻已經是臘月二十四,整個莊上小廝女使不管是繡房里的人還是線房里的人紛紛「除陳迎新」,拂塵掃帚在手,將室內屋外地上窗間,一一打掃、衣被用具清洗干淨。連著絹兒也是用手絹蒙著嘴,將住了十幾日的雜房打掃得干淨,還順便找出那件柔兒口中的燻籠,一件用竹條編制的精致大籠子,當天便被銀珠洗刷干淨蓋在火盆上,一則可擋灰,二則可在上放被褥用來燻香。

二十四日黃昏,送灶儀式開始。管家帶著莊里眾小廝到了灶房,備上酒果糖點祭品,將竹篾扎成的紙馬和喂牲口的草料放在灶房中。送灶時女子要回避,所以家中各女使只能在遠處叩頭。待管家向著設在灶壁神龕中的灶王爺畫像敬香,振振有詞念上了半天後,便恭敬地將紙馬草料用著松樹枝點火焚燒,謂之送灶王爺回天上,而所有小廝便圍在火旁磕頭禱告。

去年在張家的時候,絹兒也曾經歷過,知這是送灶的儀式(灶王爺自上一年的除夕以來就一直留在家中,以保護和監察全家;到了臘月二十三日灶王爺便要升天,去向天上的玉皇大帝匯報這一家人的善行或惡行,送灶神的儀式稱為送灶或辭灶),各家各府都很是重視,多有虔誠,均是家中主事的敬香禱告,如今卻未見丁家主人,卻不知為何。

過了二三日後,絹兒才知丁媽媽在京中自有房產,這莊子不過是丁家產業之一。

過年的氣氛越發濃了,村中各處皆是檐下掛紅燈籠,門旁掛桃符,木板年畫也被拿了出來掛在屋里多些喜慶。宅里女子眾多,自有巧手,各房外掛燈籠皆有自做的,或是紙籠燈,或是絹布燈,均是繪繡美品,連帶著銀珠也有了些興趣,巧手做了二只紅燈籠掛在門前。

「如今這燈籠有了,就差桃符掛上。」銀珠煞有興致地欣賞著自家手藝。這會管家使了位婆子來,手里拿著一對桃符,見銀珠在閣前,便笑道︰「銀珠,老婆子這不是給你家二姐送符來了。」

銀珠很是高興,但一見婆子手里只拿著一副桃符,便道︰「怎只有一副,我且還想選一選。難不成大娘最後走這里?」

任婆子一臉冤枉之色,道︰「哎呀,你這丫頭,誰最後走你這一遭,老婆子我可是專送你這一家。」

銀珠甜笑道︰「我不過跟大娘玩笑而已,大娘莫惱了。」忙接過桃符,叫出柔兒搭把椅子,自家好取下舊符掛上新符,這會柔兒出來了,一見桃符,淺淺一笑道︰「任大娘越發糊涂了,這只桃符明是舊年掛過的,上邊還留著被爆竹炸裂的痕跡。」

銀珠看了出來,反手將桃符入在任婆子手中,不樂道︰「大娘這是送福,還是送穢氣?罷了還給大娘做他人人情。」

那任婆子自是尷尬,拿桃符走了人,路上遇見個女使,見婆子從蓮花閣里出來一臉不耐,便打趣道︰「任大娘如今也被刺了頭。」任婆子將剛才事說了一道,直叫冤枉︰「前幾日大回了莊,管家便央得大題了五副桃符,前二副管家送了人,余下的三副是留給內院各房,卻不想其中一副掉了半聯不能用,只得取了件舊日掛過的桃符,吩咐我先去蓮花閣,誰想半路便遇見了月娘與聶二娘,二人挑走二副,偏留下那副舊桃符,又偏巧被閣里的人看出來破舊,婆子我真是有冤也說不得。」

那女使少許興災樂禍風涼話道︰「任大娘你且不急,待二姐看見牡丹閣與絲線房前掛的符是大題的,到時才有你急。」任婆子一听這話聞出味來,也不惱對方沒個好心腸,忙拉著女使到邊上要細說一番。

且不說任婆子那邊,回到蓮花閣中銀珠正惱,要將事告訴二姐,卻讓柔兒攔住道︰「你也別多事了,不過是再讓大娘拿一副桃符便了事,且不讓二姐知道犯了心事,才是好。」銀珠這才熄了氣,見是到了進餐的時辰,便去了廚房。

過了半會,任婆子使來一位女使,送來一副新桃符,柔兒自是掛了起來。

絹兒不知下邊桃符之事,只乖乖坐在二姐邊上,自繡著那件扇套,如今這扇套的設計在二姐的不屑搖頭下,已不同初稿,除了扇套的樣式保持原來黑白二色的素雅外,還加上了題字,以及瓖邊花紋,扇套套鏈等,精致了許多,也美觀了許多。

絹兒的一舉一動看在二姐眼中,倒也暗自有些喜歡眼前這個人兒,人如其名,無論是性情,還是相貌,倒如她名字里的絹,真正是質地緊密輕薄,細膩平挺堅韌,

偶爾絹兒忍不住說教的童子老成模樣,竟讓二姐有種被姐姐教誨的錯覺,暗嘆何家生出這樣古怪穩重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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