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成棟一听就懵了。「娘,您這話什麼意思?」
趙王氏感覺就象是自己騙了二兒子,很是心虛,「你哥說,那間店……是你嫂子的陪嫁!」
「這話什麼意思?」趙成棟當即臉色就變了。
「意思就是說,那間店,包括你嫂子掙的這些家當,全都沒咱們老趙家的份!」
「什麼?」趙成棟一听就炸鍋了,「這……這麼多東西全都沒咱家的份?」
「別說你了,就連你哥,也是沒有的!」趙王氏真是覺得不公平,憑什麼眼巴巴看著媳婦的東西就不能算是自家的?
她兩手一攤,跟霜打的茄子似的蔫巴,「可有什麼辦法?你哥書讀多了,腦子有毛病!非要講什麼讀書人的骨氣,說開店的錢是你嫂子帶進來的,這店就算是你嫂子的陪嫁了。我若是要,那他就跪在我面前不起來,你說,我有什麼辦法?」
「咳!」趙成棟重重一跺腳,氣急敗壞的道。「娘!你給他們合伙騙了!」
什麼?誰騙誰?趙王氏可不信有人還能騙到自己,那不顯得她無用麼?
見娘不信,趙成棟真眼紅了,憑一已私心歪曲事實,「哥說那店是嫂子的嫁妝,全算她的,可她的不就是哥的東西麼?她的哥的,總不是他們兩口子的!這分明就是他們倆有私心,串通了演戲!」
這話有些過了,趙王氏還是相信自己大兒子的,「你哥可不是這種人!他心地厚道,你看他以前多照顧你……」
「以前是以前!」趙成棟極不耐煩的打斷了娘的話,「以前他是單身,咱們是一家子,他肯定會顧著咱們!可是現在他有自己的小家了,能不偏向自己的小家?就算他沒這個意思,可嫂子天天在那兒枕頭風一吹,他能不听嫂子的嗎?」。
趙成棟越說越火大,覺得自己被利用了,「還騙我去苦工,一文錢都不給,**!簡直混帳!」
趙王氏眉頭一皺,「你瞎嚷嚷什麼?仔細人听見!」
「听見怕什麼?我還要去找他們呢!不帶這麼欺負人的!」趙成棟怒氣沖天的就要往外走。
趙王氏一把將他攔住,「你先別急,讓娘幫你好好想想!」
「還想什麼?再想下去可就真的什麼也沒有了!到時候,連張金寶那蠢豬都有丫頭伺候著做大少爺,我呢。連片遮頭的瓦片都沒有!」
趙成棟完全被妒忌燒昏了頭腦,滿心里以為原本有自己一半的東西卻頃刻之間被告知和你完全無關,這巨大的落差著實讓人有些受不了。
燒起這把火的趙王氏見二兒子如此憤怒,心下也有些著慌了。
原本是她答應了要拿大兒子的店分他一半的,這合理嗎?趙王氏當然也知道並不是完全合理的。但她是母親,這兩個兒子都是她的孩子,手心手背都是肉。特別是成棟沒有念書,而成材讀了,那成材理所當然的就應當拉扯弟弟,有什麼好東西都得分給弟弟一半,這才公平。
所以趙王氏覺得自己要分店給成棟的舉動是完全沒有錯的,錯的自然也不是她另一個兒子成材,而是那個小氣的媳婦,外人章清亭。
可現在並不是追究誰對誰錯的問題,這件事情是自己親口答應了的,趙王氏做人硬氣了大半輩子,她無論如何也拉不下這個老臉回頭去找章清亭死乞白賴的討東西。
但是,自己對二兒子的承諾現在成了一紙空文,這在傷害了趙成棟的同時,又一次極大的破壞了她在孩子們心中的威信,要是鬧起來。又是自己辦事不利的一大罪狀了。
有了趙玉蘭那一次打擊已經夠了,趙王氏無論如何再不能給自己臉上抹黑,她絞盡腦汁的想著到底該如何幫趙成棟爭取利益。
慌亂之中,還真給她想到了一個餿主意,顧不細細思量,趙王氏只想快點平息眼前的事態,便月兌口而出,「成棟,你別著急,娘有個好主意,讓你和你大嫂一樣發大財!」
她附在兒子耳邊嘀嘀咕咕說了一串,趙成棟臉上的慍色慢慢的消退了,到末了竟然笑了,還保證著,「娘您放心,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他若無其事的出去了,趙王氏午夜夢回,卻著實覺得有些無法安心。自己這麼做,到底是對還是錯呢?
可一想起章清亭那麼掙錢她又心里不平衡了,誰讓你掙這麼多錢還這麼小氣的?就當是讓你受點教訓了!總不是一家子,又沒便宜外人去!
趙王氏這麼一想,又安下心來睡覺去。
此事除了他們母子,外人當然一概不知。
地已買定,章清亭和方德海現在是背水一戰,只能成功,不能失敗。他們再不想別的,全心全意的撲在新店籌建上頭。
店里前頭的事情基本上全交給了方明珠和張小蝶,後頭就是那三個年輕人。
沒了他們兩個「鎮山太歲」,千頭萬緒之中未免有些疏漏之處。若是有心人,便有機可趁了。
晏博文感覺到趙成棟有些明顯的不對勁,不是不好,而是變得太勤快了,簡直恨不得一人把廚房里的活全包了。張金寶自然是樂得偷懶,可晏博文卻覺得事情不會這麼簡單。
這兩人之中,張金寶雖然更愛偷懶和佔些小便宜,但他的心事全是擺在明面上的,讓你很容易猜出來。但趙成棟不一樣,他喜歡耍些小聰明,在背後玩些小動作。那他的目的是什麼呢?
晏博心假裝無意,在章清亭面前提了一句,「成棟最近很勤快啊!」
章清亭從一大堆圖紙里抬起疲倦的雙眼,卻錯誤的會意到另一件事上去了,微微一笑,「那還不好?你幫我盯著點,可別讓金寶太偷懶了。對了!我上回要你做的那份鹵水做出來沒?」她指的是要送到孫俊良家去的東西。
「好了!還想問您什麼時候送呢?」晏博文見她似乎胸有成竹,便也沒有放在心上。
「去叫成棟過來吧!」
趙成材兩手油腥的過來了,面上很是親熱,「嫂子,什麼事?」
「你趕緊把手洗洗,把這些鹵水拿了,去衙門找你哥。回家換件做客的衣裳給玉蘭送去!」
趙成棟遲疑了一下,「我那兒……還干著活呢!」
「讓金寶干不就得了?還有阿禮在呢!」
趙成棟眼珠子一轉,滿面賠笑的推諉,「金寶也忙著呢,那羊腿我烤了一半,再交給他們,他們也不清楚火候,不如讓阿禮跟哥跑一趟吧!這年下生意好,趕緊做完了,客人還等著要的!」
這樣啊?章清亭有些躊躇。這送禮親兄弟不去倒讓個外人去,這合適麼?
趙成棟覷著她的神色。趕緊又道,「阿禮自來了咱們這兒可從來都沒出過門,連路都不太認得,正好出去走走。再說不是有哥麼?少我一個也無所謂了,等拜年時我再去吧。」
那也行吧!章清亭抬頭看了晏博文一眼,「你走得開麼?」
晏博文微一沉吟,「一兩個時辰是無妨的。」
「那就麻煩你去走一趟吧!」章清亭給他拿了點錢,把東西裝了,又雇了輛車送他出門了。然後自去和方德海商議新店鋪之事,也沒有多心。
差不多大半個時辰,晏博文就回來了,說東西已經送到,趙秀才已經家去了。
怎麼這麼快?店里人多,章清亭也不好多問什麼。
等晚上回了家,她瞧見趙成材呆呆坐著,臉色著實不好,嚇了一跳,「怎麼?玉蘭在那兒過得不好?孫家底細到底如何?」
趙成材面上難掩悲色,「娘這回……真是坑死妹子了!」
原來這孫俊良家中確有錢財,但也是臭名昭著的浪蕩子。吃喝嫖賭,樣樣俱全。更兼一家三口刻薄成性,和鄉鄰關系甚是不睦。
他們送禮過去,竟然連大門都沒讓進,只一個老奴出來接了東西,借口主人不在家,不肯放人進去。
可趙成材分明听見里面有人唱戲說笑的聲音,奈何他們家高牆深院的,愣是瞧不見里頭一點情形。
趙成材說要見見妹子,那老奴是搖頭堅決不許,說是嫁了人的女兒就是孫家的媳婦,沒有老爺少爺的吩咐,任誰也不許見。
趙成材氣得無法,可再講道理,那老刁奴也是裝聾作啞,置之不理。
後來趙成材上附近一打听,整顆心都瓦涼瓦涼的。
因孫家惡名在外,不管他家出再高的聘禮。本地也根本無人願把女兒嫁進去。
那孫俊良的元配也是三十里外一戶好人家的女兒,原本如花似玉的一個大姑娘,進門不到一年就病死了,入殮的時候人只瘦得皮包骨頭,孫家根本不許娘家人看就釘了棺。
為了尊重死者,死者父母再不甘心也只好自認倒霉了。
可據以前在孫家外宅幫忙的小丫頭說,少女乃女乃是被活活給累死的!他們那麼大家業,竟然不肯多請幾個僕役,所有打掃做飯洗衣伺候的活,內宅里全由媳婦一人包辦。
可以想見,趙玉蘭在孫家到底過著怎樣的生活!
章清亭听了簡直怒不可遏,「你們……你們就這麼坐著?還不趕快去把玉蘭給接回來!」
(PS:鞠躬感謝親們的小粉紅,呃,好象快到20了,偶素不素該去準備加更了?爬走,碼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