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們到達映府時,映府門口已立了許多的士兵。霜兒愣愣地盯著門口的士兵,很是不解地歪頭看著祁焰︰「這些人為什麼都守在這里,難道七爺出事了?」
司馬奕一邊打哈哈一邊從里面過來,小玉和祁焰一直面無表情地望著里面,祁焰先道︰「我先到里面看看」說話間,他已翻身下了馬。霜兒趕緊逮著他的袍子︰「等等我」
說完,她也小心翼翼地下馬,由于腿腳不方便,所以她的速度要比祁焰慢很多。司馬奕喲喲幾聲,一副看人夫唱婦隨的表情。
霜兒問看門的一士兵︰「你們為什麼守在這里,府上的主人去哪里了?」
那士兵一臉驚異之色看著霜兒,霜兒這才反應過來,上一次和曹丕在軍營中喝酒,當時這士兵就在場。那士兵趕緊陪出笑臉來說︰「原來姑娘在這里,我們來映府就是為了打算找姑娘你的」言罷,手放于嘴間吹出一個尖利的哨聲,對著里面的人喊道︰「韋大夫在這里,通知老大」
原本立在兩邊的士兵皆哄然鬧了起來,交頭接耳道︰「總算找到了,總算找到了」霜兒對他們的反應實在很是不理解,而祁焰卻是神色鎮定地掃了她一眼。七爺緩緩從里面出來,臉上浮起一絲愁意︰「霜兒,曹家大公子病重,你……」
心驟地一空,在剎那間被擊得粉碎。霜兒怔怔地看著七爺的臉,卻連一個字一句話也听不進去。旁邊有人一士兵長模樣的人訕笑著迎了過來︰「韋大夫,小的們專門來請韋大夫去府上的,听袞公子說韋大夫能夠治得好大公子的病,小的們在這里可是守了一整天了」
七爺點了點頭︰「原本以為今日是大公子的喜事,沒有想到,大公子現在身體根本就無法支撐,霜兒,你應該會去救他吧」七爺的意思很明顯,他在告訴她,曹丕還是她的,她應該去救他。
霜兒深吸了一口氣,頭也不抬︰「那你們還杵著做什麼,還不快點帶我去」說話間,她已轉身,由幾個士兵扶上了馬車。祁焰微皺了眉頭,冷著臉看向司馬奕︰「我陪他」身子一躍躍上了霜兒的馬車。霜兒微驚,卻沒有多問,心里卻有難以控制的焦慮。
司馬奕笑嘻嘻地看著兩人遠去的身影,嘖嘖嘆道︰「小焰終于忍不住要出手了」
小玉悶悶地翻了翻白眼,沒再理他。
霜兒和祁焰到曹府上時,屋子里站了許許多多的人。憑著那股威嚴的氣息,霜兒已經猜測到曹操的方向,她深低著頭,對曹操行了一禮,曹操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對她的出現沒有過多的表示,只是淡淡地說︰「老夫素來恩怨分明,此次你若救好子恆,往日的事情便不再追究。」
霜兒感激的點了點頭,余光瞟到了曹袞和曹植。曹植許久沒見她,現在見她,忍不住想要過去跟她講話,卻被曹袞拉住了。霜兒示意眾人將簾子拉好,讓她能夠專心的診脈。床上的曹丕面若死灰,與往日的英挺不凡有天壤之別。霜兒忍不住要滑下淚來,卻依舊還是將淚水禁錮在眼中,細心的診了脈,望觸叩听四項診斷後,發現曹丕胸部叩診呈鼓音,而且曹丕臉色發紫,呼吸氣促,心想著他應該是胸膜腔里有積氣,所以揭開他胸口的紗布看了看,竟看到他胸口的傷處已有些發紅發爛。霜兒駭道︰「難道之前沒有人對他的傷口進行處理嗎?」。
甄宓原本立在一旁,見霜兒這麼問,趕緊說道︰「當然有,大公子的傷口都是由專門的大夫醫治的」
霜兒皺了眉頭,曹丕胸部叩診呈鼓音,而且臉色發紫,再加上他胸部損傷,可以得出他是開放性氣胸,而之所以開放性氣胸沒有導致死亡,唯一的原因就是治療他的人一會使傷口閉合,一會兒使傷口開放,從而使氣體進進出出。
霜兒趕緊重新用紗布壓著患側,讓曹袞曹植過來幫忙,使曹丕取半臥位,後用銀針麻醉法先初步麻醉,再用之前就準備好的消毒藥汁對患側鎖骨中線第二肋間進行消毒,將之前就制好的簡易引流管插入體內,從而達到排氣的作用。
眼看著引流瓶里的有氣泡逸出,眾人都一臉惶恐。卞夫人原本就不贊成霜兒來替曹丕來治病,無奈曹植一直苦勸,如今看到霜兒在曹丕身上用這麼亂七八糟的方法,所以此時臉色相當難看。霜兒將一切弄好後,方替曹丕拭去了臉上的汗水,抬眼看時,竟看到曹植一臉欣賞的神色。
霜兒道:「大公子病原本不是非常嚴重,可是因為拖延的時間太長,治療不當,所以才會使胸膜腔里的氣體越來越多。」
甄宓淡淡地抬眼︰「韋大夫真不愧為神醫,之前確實有一個大夫來單獨為公子治過,只是不知道他用了什麼法子。」
霜兒看到了甄宓,心里竟有一股莫名的醋味,心想著甄宓果真不愧為當代美人,容華氣質吐秀蘭芳,曹丕這家伙怎麼會坐懷而不亂,臨川而不濕鞋?
卞夫人一听,擰眉道︰「那是什麼庸醫,我家子恆若出了事,那人能擔待得起麼?」說罷,轉身看向曹操︰「大人,就是因為有那些庸醫,所以才會有無辜的百姓受到牽連」
曹操默默的听著,眉宇間倒沒有任何的表情。霜兒實在看不出曹操這樣表情下面到底有著什麼樣的風暴,正納悶時,曹操忽道︰「你既救了子恆,那余下的事情都交給你吧,其他的人都各自忙自己的事情。至于宓兒和子恆的婚事,那便等子恆身體好些了再辦」言罷,意味深長的回頭看了霜兒一眼。
霜兒懼怕他那樣的眼神,見他人走遠了,不禁松了一口氣。甄宓、曹袞、曹植三人倒還有走。曹植先道︰「你這丫頭,好久不見,倒比以前更沉得住氣了」
霜兒笑著點了點頭,抬眼望著曹袞。曹袞只對他簡單一笑,可是她卻在笑容里看到了他的焦慮,看懂了他的心聲。
甄宓上前作了一禮︰「姑娘好醫術,宓兒佩服。當日姑娘你救了默然一命,今日姑娘你又救了子恆一命,甄宓實在是無以為報」
霜兒手伸出又縮回,實在覺得尷尬時,曹袞道︰「甄小姐,我突然有一事請教你,請甄小姐與我出來一下。」說話間,他目光也瞟向曹植,曹植心意領會,點了點頭,目光瞟了霜兒一眼,笑嘻嘻地出去了。
突然間,屋子里靜悄悄的,落針可聞。霜兒這才感覺到那股窒息的疼痛,怔怔地回頭看著床上面無表情的曹丕。幾日不見,你又瘦了,瘦得竟讓我認不出來你了
手指輕輕地順著臉頰滑下,這是你的眼楮,這是你的鼻子,這是你的嘴巴,涼涼的,毫無溫度……手指模著的是你體溫的冰冷,心里感受的卻是心底的寒涼。在我最想你在我身邊的時候,你不在,我卻不知道你在這個時候也在等待著我
曹丕的病情反復無常,時而高燒難退,時而又渾身冰涼,雖說霜兒對西醫中醫都比較了解,可是曹丕偶爾一個變化卻嚇得她滿腦子空白,幸好七爺還時不時的給她一些提示,霜兒才能從容對癥。曹丕的病本來可以很輕松的治好,可是之前的大夫貌似對他有仇,所以在治療上面加重了他的感染,霜兒針對曹丕的病情進行了深入的研究,有時找到了一個好法子,她便激動了老半天。七爺直笑她是瘋子,她卻瘋得其樂。幾日下來,曹丕的病情已好了許多,之前還一直昏迷不醒的人現在竟能坐直身子與人談話。霜兒見曹丕能說話了,淚水忍不住在眼中打圈。曹丕心疼的看著她,手輕握著她的雙手,柔聲道︰「辛苦你了」
霜兒也不知道自己是該哭還是該笑,反身撲入他的懷里,把眼淚埋藏在最深處。曹丕靜靜地看著她,嘴唇輕吻了她的額頭。他的唇蒼白冰冷,卻像一團火焰,將她圍在幸福的火堆里。
曹袞以曹丕病情反復為由,讓外人少來探望,甄宓來過幾次,都被梵東和非兒給攔在門外,所以漸漸的,也就不來了。所以屋子里就只剩下霜兒和曹丕兩個人。霜兒知道胸部手術後害怕出現一系列的並發癥,所以常讓曹丕做做深呼吸和有效咳嗽,曹丕看似積極其實慵懶的態度卻讓霜兒有些煩躁。曹丕輕輕地將她擁入懷里,嘴唇朝她脖間吹了一口氣,輕聲道︰「生病這幾天,心里面最想的人,是你」
霜兒所有的憤怒在那一瞬化為烏有,眼中閃過一絲淚花,嘴里喃喃道︰「你心里若想的人是我,那又怎麼會打算迎娶別人」
曹丕微皺了眉頭,當時在昏迷之中,他貌似听到有人說要他迎娶甄宓,所以他一氣之下,才會在迎娶當日病情加重。「當時我若真心想娶她,你隨便怨我罵我都行,可是我卻並不想娶她。」說話間,唇已按了下來,霜兒睜大了眼楮,原本以為他會吻下來的,誰知曹丕邪邪的咬了咬她的耳朵,低沉的聲音在耳邊響聲︰「傻丫頭,都這麼多次了,竟不知道要閉眼楮麼?」說話間,他手蓋住了霜兒的眼楮,唇溫柔地吻過來,霜兒緊閉著雙眼,感受著那甜蜜的美好,與自己相愛的人這麼緊緊相擁,那應該是全天下女人都夢想的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