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知道這些?」祁塵風古怪地望著鐘離映澤,自從離開姐姐留下的那個山谷之後,他們兩人可是一直都在一起的,他是怎麼了解到這些的?
「我猜的」鐘離映澤得意洋洋地一彈垂在額前的發絲,那篤定的模樣好似將這一系列情況全部收入眼底一般,什麼權謀對于他來說都是信手拈來,毫不費力不得不說,鐘離映澤在這方面簡直就是一個天才,根本沒有特意地去了解過這些情況,只是從這一路的所見所聞而推斷出來的情況竟與真實的狀況相差無幾,哪怕在細節上有著那麼一點點的偏差,也無關大礙。
「既然是猜的,那你還這一副臭屁的模樣干嘛,你就那麼篤定國都出事是因為當時消失的那幾個人?」祁塵風很不服氣地想要打擊打擊鐘離映澤,在政治上一點都不敏感的她哪會因為那麼一點點的跡象而推斷出這麼多的事情來。
「那是,我可是天才」若是鐘離映澤有尾巴,此刻肯定翹上了天,高高揚起,生怕別人不知道似的。
隊伍的最前方,姚章看著這座高大雄偉的城市時,終于狠狠地松了一口氣,對于城門前的冷清,絲毫不曾訝異,仿佛這一切都是理所當然的,受了祁塵風將近一月的壓迫,此刻,他終于能夠無畏的抬起頭來,想到等一下進城之後便能好好地出這口惡氣,就連這陰沉沉的天也變得順眼起來。
上千人的隊伍經過這一路上數不清的禍事,只剩下了不到兩百人,時時刻刻生活在死亡的陰影之下,每個人都是有氣無力無精打采的模樣,走起路來,全身松松垮垮,要不是姚章等一行領頭人還有著那麼一點威嚴,恐怕這些人早就扔下這些貨物逃了。
越是臨近國都的時候,刺殺也就越頻繁,有太多無辜的人因此而遭殃,哪怕能夠僥幸活下來,身上也有著一些慘不忍睹的傷痕,就算有藥物治療,可得不到休息的他們,傷口不斷的惡化,化膿,疼痛無時無刻不在折磨著他們,要不是心中還有那麼一股信念支撐著,恐怕在半路就倒下了。
此刻,看在國都就在眼前,每個人都激動得幾乎流淚,這是不是意味著,目的地到了,他們的生命也就無憂了。
就在這時,本來半虛著的城門發出歷史悠久的聲響緩緩地打開來,緊接著,一隊井然有序的士兵騎著戰馬奔跑了出來,即使這樣急速的奔跑,隊伍也沒有絲毫的散亂,每匹戰馬踏步的聲音整齊而又一致,訓練有素。
在這些戰馬的中間,很突兀地出現了一輛馬車,那輛馬車顯然做工很精密,在如此不平整的道路上快速地跑動竟然沒有散架的跡象,而且,再細心一點,還能發覺整輛馬車並沒有很顛簸,即使在這麼坑坑窪窪的路上,坐在馬車里的人也定然舒服而又自在。
一見這外表看起來很是肅穆的馬車,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姚章又變得激動起來,整個身子都有著微微的顫抖,他旁邊那些心月復也絲毫不例外,只覺得這一刻死了也值了。
姚章等人趕緊從角馬背上下來,以最虔誠的方式恭敬的跪在地上,額頭緊貼著地面,等待著他們所效忠的主子的到來,隊伍里的其他人雖然不知道來的是何等大人物,心里也清楚能讓姚管事都如此對待的人身份肯定不會低到哪里去,況且,自己的上司都跪下了,他們哪有不跪的道理一時間,整個隊伍里,悠閑地坐在馬車頂上看著好戲的祁塵風兩人成了最為突兀的存在。
那隊士兵還在向前奔跑著,領頭人面無表情,一臉的肅殺,一雙眼眸冰冷得不帶任何感情,如同死物一般看著這群恭敬跪著的人。
戰馬還在奔騰向前,走得近了,連冰涼的大地都有些震動,當最前面的那只戰馬有力的前蹄快要踐踏上姚章的背部時,領頭人一個手勢,急速向前的隊伍瞬間靜止了下來,一時間,萬籟俱靜,強烈的壓迫感從這隊士兵中五行的散發開來,盡管每個人的修為都不及姚章,但在這樣的壓迫之下,他仍舊感覺到一股強烈的窒息感。
所有人整齊有致的下馬,沒有人快那麼一點,也沒有人慢那麼一點,就像是一個人做著他該做的動作,然後他的身後放了一面又一面的鏡子,將他的動作完全倒映了下來,完全一模一樣。
領頭人踏步走到馬車的面前,恭敬地行了一禮,撩開門簾,用著低低沉沉的聲音說道︰「主子,到了」
緊接著,一個身著深紫色的中年男子從馬車里顯現了出來,借著一個人的背部做階梯慢慢地走下了馬車,每一個動作都充滿了高貴與優雅,可這優雅中還有著一種不可變通的死板,按照著既定的路線既定的動作行動著,絲毫沒錯開丁點,一頭的青絲一絲不苟地被束在了後面,不落下一根,一張國字臉上充滿了上位者的威嚴,盡管人到中年,可那皮膚依舊保養得很好,不顯皺紋。
中年男子猶如腳踏紅地毯一般高貴而又莊重地走到姚章的面前,虛抬一下他的手臂,沉穩地說道︰「辛苦了」
听著這三個字,姚章淚流滿面,只覺得自己所犧牲的這一切都有了回報,哽咽著回答︰「回主子,不辛苦」
這時,那個不染凡塵的少年已被送了上來,姚章側開身子,好讓中年男子能清楚地打量少年,說道︰「主子,這便是小少爺了」
少年抬頭,好奇地望著面前的中年男子,只覺得這人看他的眼神好奇怪,有著一種隱忍的激動,心中有些疑惑不解,開口用著那軟軟糯糯似天籟般的嗓音問道︰「你是誰」
姚章被狠狠地嚇了一跳,又不敢去責怪少年的無禮,只得讓旁邊解釋著︰「少年,他是你的爹爹」
「爹爹是什麼?」少年歪著頭,一臉的不解。
姚章一噎,變得啞口無言,不知從何解釋,這眾人皆知的常識性問題在少年的腦海里便是一片空白,從小,他的行動便被限制在了一個宅院里,盡管那個宅院很大很大,有著很多的下人,可下人畢竟是下人,沒有資格去教導他什麼,只是恭敬而又恐慌地滿足他的一切要求,而這個從來沒有見過世面的少年哪會有什麼要求,平時連話都說不上幾句,只是安安靜靜地呆在一旁,冷了,會有人為他增添衣裳,餓了,會有人為他準備飯菜,不管什麼事情都輪不到他去操心,久而久之,腦子也停止了思考,單純得就像一張白紙,什麼都不懂
氣氛在這一刻沉默了下來,哪怕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听到它落地的聲音,誰都不敢說話,連呼吸都變得格外的小心翼翼,生怕惹惱了這個陰沉不定的中年男子。
突然,一直在旁邊看戲的祁塵風噗嗤一聲笑了起來,嬌笑著撲到在鐘離映澤的懷里,說道︰「你剛剛不是說他驕奢yin逸麼?可我怎麼看都覺得不像啊」
沒有經過掩飾的聲音便在這寂靜的隊伍里擴散開來,哪怕修為再低微的人也能很清晰地听見這麼一句話,一時間,那些士兵劍弩拔張,姚章的臉色劇變,就連中年男子的臉色也變得難看了起來,盡管不明顯,但還是能讓人很輕易地感受出他的怒氣來。
「你傻呀,不知道有些東西是不能看表面的麼?」鐘離映澤一臉寵溺地點著祁塵風的額頭,口里說著她傻,可那樣子,明明是他比她還傻
「難道你就很聰明?」祁塵風很不滿地捶打著鐘離映澤。
「那是,你相公我怎麼可能不聰明」鐘離映澤剛得意洋洋地開口,看到祁塵風沉下來的臉色,立馬狗腿地獻媚笑著,「我再聰明也是不及小風的,我這麼聰明的人都栽在了你的手上,所以,小風是世上最最聰明之人」
「這還差不多」祁塵風這才滿意地點點頭,笑眯了眼,顯然很是喜歡鐘離映澤的恭維。
「放肆」見兩人肆無忌憚地調笑著,根本不把他們一行人放在眼里,這隊士兵的領頭人憤怒出聲,抽出身上的嘗到,只待中年男子的一聲令下,便向兩人當頭砍下,大刀反射出寒森森的光芒,讓每個人都眼寒了起來。
「退下」中年男子命令著,充滿了無上的威嚴,讓人根本提不起勇氣去反抗。
領頭士兵雖然心中不願,但作為一個士兵最基本的素質告訴他,無條件服從上級的命令,將大刀收回刀鞘,退後一步,站在了中年男子的身後,那樣的角度能讓他在中年男子在受襲的第一時刻便發動反攻。
中年男子一步一步的上前,似乎受過嚴格訓練的緣故,每一步都恰到好處,不多一分,也不少一分,沉穩有力,這樣久居上位所產生的氣勢,讓很多人在見他的第一眼都忍不住心生敬畏。
「想必兩位便是鐘離公子與風公子吧?」雖是疑問的語氣,但中年男子的口氣中充滿了胸有成竹的篤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