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皇上,我家主子是——。」采菊不敢說話,只是低著著頭,雙手絞在前面,頓住了聲音。
「怎麼了?」楚辭依然皺了皺眉,看到面前這個唯唯諾諾的丫頭,問道。
「主子是收到了一份禮物,枉死的!」采菊的聲音濡染的似乎著了魔,變得激動起來,身子隨著最後一個字的出聲,也顫動著。
所有的妃嬪听到這句話,瞬間氣氛變得緊張起來,都伸長餓了脖子認真的听著。
「大膽奴婢,怎可在皇上面前隨便說話?」芳妃走到前面,怒斥道。
「不是的,芳妃娘娘,我家小姐就是因為收到了一份裝有兩段蛇身的禮物,然後加上心口本身就疼痛,便突然的薨了。」采菊說到這里,便住了嘴。
「這和蛇有什麼關系。」雲秀芝在旁邊吶吶自語道。
「當然有關系了,江答應可是屬蛇的。」薛采衣在旁邊插嘴道。
「這能有什麼關系?」雲秀芝還是有些想不通。
這時候,薛采衣便湊到雲秀芝的耳邊,小聲說道︰「有人將蛇做成兩段,不是就是預示……。」薛采衣說了一半,便停住了,不再言語。
雲秀芝這才恍然大悟,而楚辭就在雲秀芝的前面,早就將兩人之間的對話听的一清二楚,便勃然大怒,藍色的眸子似乎多了層火焰,在熊熊燃燒︰「誰好大的膽子?竟敢在皇宮中作出如此之事?」
徐寒宇在後面趕緊上前道︰「皇上,請息怒。」徐寒宇說著,看到皇上即將變色的表情繼續道︰「皇上,還是先將江答應安葬了再說,如今人多事雜的,也是理不清的。」
楚辭听到這話,將即將出口的話最終還是咽了下去,宰相說的對,就算自己再是生氣,可是面對這麼多的人,說了也是無效,誰人會自己站出來說,就是我害了江答應?
「也罷,先安葬了她再說吧。」楚辭最終還是熄滅了心里的怒氣,擺擺手,看了江心最後一眼,最終還是揮袖離開了。
徐寒宇跟在後面也準備走的時候,卻看到角落里面安靜的站著的女兒。她燦若星辰的眼楮,亮晶晶的閃爍著,安靜的表情,帶著淡淡的笑意,靈氣十足。徐寒宇還是人忍不住心里一驚,什麼時候,女兒有了這樣的表情?記得以前從來沒有見到過女兒如此淡定的樣子,這是第一次,竟然覺得有些不認識女兒了。
徐寒宇最終還是朝著徐韶慧點了點頭,便匆匆的跟在了皇上的後面離開了玉華宮。
「大家都散了吧。」一直在旁邊沒有說話的蘭妃,夜鶯般的聲音帶著一絲疲倦,輕輕的說道。
眾人听到蘭妃的話,便也不敢多說話,就福了福身子,趕緊都一個個急沖沖的離開了。
而李德全也叫了幾個人將江答應帶到了停尸間。那里是專門暫放主子們尸體的地方。只因江心如論如何都是一個從七品的答應,而皇上也說了她現在又成了正五品的嬪,自然更要小心翼翼了。
很快的,剛才還擁擠的屋子,一下子就寬敞起來,只剩采菊一個人跪在那里,沒了往昔機靈的樣子,看著空蕩蕩的床鋪,剛剛小姐明明還鮮活的在那里躺著,只是如今只是一床棉被,早已沒了那個昔日的主子了。
采菊看到這里,心里不免又是一陣悲嗆,卻硬是忍著哭不出來,咽在喉嚨,既然成為小聲的抽泣聲。
「想哭就哭出來吧。」一聲清脆的聲音,里面沒有任何雜質,讓听了的人不覺的心神舒緩開來。
采菊听到聲音,一下子便止住了抽泣聲,轉過頭去,便一眼看見了站在角落里面的慧嬪。
徐韶慧走近采菊,便停在了她的面前,道︰「起身吧。」
采菊卻依然不站起來,只是發愣的看著床鋪。
「你若想要你家主子這般枉死,便跪著也成。」徐韶慧並不擔心這個丫頭不會起身,只是一定知道,這個丫頭听到這句話會有反應。
果不其然,采菊听到徐韶慧的這句話,一下子便蹦了起來,抓住徐韶慧的胳膊,急急追問道︰「難道娘娘有辦法找到凶手?」
徐韶慧看到采菊急不可耐的樣子,微睇綿藐,似乎有些說不出來的感覺。
「沒有。」徐韶慧淡淡的說道,卻瞥了一眼失望的采菊,看著她滑下自己衣袖的手,卻開口道︰「你其實知道的,只是不說罷了。」
徐韶慧說著便又看了看采菊,只見她灰暗的眼楮,突然亮了亮,徐韶慧這才繼續說道︰「其實上次你也知道,那只兔子是為何如此的?」徐韶慧並不等采菊回道,只是自顧自的說道︰「你家主子也知道,所以你家主子擔心,她只能擔心,卻並非只會擔心。她知道,有人要害她,但是卻不知道是誰?但是她卻很清楚究竟是那兩個人要害她?你說是不是?」
徐韶慧冷不丁的問了采菊一句,采菊不由自主的點了點頭,待發現自己已經這般,卻又有些惱怒,但是又不敢當著慧嬪的面發泄出來,只等站在那里繼續听著。
心里卻在暗自納悶,這慧嬪是如何知道的?
「你是不是再想我是怎麼知道的?」徐韶慧有些好笑的問道。
「是,慧嬪。奴婢很想知道。」采菊也不含糊的回道。
「小安子說的。」徐韶慧冷靜的回道。
「小安子公公?」采菊听到這個名字,有些微愣,但還是很快的便恢復過來,繼續問道︰「他怎麼知道的?」
「呵,這個你得問他了。」徐韶慧淺笑一下,卻依然淡淡的說道。
「慧嬪真是會開奴婢的玩笑,那小安子公公都已經……。」采菊說到死的時候,便停了下來,不敢言語了。
「小安子公公還說,他親眼看見是她們兩個人!」徐韶慧說這句話的時候,眼楮中多了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
「是啊,我家主子也說是江答應和凡貴人下的毒。」
「厄,你家主子都說了,為何你不說?」徐韶慧突然話鋒一轉,小巧的嘴巴微微的翹著,長長的睫毛一閃一閃的在眼楮下面投出淡淡的暗影來。
「慧嬪主子,不是都知道了嗎?奴婢說什麼?」采菊有些搞不懂徐韶慧的意思了。
「我哪里知道了?」徐韶慧反問一句。
「慧嬪主子不是說小安子公公說了嗎?」采菊納悶的回道。
「你可能誤會了我的意思,我只是說小安子公公親眼看見是她們兩個人,並沒有說是哪兩個人?也沒有說究竟是誰啊?這個說江答應和凡貴人下的毒,是采菊丫頭親自說的吧。」徐韶慧淡淡的回道,似乎並不擔心采菊反駁。
「慧嬪主子,你——。」采菊突然住了口,心里卻是一陣恐懼。
面前的這位慧嬪主子,究竟是怎樣的人?看起來雲淡風輕,卻是事事看透;看起來,話里關心備至,卻為何是綿里藏針?如此的人,比起玉華宮里面不愛說話,卻深藏不露的鄭婕妤,更是高她一籌。
「我今兒也只是問問,剛才看到你對皇上欲言又止的樣子,只是想看看那個裝蛇的盒子,你拿過來我瞧瞧就行了。自不會將你說的話告于別人。」徐韶慧平靜的說道。
「恩,既然如此,請您稍等片刻,奴婢馬上為您取來。」采菊的話突然變的恭敬起來。
徐韶慧听了不禁顰了顰眉,然後似乎想到了什麼,便開口道︰「等一等,我听說你是自小跟著你家主子的,我也知道,你很護你家主子。可是,如今,她已經香消玉損了,我知道後,也是一陣悲嗆,好端端的一個人兒竟然倏地沒了,讓人好不難過。」徐韶慧說著,竟然真的掉下兩滴淚來,眼楮里面有亮晶晶的東西在打轉。
采菊被慧嬪這般一說,竟也跟著她哭了起來。
徐韶慧看到采菊這樣子,便知自己的話起了效果,就接著繼續說道︰「江答應如果在天有靈,一定不希望看到你和她一樣的。」徐韶慧這句話暗藏了諸多意思,最主要的還是在暗示才采菊不要想不通而自殺。
其實,采菊確實有這樣的想法,剛剛稱慧嬪為您的時候,采菊便已經做好了打算,要去陪小姐。只是如今听到慧嬪的話,心里便記起了報仇兩個字,這是小姐唯一說給自己的話,既然如此,采菊就打消了輕身的念頭,便朝著慧嬪點點頭,然後說了一句︰「奴婢知道了,請慧嬪主子放心。」
就去為徐韶慧拿來了那個被埋了的藍色蝶花的梨木匣子。
當徐韶慧拿著匣子的時候,看到上面栩栩如生的碟花,心里便暗嘆這種做工精致的匣子,連上面的花都是如此的栩栩如生,恐怕,送這個的人是極度有錢之人了,不但有錢,還屬于後|宮中有些地位的。只是,這個人究竟是誰呢?徐韶慧猜了半天,卻也沒有了眉目,似乎,這個人一心想要害死江心。
為什麼要害死她?這才是問題的關鍵。徐韶慧想到這里,還是有些微微的不明白,究竟害死江心對于她有什麼好處?
徐韶慧看著這個似乎蝴蝶的碟花,心里卻在不停的思考著,江心,兔子,中毒,蛇,這一連串子有什麼聯系?徐韶慧眉頭緊緊的擰著,臉色也變得凝重起來,只有害怕的人才會如此對待江心,除了采菊說的衛紫瑤和林凡嬌。再也沒有什麼人會擔心一個死人了吧?
徐韶慧想到這里,才微微的點了點頭,頓時心中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