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淺與肖唯的氣在第二天清晨便解了,肖唯拿了承淺愛吃的點心來哄她,承淺欣然接受。
表面雖與肖唯和好,但心思里仍舊有著細小的裂痕,難以彌補。
她變得聰明了點,不在于刀鳳明爭,因為她終于知道,整座中皇山已經不是她的地盤。小九走後,這里只有一個肖唯算是站在她這邊幫他說話的,中皇山上的妖魔鬼怪,明里暗里地都在幫著刀鳳,承淺知道,表面上不計較,暗地里卻如一把刀一樣,死死地插入她的心頭。
走?這個想法不是沒有過,只是現在去哪里找個容身之地?牆頭草一樣的夢貘族,仙神界的質問與追究,妖魔界的暗中使壞,承淺壓力大,兩方面都得承受著,沒有退路,只得向前走。
刀鳳一直沒出現,不過暗地里卻給她找了點小麻煩。她舍不得拿瑾兒做文章,于是瀟瀟成了替代品。
第一次發現瀟瀟身上有傷痕是在初一那天,年三十,承淺飲了幾杯酒,就與肖唯同寢而眠了,初一醒來時已經是中午了,去看了瑾兒後,又去蜜桃園看瀟瀟。
瀟瀟的身體被她安放在蜜桃園里了,別的地方她不太放心,這里還算是她的勢力範圍,也能護個周全。
瀟瀟雖然是具尸體了,但不出三天,他的身體里就要注入第一個元魄,淨身這種事也是需要的。
所以當承淺準備好水,月兌了瀟瀟衣服要為他沐浴時,她才恍然間發現,瀟瀟的胸口上遍布著一些細密的針眼,若非仔細看是看不出來的。
身體不會流血,所以那處只是有了一點細密的針眼,伴隨著微微的浮腫。
承淺的手都抖了,她第一個想法就是刀鳳。
瀟瀟現在就是一具尸體,沒有任何感覺與知覺的尸體,這些針眼對瀟瀟來說根本起不到什麼作用,對方無非是讓看到這些針眼的人覺得心痛罷了。
于是她把人放到水里,好好洗澡,沐浴後,把瀟瀟的身體擦干,抱到床上仔細查看,卻發現不僅僅是胸口有針眼,就連手指,腳趾這樣的地方都遍布針眼。
那一刻承淺暴怒了,胡亂把瀟瀟的衣服一穿,直接去找刀鳳了。
刀鳳身邊有幾個小妖女,她正坐在殿里刺繡,承淺怒瞪著她,她雍容華貴地站起身,仿佛她才是這里的正主。「妹妹來拜年了?都是姐妹,這麼客氣干什麼?」
經過上一次的事,承淺已經知道,刀鳳不如從前了,她也不天真了,她成熟了,暗刀子一攮一個準,讓你哭都沒處哭去。
來時隨便掬了把水的,水變成了刀片,藏在她的手中,她站在不遠處,沒有要行禮的意思,更沒有要說話的意思。
「妹妹這是怎麼了,過來坐一會吧?」刀鳳給旁邊的一名小妖女遞了個顏色,小妖女拿了凳子來,放在圓桌邊。
承淺看著,莫名地覺得好笑,心中嘆她真壓的下氣,可她卻是氣的此起彼伏,恨不得馬上把手中的刀片扔出去。「你在瀟瀟身上動手,不覺得太陰險了嗎?」。承淺一字一句,恨不得咬開她的血肉。
刀鳳凝眉,不解地搖頭。「我不知妹妹在說些什麼?你說瀟瀟,瀟瀟怎麼了,他不是在蜜桃園嗎?」。
刀鳳拿著刺繡的繃盤,又埋頭用繡花針一下一下地繡著。「妹妹,你說,這繡花針要是刺在人身上,人會不會疼?」說罷,刀鳳抬手,微微笑著。
承淺頓時覺得腦子里充血似的眩暈,刀片直接就飛出了手。
奔的不是刀鳳的脖子,是刀鳳手中的那枚繡花針,繡花針被削斷,針尖在繡布上,另一部分在刀鳳手中。
刀鳳愣了愣,卻沒怒,而是把繡布扔到桌子上,走到承淺面前,一雙漂亮的眼楮輕蔑地看著承淺。「怎麼不把刀片飛到我脖子上來呢?」
承淺撇開眼眸,沒想回答這個問題。
妖魔之身,豈是那些小妖?她現在仙力微弱,對付小妖們到還綽綽有余,對付刀鳳卻難上加難。
「瀟瀟身上的傷,我x後會還。」說罷,她扭身走人。
刀鳳在她背後笑著,笑的很囂張,仿佛世界唯她獨尊,可事實真的這樣,若沒猜錯,刀鳳的背後不只他一人,應該還有暗影。
承淺回去,拿了個伺候瀟瀟的小妖撒氣,小妖被她打的半死,最後辭走了,消息馬上就傳到了肖唯耳中,肖唯來看,卻見承淺坐在床上,後背靠在床頭上,瀟瀟在她的懷里,睡的好不安穩。
而她呢?她的目光專注地看著瀟瀟蔥白般的手指頭,溫潤光澤的手背,血管清晰可見。肖唯動了動唇,卻沒問那些沒用的。「要不我找小白來伺候他吧,你每天忙著要修補魂魄,如果還要伺候他的身體,一听很累的。」
承淺聞聲抬頭,卻搖頭拒絕了。「小白還要伺候瑾兒,這邊我自己來就好。」
「那我再物色個不錯的,給你搭個下手吧?」
「不用,我自己來。」承淺說的決絕,讓肖唯也沒辦法在把話說下去了,沒點頭,算是默許了。
想著瑾兒最近總是叨咕著娘親娘親,想著她並不經常與瑾兒在一起,便建議道︰「沒事抽空去看看瑾兒,他整天念叨著你,一天沒見就想。」
承淺動了子,把瀟瀟的身體放回床上,自己身體麻木,動作也就比較緩慢,下床穿鞋,承淺點頭。「我也很想瑾兒。」她到肖唯面前,抓起他手上的戒指看,子母玉被打造成一個指環,碧綠色的指環在他漂亮縴長的手指上帶著,很適襯。「我們一起去看看瑾兒吧。」
肖唯肖唯抽出手,輕輕地擁抱他,目光卻放在瀟瀟的身體上。「如果你真喜歡他,想留他在身邊,那就不要修復他的精魄。」
承淺抬頭,不解地問。「為什麼?」
「精魄主善惡,正義,你覺得一個滿腦子正義的步秋塵,會同意你與我在一起的同時,也與他在一起嗎?」。
她頓時沉默,想了片刻,反駁道︰「可是他之前都不怕師徒戀,他怎麼會怕」
「他是上仙。」肖唯將她的身體板正,靜靜地看著她。「好好想想你的師傅步秋塵,他斬殺妖魔界中人時,可曾手軟過?」
聞言,承淺身子頓時一抖,陷入沉默之中,許久後,才漠然道︰「容我想想。」
打坐修好第一個元魄時,那天正好初八,承淺興高采烈地去了蜜桃園,盒子里裝著的元魄閃著紅色的光芒,做法之前,肖唯也忙里抽閑地過來一趟。
這種修繕魂魄的咒訣雖然不難,但卻很耗費時間與精力,她第一個修不好的魂魄是天沖元魄,想讓他真正地如人行走,說話,最少要有三魂七魄中的一魂四魄,所以現在注入的這一魄,只是一個開始。
瀟瀟的身體被承淺平放著,要把在自己身體里修繕好的魂魄放到承淺身體里,是需要承淺血液的激活的。
肖唯看著她拿出凝水劍,左手握在劍身,一割,鮮血霎時順著碧藍色的凝水劍留下來,滿手鮮血地從盒子里拿出天沖元魄,手中頓時紅光大勝。肖唯頓時覺得十分難受,那是因為這里有強大的仙力爆射出來,連他都覺得一陣頭暈,但為了看著承淺安然進行,他只得強撐著身體。
天沖元魄從瀟瀟的口部進入,然後那道紅光便在他的身體里迅速游走,紅光從身體中射出紅色的光芒,十分乍眼,承淺手上的血滴在瀟瀟臉上,瀟瀟像是從暗夜里走出的惡魔。
她單手結印,伴隨著咒訣的進行,身上的金色刺繡光亮忽然暗淡下來,而她自身已經成為一個發光體,發出的光亮刺得肖唯身體劇烈地疼痛。
沒錯,這就是被仙力刺痛的感覺,雖然目標並非是他,可他還是不免地為這種霸道的仙力刺傷了。肖唯連退幾步,可視線卻始終在她身上,一點都沒移開過。
承淺的手在抖,手上的傷口像是無法結痂,血液順著手臂倒流,染濕了衣袖。
光芒暴漲到一定地步時,就不維持住那種亮度了,蜜桃園整個天空都被籠罩著一層紅色的光芒,光芒至入雲霄,這種事想瞞著仙界是瞞不住的,仙界很快就知道了,有人在用《六界禁書》中的禁術修繕魂魄。
縱然如此,仙界也只能干著急,因為施咒之人在中皇山中,他們殺不上去。
中皇山中的妖魔們都放下手中的活,抬頭仰望著天空中的紅光,雲也被染成了紅色,如血如荼。
這樣的光芒在六界之中,皆是讓人為之震撼的,就連暗影也不得不佩服她,雖然她現在仙力若,但對于咒術的運用和搭配決十分熟練老套。
咒術這種東西,你若搭配的好,那便能發揮十層功效,而你搭配的不好,只能發揮一層功效,所以說,能熟練的運用搭配,才是最強悍的。
暗影有些後悔,當年妖魔界被一個名不見經傳的中皇上仙封印在此,他的心里還是十分不憤的,悔在當初沒能見見中皇上仙的仙姿
曲音已經夠讓他意外的了,沒想到,意外之中的意外,便是中皇上仙承淺了。
她仍舊那麼霸氣,很強大,不容置否。
她是個勁敵,不管在哪方面。
所以,有些計劃得提前進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