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福抱著頭苦命的應著,又抬起頭討好的看她,「以後要是爺再生氣了,姑娘提前給打個招呼吧?」說完不等碧痕回答,又咕噥了一句,「爺那窩心腳可真疼。」說著還齜牙咧嘴的,讓人以為他是死里逃生的呢。
碧痕一下子樂了,「咱們爺是出了名的性子好,他哪一天不高興臉上準能表現出來,你就不會多看著點?」
「我現在總算知道了,爺生氣大部分原因是跟福晉吵架呢,所以還是求您了,碧痕姑娘,您就可憐可憐小的吧?」來福說著就要給她作揖。
青蘿本來在窗下看書,听見外頭的說話聲,便問道︰「碧痕,誰在外面?」
碧痕把來福打發走,掀了簾子進屋,見十三已經休息了,便壓低聲音回道︰「是來福,說爺把銅鏡給摔了,要賠給我呢,還說爺的窩心腳滋味不好受。」說著自己就樂了。
青蘿也跟著笑了,「跟他說銅鏡就算了,讓他以後多看著爺的臉色行事,也少挨窩心腳。」
碧痕搬了繡墩在青蘿跟前坐下,「主子,您真瞅見木岩公子了?還是為了氣爺才說的?」
「真的看見了,就在西湖上,」青蘿覺得聲音澀澀的,「他現在過得很好,咱們不應該再去打擾他的。」
「主子,您真的不喜歡他了嗎?」。
青蘿搖搖頭,「也許吧。」
碧痕嘆了口氣,「您早些歇著吧,不要太晚了,奴婢就在隔壁,有什麼事就使喚奴婢就是了。」
青蘿點了頭,催著她早點去休息,自己也放下了書,這一天可真夠累的,也不知道自己臨走前跟牧言說的那些話他有沒有听進去,自己一定傷他很深吧?就這樣想著,青蘿忽然覺得自己是不是太過分了?
搖了搖頭,青蘿熄了燈上床睡覺,順手替十三掩了掩被角,剛鑽進被子里,就被一雙有力的手臂摟了過去,後背緊貼著一個溫熱的懷抱,青蘿滿意的蹭了蹭,十三就欺身上前吻住了她的唇,「不許再想他!」
青蘿笑了起來,「爺說的是誰?」
十三猛地又咬住了她的唇,直到青蘿呼痛才松開,「你知道的。」
青蘿不說話,只偷偷的笑,十三又問起來,「我長的不如他好看?」
青蘿猛搖頭,「你好看,你好看。」
「真的?」
「真的。」青蘿點頭如搗蒜,說著還捧起他的臉親了一口,「我們家十三爺是全京城最好看的,怎麼會比不上他呢?連四哥和九哥都不如你好看。」
十三眼楮微眯,「你覺得四哥和九哥好看?」
「那個,」青蘿真想把自己的嘴給縫起來,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沒有。」
「最好是沒有。」十三說著撩起了青蘿里衣,伸手撫著那滑如凝脂的肌膚……
第二日,十三去了康熙那邊,青蘿則倚在門框上看乳母和兩個丫頭教書雪走路,一抬頭就看見靜吟正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怎麼來了也不說一聲?嚇死人了。」
「十三嫂在害怕什麼?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不是嗎?」。靜吟說著自己進了屋,青蘿見狀也跟了進去,早有小丫鬟倒了茶來,靜吟也不喝,就看著青蘿,青蘿伸手模了模自己的頭發,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詫異的問她︰「你今兒這是怎麼了?」
靜吟的眼眶忽然就紅了,撇了撇嘴,「十三嫂。」
「這是怎麼了?誰欺負你了,跟我說,我讓你十三哥替你出氣。」青蘿慌忙走過去拍著她的肩膀。
沉了一會,靜吟才說道︰「昨日在泛舟時遇到的那個公子就是十三嫂出閣前的意中人嗎?」。
「是他。」青蘿無奈的嘆了口氣。
「那十三嫂現在還喜歡他嗎?你會跟他走嗎?」。靜吟心慌的抓住青蘿的手問道。
「你這是怎麼了?怎麼關心起這事來了?」青蘿對她的反應很是奇怪。
靜吟苦笑著回道︰「他就是那日我在京城里遇到的那個年輕公子。」
「什麼?」青蘿想起了木岩跟自己說過曾去過一趟京城的,難道就是在那個時候被靜吟看上的嗎?
「就是他,沒想到他竟然是十三嫂的意中人,這天下未免也太小了點。」
听著靜吟略帶嘲諷的口吻,青蘿輕輕的嘆了口氣,「是小了些,原本以為一輩子都不會見到的人,偏偏不知怎的就出現在你的眼前,讓你連想忽視都不能。」
「十三嫂……」
青蘿站起身走到窗邊,窗戶正開著,看得見書雪正在學步的蹣跚身影,「我跟他是不可能的,靜吟,你跟他也是不可能的,我們都不要再想了。」
「不,我跟你不一樣,你已經成親,我還沒有。」靜吟忽然激動起來,這樣的見過他之後,自己再也不能把他從腦海里抹去了。
「可你是公主,大清朝的公主!他是什麼?一介商賈,你以為皇阿瑪會同意嗎?他用心寶貝著的公主會嫁給一個商人嗎?門不當戶不對,怎麼嫁?」青蘿也煩躁起來,忍不住的大聲喊起來。
「十三嫂……」靜吟撇了撇嘴就想哭。
「看看你,這樣子就要哭了,難道以後嫁了人也這樣不成?」青蘿說著愧疚的蹲子看她,「別哭了,是我不好。」
靜吟‘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抱著青蘿嗚咽道︰「可是我就是喜歡他,怎麼辦?十三嫂,我怎麼辦?」
「靜吟……」青蘿只能就這樣抱著她,她的婚事她說了不算,十三說了也不算,可是康熙是絕對不可能讓她嫁給木岩的,兆佳青蘿只是個臣女,都沒有得償所願,落得個人鬼殊途的下場,更何況是公主了,不可能的。
好半晌兩個人才都鎮靜下來,青蘿拿了帕子給靜吟擦眼淚,靜吟抓著她的手不肯松開,「十三嫂,你真的不喜歡他了嗎?」。
青蘿搖著頭笑,「我有你十三哥了,人不能太貪心。」
「那你幫幫我吧,我真的喜歡他。」遇到這種事,靜吟便再也顧不得什麼規矩禮儀了。
「靜吟,不是我不幫你,你只不過見了他兩次,就這樣確定要跟他在一起嗎?」。
「他對十三嫂這麼痴情,幾年過去了還未改變,光他這份心,就值得我喜歡。」靜吟表現出的全然就是一個情竇初開的少女。
「你真的願意為了他放棄公主的身份?」
「當公主有什麼好玩的,我甚至有點羨慕那個牡丹姑娘了,可以陪在他身邊,一起飲酒,一起談詩,一起泛舟,多愜意啊。」
「可是,」青蘿咬了咬下唇,最終還是說了出來,「他不喜歡你啊。」
靜吟愣了愣,隨即才回道︰「我會慢慢的等的,就像他等十三嫂你一樣,我要等著他回心轉意。」
青蘿無奈的搖了搖頭,愛情真是能夠讓人瘋狂的。
送走了靜吟,青蘿便陷入了沉思,估計木岩已經知道了自己現在何處,如果他一個不冷靜,找到這里來可如何是好,再加上靜吟她……自己不能再待在這里了,要問問十三什麼時候離開才好。
晚間十三回來,青蘿便問︰「可知道什麼時候離開這里嗎?」。
「我正好也要跟你說此事,皇阿瑪決定巡幸塞外,太後年紀大了,身子不好,怕經不起勞累,所以要回京城,你……」十三想問她是不是也跟著回去,自己心里自是不希望她回去的,可是就事論事她還是跟著太後一起回去比較好。
「我也回去吧。」青蘿主動要求,但是她不能說是因為木岩,「太後都回京了,我們母女倆再跟著就是累贅了,再說書雪老是生病,還是回京去比較穩妥。」
十三想了想,「也好,你不是也說惦記著府里嗎?有你在我也安心。」
兩人就這樣說定了,第二日康熙的指令就下來了,一行女眷都跟著太後回京城,翌日就動身出發,青蘿這才放了心,再也見不到木岩,也許日子久了,就會忘記了吧,這話是說給靜吟听,同樣也是說給自己听。
夜靜靜的,五月的風吹來的是溫暖的氣息,青蘿坐在粗大的梧桐樹下,看著天空的點點繁星,忽然一個女子出現在她眼前,那樣熟悉的容貌,分明就是另一個自己,青蘿顫聲問道︰「你是誰?」
「我是青蘿,兆佳青蘿,另一個你。」女子微微笑著,風吹起她散在肩上的長發四處凌亂,女子的聲音忽然就低了下去,「你真的要離開了嗎?我做夢都想跟他一起走的,你看見他了,卻拒絕了他不是嗎?」。
青蘿明白了她口中的那個人就是木岩,便大著膽子說道︰「我不是你,所以我並不愛他,我愛的是十三。」
「你不是我?」女子黯然,忽然又喊起來,「不,你就是我,你是我,你是應該和木岩在一起的,你跟他走,跟他走!」
「愛他的人是你,應該是你跟他走才對!」青蘿也喊了起來。
「我?我想跟他走,我想他,可是我卻只能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默默的想,」女子突然又哀傷起來,抬起頭露出自己明媚的眸子,「答應我,不要傷害他,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