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魄交易師 卷一 神仙變妖精 002 討價還價誰更屌?

作者 ︰ 琉璃苣

九百年後

妖界萬骷山

懸崖峭壁,亂石森靈,恐怖荒涼的萬丈崖間,有間木屋臨空而建,只一條石階直通崖底,方便萬物通行期間。

此時天已微暗,崖間涼意欲濃,夕陽從天際間的縫隙透漏出來,照射進木屋。木屋四周爬滿了濕濕的青苔,夕陽的殘紅斜照在石階上,幾盆雲竹被隨意的擱置在門外,門框兩邊還帖著一副發黃的對聯,字已不辨,框上的橫批倒還清楚,上面依稀寫著「易魂齋」三個大字。

這木屋其實是一間當鋪,專門收羅與買賣妖界以及凡間的物品。但說是當鋪也不盡然,因為該店交易清單之中還包括凡人的魂魄,且只有為數不多的妖精才有這個資格接收這些無主的魂魄,在妖界他們被稱為︰魂魄交易師。

傍晚時分,店里來了一位身高九尺、滿身虎紋的客人,只見他將三個黑色的罐子往櫃台上一擺,便沖店內喊道︰「賣東西。」

老虎精的嗓門是妖精里出了名的‘響亮’,紫洛老遠就听見他的吼聲,用鼻子一嗅,是新鮮魂魄的味道。「呵呵,看來又有生意上門了。」用一支古式發釵將長發隨意挽起,紫洛來到櫃台前,依次檢查起老虎精帶來的三個魂魄,然後在心里掂量片刻,伸出三指,嘟嘴道︰「三吊銅錢。」一串清泠的笑聲同時響起,到似一股涼意從心底沁出。

「十兩白銀。」老虎精尾隨著喊道。

十兩!你搶錢啊!紫洛在心底暗暗白了那老虎精一眼,眼珠滴溜一轉,伸出五指,笑道︰「最多五吊,不能再加了。」

五吊銅錢比起老虎精預期的實在是少太多了,他不甘心地瞪著紫洛,手指比劃了一個八的樣子,道︰「雖說你是這一帶有名的魂魄交易師,但你這穿山甲也太摳門了吧,八……八兩白銀,絕對不能再少了,不然……不然我去別家了。」

敢說她摳門!還想去別家!我就摳給你看!

紫洛上下打量著老虎精,又瞅了瞅黑罐子里的魂魄,心底的如意算盤暗暗敲響。「老虎大哥,就算我不是魂魄交易師,但你也不看看你帶來的這些個魂魄都是什麼貨色。你自個瞧瞧這個,瘦的只剩下皮包骨,還滿身的酒氣和脂粉味,一看就是整天流連煙花之地的嫖客。還有這個,面無四兩肉,賊眉鼠眼,一看就是干慣了偷襲模狗之事的慣偷。還有……咦……這是哪里找來的魂魄啊?好像死了很久了嘛。老虎大哥,這樣的貨色你也拿的出手?你的眼光什麼時候變這麼差了?」紫洛一溜煙的將壞話說盡,然後就看到老虎精的臉色越來越差,越來越黑。

「那你說這三個魂魄到底值多少錢?」明明是自己辛辛苦苦取來的魂魄,到了這里卻被說的那麼一文不值,老虎精那個窩氣啊!

貶低對方送來交易的物品,抬高自己店鋪的聲譽,這三百年來紫洛一直秉承著這一宗旨,且屢試不爽。更別說她的身上還背著妖界最年輕的魂魄交易師的名號,就算說的全是假話,對方又能拿她怎麼樣呢!所以不管怎麼說,這生意是穩賺不賠的。

見自己的奸計得逞,紫洛月復黑地笑笑,忽地表現的十足大方,爽氣地說︰「這樣吧老虎大哥,我看你也是熟客,又常給我帶生意,這樣吧,我給你個友情價,算你……一兩白銀。」

「一兩?!才一兩!!」老虎精震驚中……

「怎麼,友情價不好嗎?還是你要公價?」紫洛眨眨眼,露出一臉無辜,「其實嘛老虎大哥,你是熟客想必也很清楚本店的規矩,我們這里收的魂魄那可都是明碼標價的,嫖客慣偷兩吊銅錢,死了超過七天的是半吊銅錢,這里再怎麼算呢也只有四吊半銅錢,我現在算你友情價一兩白銀,已經多很多了。」紫洛指著身後的價格牌,示意老虎精好好瞧清楚。

老虎精就一大老粗,哪懂得什麼明碼標價,他只知道現在捉妖道士橫行,魂魄難取,若不多賣點錢,他那一家老小,還有家里的那只母老虎,唉……「好吧好吧,一兩就一兩,給錢。」不管怎麼說,一兩白銀總比四吊半銅錢來的多,這他還算是知道的。

又一樁生意敲定,紫洛滿心歡喜的將三個魂魄收好,然後從懷里取出一兩白銀,「成交,一兩白銀,收好!」

老虎精憋氣的將白銀收下,嘴里不甘心地喃喃說︰「真不知道你說的價格是怎麼定的。」

「當然是按貨色高低來算咯。」紫洛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指著價格牌說,「其實嘛老虎大哥,我拜托你下次也找些好貨色來,你看看本店現在進的貨,秀才、舉人、千金、富商,清一色是社會的上層階級,再看看你拿來的這些,嫖客、慣偷,這個自然沒的比啦。」

「可富商的魂魄又豈是這麼容易就能得到的。」干這行的有誰不知道那些千金富商的魂魄價錢高,可價錢高的魂魄得來的風險也大啊!

「所以嘛,這就要各憑本事咯。反正本店的規矩是一律不問魂魄出處,我不管你是自己去取,還是從別的妖精手里搶來,只要是你老虎大哥親自拿到本店來賣的,本店一律當作是你得到的,一定熱誠歡迎,高價收購。」紫洛擠眉弄眼地說著,無奈那老虎精已經听不進去,轉身走出了店鋪。「老虎大哥慢走,下次記得多帶點生意來。」望著老虎精有些淒涼的背影,紫洛還不忘提醒道。

老虎精走下石階,瞬間便消失在了崖底,與此同時,店內有一輕靈如玉的聲音驟然響起,靜靜飄進紫洛的耳畔。「一兩白銀換三個純度如此低劣的魂魄,你何時做起虧本買賣了?」

「這次也沒虧本。」紫洛將剛交易完的三個魂魄裝入店內專備的魂器,然後回眸凝視著簾帳內那個淡然傲立的男子,「沒錯,這個魂魄的確死了超過七天,不過所幸它的純度夠高,又遇上了我這個妖界最年輕的魂魄交易師,我相信只要把它丟進魂丹鍛造爐,應該還是可以煉造出比較高純度的魂丹。」

「那你豈不是騙了老虎精?」君珞瑜漆黑明亮的雙眸里閃過一絲狡詐,但立刻便被溫和如春風般的笑容所替代。

騙?紫洛瀟灑地聳聳肩,道︰「我哪有!我只說這個魂魄死了超過七天,而且事實上它確實超過七天啦,所以這不叫騙,只叫說出事實。」

「事實!呵呵,你這丫頭,我該說你是聰明呢,還是奸詐?」君珞瑜有些無奈地搖頭,但不得不說,紫洛確實是他見過最古靈精怪的妖精,所幸她的心地是善良的。

魂魄收好後,紫洛便拿起筆在賬本上作了記錄,之後望了望君珞瑜,眼珠一轉,道︰「奸詐這詞用的不錯,我喜歡。不過你也知道現在生意難做,凡間還有那麼多的捉妖道士等著去捉那些偷取魂魄的妖精,如果我不奸詐點,我看就算有我這個魂魄交易師坐鎮,我們店恐怕也很快要沒魂丹賣了。」

「那就關門大吉好了。」君珞瑜笑著,明亮的黑瞳凝視著紫洛,調侃道。

「那怎麼行!」果然,關門大吉就是紫洛的軟肋,「這家店可是爺爺千世經營的心血,我可不能讓它在我手上玩完,再說了,我曾經答應過爺爺要守住這店,還要等……」紫洛抿抿唇,忽地停住,換了話題接著說,「君珞瑜,你好歹也在這里蹭吃蹭喝一百年了,別以為自己有那麼個一千年的道行就可以偷懶,整天給我窩在屋子里蛻皮發霉。拜托,你可是千年蛇妖誒,快,給我去找幾個高純度的魂魄回來。」

抿抿唇,對于找魂魄這類的差事,君珞瑜向來不會親自出馬。「我累了,回屋了。」淡淡的一句話,君珞瑜便消失在了簾帳之後。

紫洛抽了抽唇角,深深地吸口氣,將賬本一合走到店外,默默眺望遠方。

陰霾的天空不知何時已變得繁星點點,月色如霜,凝重深遠,銀白的光輝靜靜灑落在這片大地上。地面上漸漸鋪起一層厚厚的積雪,細小的雪粒飄落在天地間,仿佛整個世界都在瞬間變得清冷如水。

而夜晚的寒,似乎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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