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回玉魂齋的一路上,紫洛靜靜地想了很多事。
其實,千萬年前,妖界與凡間本是毫無相干的兩個空間,若不是當時凡間的皇帝大肆殺戮妖精,也不會招來妖界日後的反噬。但殺戮既已起,凡人又如何抵抗的了會妖法的妖精。于是,凡人最終落敗,卻依舊責怪妖精,將所有殺戮的罪責歸結于妖精的邪惡。
而後的數千年,妖界與凡間就在這樣的殺戮里成長。漸漸的,妖界越來越壯大,凡人開始恐慌,開始害怕,因為他們深知自己短暫的生命是永遠無法戰勝不死的妖精的,所以久而久之就延伸出了捉妖道士這種職業。
在一開始,捉妖道士的確不怎麼樣,大多數的妖精根本沒將他們放在眼里。但隨著道家之術的廣濟,捉妖道士的道行變得越來越厲害,甚至超越了一些妖精。妖界終于開始感到恐慌,在凡間的行事也變得更加謹慎。
這樣對立的局面一直延續到現在,所以紫洛自幼就知道捉妖道士的厲害,他們仇視妖精,妖精一旦落入他們的手里,是絕對沒有好下場的。而紫洛也記得爺爺曾經的叮囑,在沒有絕對的實力之前,絕不要和捉妖道士硬踫硬。如果不幸遇上了捉妖道士,能逃則逃,不能逃寧可被收也不能魂飛魄散。
可楊展軒他也是捉妖道士,為什麼他會說妖精也有善惡之分呢?紫洛不解,但心中卻不知怎的,在面對他時竟然沒有一絲害怕之意。好奇怪的感覺,因為在面對楊展軒時,紫洛總能覺得心里有個模糊的身影,是那麼的似曾相似。
「因為你是好人。」好人?她是好人嗎?和楊展軒的一席話的確讓紫洛感觸頗深,她在街上一邊逛著,一邊想著,回到玉魂齋時已是接近傍晚。
「挺挺,今日早些關店吧。」回到店里,紫洛見店里的生意也不太好,便知會挺挺一聲。
「可是姐姐,天色還早呀,為什麼要這麼早關呀?」挺挺不解的望了望天,見才剛剛日落,天空也未全黑,有些奇怪地說。
紫洛輕聲一笑,拍著挺挺的肩膀道︰「姐姐一會要和傻寶出去一趟,所以還是早些關吧。」
聞言,傻寶不知從哪里躥了出來,興奮的大聲問說︰「出去?要去哪里?」
紫洛被傻寶驚到,眼神微微一變,眉角一挑,沖著傻寶吼道︰「別問那麼多,跟著就是了。」
「哦!」傻寶乖乖的閉上嘴,有些委屈的嘟嘟嘴,但轉眼又沖著挺挺得意洋洋地笑道,「嘻嘻,你沒的去,啦啦啦,紫洛不帶你去。」
聞言,挺挺的臉漲的一紅一青,側過臉冷哼道︰「哼,我……我才不稀罕呢,我要留在店里,我要看店!」
這兩個家伙又開始耍寶了!紫洛輕笑著,她才懶得去听傻寶和挺挺抬杠呢,于是簡單收拾後便和挺挺一起關了店門,然後離開了玉魂齋。
「我們要去哪里呀??好開心,好開心。」一路上,傻寶一直處于興奮狀態,傻呵呵的不停問著紫洛,以為紫洛真是帶他出去玩的。
紫洛見傻寶一個人都能玩的那麼樂,不禁狐疑地問他︰「你開心什麼?」
「因為我要和紫洛單獨出去玩了。」傻寶傻傻回答道。
「玩?」聞言,紫洛眉角一挑,表情有些古怪地說,「你還真是傻子一個。」
能玩誰還會介意被叫傻子,傻寶開心地說︰「那我們是去哪里玩呢?那邊?還是那邊?」
「都不是。」紫洛否定道,然後指指前方,神秘地笑笑,「我們要去的是……義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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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沉沉的夜,仿佛無邊的濃墨重重地涂抹在天際,連星星的微光也沒有。夜幕降臨時,明鏡般的月亮懸掛在天空上,把清如流水的光輝瀉到廣闊的大地上。
出了城後,紫洛和傻寶便一路往西行,走了約莫半個時辰的山路,才接近西郊的義莊。
義莊,顧名思義就是存放棺材的地方。當然,棺材不會是空的,棺材中都有尸體,大都是一時還未曾找得好地方安葬,或是死者客死他鄉,家人準備運回本土去安葬,或是窮得無以為殮,只好暫時寄放在義莊之中。
西郊義莊一直以來就是皇域的禁地,平日里就鮮有人來,天黑之後就更加如此了。紫洛和傻寶一路走著,沿途果真一個人影也沒見到。紫洛倒是無所謂,抬眸時,還發現今夜的星空格外奪目,墨黑的夜幕宛如一幅絕世墨寶,讓她不由停下腳步,靜靜欣賞,思緒不由外開。
不過傻寶就沒那麼幸運了,黑色的夜,呼嘯的風,他有些哆嗦地輕聲喊道︰「紫洛紫洛……」但一望,見靜靜的月下,紫洛那樣淡然,那樣惆悵地站立著,再配合著她柔美如水的容顏,竟讓他一時不敢出聲打擾。
「怎麼了?」不過,紫洛還是听到了傻寶的聲音,回眸問道。
迎著瑟瑟的冷風,吹散起紫洛如黑夜般飄逸的長發,與那純白無暇的裙擺。「沒,沒什麼。」抬首仰望皓翰的星空,傻寶望的有些失神,一時語結。
紫洛輕靈一笑,收回眸芒,兩人繼續趕路,很快便來到西郊義莊。
「紫洛紫洛,我們來這里做什麼呀?」義莊是寄存尸體的地方,自然陰氣、尸氣極重無比,再加上此時寒風陣陣,風的呼嘯聲一浪高過一浪,就好似無數陰魂在咆哮。傻寶害怕的不停哆嗦,顫抖的身子幾乎貼在紫洛的身上。
還沒到義莊里面,傻寶就已經害怕成那樣了,紫洛突然玩心一起,玩笑道︰「玩呀!」
玩!來這里玩嗎?傻寶害怕的東張西望一番,總結道︰「可是這里不好玩,這里好恐怖。」
「恐怖才好玩呀!」紫洛輕笑地說,「再說了,這里哪里恐怖了!你看看這黑夜,這月色的,真的是好美呀,我們可不能錯過這麼好的月色。」
「月色?美嗎?哪有!!」傻寶才不是傻子,可見連傻子也看的出來,這里哪里好玩了!
明明知道傻寶在害怕,可紫洛來這里總不能空手而回吧,于是連忙把顫抖的傻寶推到前面,抿抿唇喊道︰「就有,快點啦,如果不想待太久的話別磨磨蹭蹭了。」
義莊果然是陰氣極重的地方,才到門口,紫洛就發現一些黑蜘蛛和黑蠍子在地上爬來爬去。推門走進義莊,里面更是黑漆漆的,紫洛放眼望去,地上全是散落的冥幣,數十副棺材整齊的排放著,棺材的前面有些還插著蠟燭,擺著祭品,有些則是空蕩蕩的,好像許久都沒有人前來拜祭過來。
傻寶算是貼著紫洛走進義莊的,然他剛走進義莊,身後的門板就被風吹的合上,還著實嚇了他一大跳。「紫洛,這里真的好恐怖。」傻寶哭喪著臉,無辜地說著。
「別吵。」紫洛這次可是來干正經事的,于是出聲讓傻寶閉嘴。
但義莊那麼恐怖,傻寶怎麼可能閉嘴呢!「紫洛,你到底在干嘛呀?」他見紫洛在一副副棺材旁邊來回走動著,還時不時的將手放到棺材板上,不知在做些什麼。傻寶很是不解,于是出聲喊道,可他又怕自己聲音太大會吵醒這里的死人,所以聲音小到一種境界,「紫洛,我們回去好不好?」
「不好!」紫洛大聲呵斥道,著實讓傻寶一驚,「你要是怕就自己先回去吧。」反正傻寶也不認得路,紫洛料定他是不敢獨自離開的。
果然,傻寶嘟起嘴,想了很久,最終站在原地等著紫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