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緋陪在伊絲妲身邊。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伊絲妲雖已恢復了健康,但精神卻不太好,顯得十分憔悴。她經常昏昏沉沉地發呆,就像一個被抽走了靈魂的木偶。凰緋讓伊絲妲的女管事將伊絲妲沒怎麼動過,並已經冷掉的飯菜撤下,重新端上熱騰騰的食物。「母親,你再用些,你吃得那麼少,身子會受不了的。」
「先留著吧,我現在沒什麼胃口,等會再吃。」伊絲妲搖搖頭,那些食物她連看都沒看一眼。
「好。」凰緋拿伊絲妲也沒什麼辦法,只能先用生命之水先盡量保著伊絲妲的命。她現在也只能寄希望于鳳琨能快些將安德烈帶回來,讓年紀尚幼的安德烈能成功地燃起伊絲妲的求生意志。
「母親,母親!」听聞家中巨變的吉賽爾和霓潔安匆匆趕回來,她們還沒進到伊絲妲的臥房,就能听到她們急切的聲音。吉賽爾和霓潔安一沖進臥房,就撲到伊絲妲懷里嚶嚶地哭泣,惹得伊絲妲也跟著痛哭起來。三人抱在一起,哭作一團。凰緋見伊絲妲神色疲憊。就上前拉起吉賽爾和霓潔安,說道︰「我們去看看父親的遺體吧。」她又對伊絲妲說︰「母親,你先休息,我們一會兒再過來。」凰緋又對伊絲妲的女管事耳提面命了一番,才拉著依依不舍的吉賽爾和霓潔安出了伊絲妲的居所,朝著赫頓的靈堂走去。路上,她又對吉賽爾和霓潔安勸道︰「母親悲傷過度,身體虛弱,你們莫要再在她面前哭泣,還是多勸勸母親,讓她能盡早振作起來。」
霓潔安有些不太高興地說︰「這種時候我可說不出什麼喜慶的話來。」
吉賽爾拽了拽霓潔安的衣角,說道︰「我們會盡量安慰母親的。」吉賽爾看向霓潔安的目光中帶著幾分警告的意味,霓潔安撇撇嘴,還是點了頭。
凰緋在心中輕嘆了一聲,她本無意和吉賽爾、霓潔安疏遠,只是現在看來,有些東西已是注定。自從凰緋榮升妖帝期,相當于這里的半神階以來,哈利斯家的侍衛和僕人們對她都是又敬又怕,他們只要遠遠地看到她,能避開就避開。他們就是跟凰緋回個話也是從頭到尾低著個頭,不敢看她一眼。一個個的膽子比兔子它媽還小,跑得比兔子它爹還快。倒是那些人魚的表現要好很多,一如既往的恭恭敬敬,又少了很多畏懼。至于達克,他對凰緋可以說是最沒什麼變化的。他現在牛得很,對上凰緋以外人都是將頭仰成四十五度角。
赫頓靈堂里的侍衛和僕人無法避開凰緋。自然又一個個的成了受驚的鴕鳥。凰緋也懶得說他們,就徑直帶著吉賽爾和霓潔安走進了靈堂。赫頓的遺體已經收殮在水晶棺里,為了防腐,凰緋將棺內完全用冰封住,又在棺上布下了重重魔法陣,以防止棺內的冰融化,以及保護水晶棺不會被外力破壞。這具精雕細琢,瓖嵌魔核、布滿魔紋的水晶棺幾乎可以相當于一件防御型的聖器。
剛開始,吉賽爾和霓潔安都還只顧著看著赫頓的遺容傷心落淚。待她們的心情稍稍平靜後,她們才注意到這具布滿精美的魔紋和數不勝數的魔核的水晶棺,又雙雙被它驚得一跳。再仔細一瞧,這具水晶棺明顯要比一般的棺材大上很多,且赫頓的遺體並非安放在正中,而是躺在棺內的左側。吉賽爾有些疑惑地問道︰「這是雙人棺?」
「嗯。」凰緋點點頭。
吉賽爾皺著眉頭,一邊搖頭,一邊說︰「這可不太吉利。」
凰緋輕嘆了一聲,說︰「我也沒辦法,母親一定要這樣的。她現在那個樣子,我也不想違逆了她的意思,又讓她不高興。」這何止是不吉利,簡直是不吉利透了。特別是伊絲妲現在還一副就要追著赫頓去了的樣子。
吉賽爾也頗為無奈地嘆了一聲,倒是霓潔安氣呼呼地說︰「就算這樣,也不能這麼做。不知道的人還不得說是我們這些小輩巴不得母親也趕緊去了……」她的話還沒說完,吉賽爾又趕緊拽了拽她的衣角。凰緋垂著眼瞼,全當沒听到。一時間,三姐妹之間的氣氛極為尷尬。就在她們都不知道要說什麼時,愛德華八世的內侍前來通知國王陛下的傳召。
按理說,這種傳召應該是伊絲妲前去覲見,只是伊絲妲現在臥病在床,不便前去,也只能是凰緋代其前去覲見。凰緋客氣地問道︰「要不我們一起去吧?」
「不了。」吉賽爾搶在霓潔安同意之前,先將凰緋的提議否決掉。「我們現在一個是斯尼夫人,一個是克德夫尼夫人,已經不便再插手娘家的事,還是你自己去吧,我們去陪母親。」
「好。」凰緋向吉賽爾和霓潔安告辭後,先回自己的院子換了正式的禮服,才跟著愛德華八世的內侍前去王宮。
當凰緋從魔法懸浮車上下來時,九王子蘭德爾驚艷不已。她雖只是一身簡簡單單的黑色喪服,面覆黑紗,卻顯得更加柔弱和神秘。蘭德爾以前之所以看重凰緋,只是為了哈利斯家族的勢力。現在,雖然哈利斯家族暫時勢弱,但它的崛起也是指日可待。更何況,卿本佳人。于是,蘭德爾的心思反倒更加炙熱起來。好在凰緋已是威名在外,再加上她從頭到尾就沒給蘭德爾一個好臉色,蘭德爾一時倒也不敢唐突地黏上去。
凰緋進入王宮的大殿,走到愛德華八世面前幾米外。就停下來直立立地站在那里,也不行禮。她的臉上一直掛著溫煦的笑容,讓愛德華八世一時也弄不清她到底對赫頓真正的死因清楚多少。愛德華八世輕咳兩聲,凰緋依舊一動不動,完全沒有要向他行禮的意思。過了一會兒,凰緋微仰起頭,不咸不淡地說道︰「見過陛下。」大殿里的其他大臣和貴族們都皺了皺眉,卻又誰也不敢上前指責凰緋的傲慢。
愛德華八世也是那些不敢說話的人中的一個,他現在不過是個九階,哪敢去指責一個半神對他不敬,凰緋不要求他向她行禮就已是給足了他面子。愛德華八世佯出幾分關切,問道︰「令尊的後事準備得如何?我希爾曼痛失良將,真是令我……」說到這里,愛德華八世臉上的面具立即換成了悲痛欲絕。他頓了頓,才接著說︰「追查凶手之事,我會督促的。」
「這是我哈利斯的家事,不敢有勞陛下。」凰緋話鋒一轉,接著說︰「我已懸金百萬,外加神器一把。相信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很快就會有好消息的。」
凰緋的話讓愛德華八世心中一驚,變得忐忐忑忑起來。他也想過奪取凰緋手中的神器,但也只是念頭一閃。就立即打消了這個念頭。凰緋身後有龍族和鳳凰族,兩族的族長皆是半神。若是她被強搶,龍皇奧古斯丁和鳳皇鳳泱就是只為了自己的臉面,也得站出來幫著她搶回來。況且,打劫凰緋也不是件易事,她本身就是半神,身邊還有個傳奇階的黑龍。在同階下,龍族和鳳凰族明顯更佔優勢。相較之下,一個不好還很有可能會被凰緋反打劫。
愛德華八世突然想到,那些半神對神器是何其的痴狂,就好比他那位老祖宗。別說拿出來送人了,就是給他看一眼,也是一臉的肉痛,活像是只要他多看幾眼,就會將那神器看走。這也就意味著凰緋手里有不止一把神器,再聯想到她制作的早已失傳的魔法傀儡。愛德華八世有了一個極大膽的想法——神匠!這個想法驚出了愛德華八世一身的冷汗。一個半神已是不能隨意招惹,一個神匠就更是萬萬不能得罪。那些聖階和半神哪個不是小心翼翼地捧著神匠,只希望神匠能哪天心情大好為他們量身制作一把武器。
愛德華八世此時看著凰緋,就像看著一個隨時會爆炸的火藥庫,他得隨時擔心著凰緋的發難。他又想到,若不是為了能讓艾薩克順利接手希爾曼帝國,他也不會得罪了這個瘟神。想到這里,愛德華八世對艾薩克生出了一絲埋怨和不滿。愛德華八世琢磨了一會兒,還是決定豪賭一把,就賭赫頓的事不會東窗事發。「听說令慈的身體微恙,令弟又年幼,你們此去普林多德郡路途遙遠,那邊又不太安定,不如就留在尼亞斯生活。至于你們的領地那邊,派個人過去管理就行。」
「謝陛下關懷,只是此事于理不合。待我弟弟安德烈回來以後,我們便會啟程前往普林多德郡。我母親身體也已經好轉,不會影響到行程。」凰緋可沒興趣留在尼亞斯,普林多德郡雖然還是一片蠻荒,卻也好過留在這里受人掣肘。
愛德華八世又想到哈利斯家族的領地問題,先前他借口哈利斯家族領地超出了侯爵的定量,收回了多余的部分。不過,他故意收回了收益頗豐的羅蘭特爾郡,留下了還是一片蠻荒、魔獸橫行的普林多德郡。其實,嚴格說起來,哈里斯家族的領地並沒超制。普林多德郡是一座大洋深處的大海島,當年是考慮到海域權的問題,愛德華八世才將這片蠻荒之地劃給了比較靠近它的哈利斯家族,這才讓哈利斯家族的領地一下子增加了一倍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