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琪正要仔細研究寧余汕的那半部醫典,卻听到東籬在門外的叫喊聲。
豎著耳朵听了半天,敖琪才曉得是在叫她,寧余汕的屋子跟他們住的跨院還有距離,這樣都能听清,還要算上醫館里安靜加之她耳朵好使。
將手里的東西揣入布包,收拾了一下藥箱,放回原位,敖琪才離開了寧余汕的那間屋子。
沒走出院子多遠,就見找過來的東籬「你怎麼跑那邊去了,現在那院子連人都沒有,你還去干嗎?」。說完東籬就覺得不對了,斜著眼楮上下瞄著敖琪「你可不是閑著沒事亂跑的人,說,你去那邊干嗎了?」
敖琪咧嘴一笑,沒說話。拉著東籬就往他們院子走「回去說,回去說。」
雖然醫館里的侍衛都撤掉了,可是敖琪可不能擔保以唐驁那種人會不會派什麼密探之類的。所以還是回去找個高手用高耳听著點比較好。
當一屋子高耳就位,敖琪這才有了點安全感。
這次何森與雲千宏代替了殷歲寒和厲風做了門神,而厲風、殷歲寒則舒服的一個做躺椅,一個坐在書案後。好吧,只是改了一個前窗,一個後窗。
中間則坐了三位女孩子,其實敖琪在何森和雲千宏眼里是充數的。可確是最具發言權的。
「事情已經跑出我一開始本預料的發展。雖然醫館的案子算是結束了。可是後事卻好像讓我們陷入了更麻煩的境地。」敖琪抬頭看了看何森與雲千宏「雖然二位好意想幫忙,可是這次的事情,我想二位是有心無力的。還點靠我們自己。」見何森想要說話,敖琪卻沒給他機會,接著道「我知道二位在煩惱老莊主的事情,可是醫典我們已經研究過了,確實沒有活死人肉白骨的神奇方子。在這件事情上,我想我們幫不上二位。」
敖琪知道如果不說明白,這兩位是肯定還會認準了死心眼的要幫忙。但是如果他們所要的希望沒有了,人在心里意識上就先回下降一個落差。在沒有自身利益時,熱心程度也會跟著下降的。
這不是說敖琪不信任何森和雲千宏,認為兩人只是因為醫典幫他們。而是敖琪更想他們因為沒有了東籬而增加放棄幫助的熱心。他們現在自己人都無法斷定這場仗有無勝算,那又何必再拉人跟著他們一起戰敗呢。
其實這個想法倒是跟寧余汕有些相似,只是這個道理安在人家身上敖琪懂,安在她身上,卻是怎麼都看不透的。
「可是,我們已經答應了敖先生,作為江湖人怎能不守江湖信用。」
哎,其實江湖義氣這東西有時候也代表了死腦筋。敖琪最最不喜歡的就是跟死腦筋的人說事情。因為不論你說的多麼清楚多麼在理,只要那邊一句不能,就能讓你吐血。
正當敖琪想好好組織一下語言的時候,就听坐在書案後面的殷歲寒開了口「忠義,忠在前,義在後。你們首先不能忘的是忠,何況我們現在不需要兩位守義。兩位現在應該想的是幫助老莊主找到治病良方。」
敖琪還是頭一次听殷歲寒說這麼多話,還這麼有哲理。有些驚奇的看著殷歲寒。而殷歲寒則對敖琪那怪異的目光,選擇無視。
何森和雲千宏兩人被殷歲寒說的略微有些動搖了「可是,我們現在就算是離開,也沒有可以幫莊主的良方。」說到這,兩人皆滿面頹喪的低下頭去。
眾人也都沉默了,畢竟都幫不上忙,也許能給他們一線生機的人,現在被關進了大牢里。
在這沉默的寂靜中,殷歲寒的聲音再次劈空而來。「我這有塊牌子,你們拿著去江寧懷渡山找醫鬼吧。」
就在敖琪還在傻愣愣的不知道誰是醫鬼的時候,就見何森和雲千宏瞪大了雙眼,更夸張的是敖琪,叫喊聲差點震破了敖琪的耳膜。
「殷大哥,你居然認識醫鬼。」
敖琪忙不及的將東籬拉回來坐下,嚴敬幽也幫忙將人按到凳子上。看來也深受荼毒了。
「這醫鬼是怎麼了,又不是真的鬼,你叫那麼大聲干嘛。」
東籬仍然激動未消「你不知道,這醫鬼不只在江湖,在醫界也是大名鼎鼎的。我很早就听爺爺說過,只不過听說醫鬼性格很怪異,套用你常說的一個字,就是酷斃了啊」
拜托,那是三字。敖琪單挑起眉毛,這怎麼看怎麼想小姑娘迷戀偶像呢。
厲風也插話道「這個醫鬼確實有不小名氣,我以前查案也曾听說過,只不過這個醫鬼多行走與江湖,所以朝廷中人對他的消息知之甚少。」
看來確實很有知名度啊「那個,我說殷小哥啊,雖然你是江湖中人,可是能認識這麼個杰出人物,想必你也不一般吧」
其實敖琪一直不相信,像殷歲寒這麼個人物,在江湖上會沒名沒姓。怎麼也會有個什麼像三頭六臂獅子那種外號才對啊。可是這家伙低調的,像平民百姓多過像江湖人。是敖琪一直想不通的,還有在醫館再次見面時,那有口難言的樣子。這家伙的秘密到底是什麼呢
喵滴,怎麼她敖琪認識的男人,除了厲風,都搞得神秘兮兮的。搖了搖頭懶得去想。還是先看現在吧
殷歲寒對敖琪的另類質問,只是微微一笑帶過,沒有多加解釋。「只是當年家父對醫鬼有過恩情,所以一直都有聯系。我的面子醫鬼還是會給,所以你們二位但去無妨,雖說叫醫鬼,但是那家伙解毒才是他真正的絕學。」
何森和雲千宏已經無法形容現在的心情了,雖然他們一開始也是訪遍了江湖名醫,可那醫鬼性子古怪,雖人在江湖卻不怎麼買江湖人的帳,他們一直以為這條路行不通。結果一條大路突然就擺在了他們面前,除了對殷歲寒的感激還是感激。
兩人上前,在殷歲寒面前 當單膝跪地,就連平時處變不驚的殷歲寒,都被他們驚的站起了身。「快起,殷某受不起折凳大禮,況且能救病治人的不是我,要跪下也點等到了懷渡山再跪。」
離得近的厲風和敖琪也上前幫殷歲寒將兩人扶了起來。
讓敖琪有些驚異的是,那兩個大男人還真是有些性情,眼楮中看得出有些許濕潤,馬老莊主得此手下,不知道是積了幾輩子的福氣。
「好了,好了,既然馬老莊主的問題解決了,那二位也就安心了。馬老莊主的病耽誤不得,二位最好事盡快整理行裝出發,雖然江寧不算太遠,可是一來一回,等你們請了鬼醫回莊還要很長一段時間呢。病還是早早醫治為妙。」
看的出,兩個人已經決定離開了,敖琪更是加了把火,希望他們越早走越好。這樣沒有其他的擔憂,他們也就能全力以赴寧余汕的案子了。
何森和雲千宏不知還能說什麼,就又給殷歲寒,敖琪等人鞠了個躬,這才帶著感激離開了。
待兩人走了,敖琪才發現沒對啊她下面要說的很重要,這不是平白少了兩個高耳嘛。她真是聰明一世,蠢了一時啊
哎,算了,看來還是厲風和殷歲寒可靠一些。
聚攏了自己人,敖琪將兩本醫典都攤在了桌子上「咱們手里,就只有這個東西算是線索了。」
東籬回來就去找嚴敬幽,將老頭說的跟嚴敬幽說了一遍,那自然厲風也就全都知道了。只有敖琪傻兮兮的以為她真的去休息了。
「我覺得是立戍連。」這是嚴敬幽的看法,既然找不出還有第三方,那就只有在遼使和立戍連身上下手推測。而嚴敬幽比較傾向于是立戍連做的。既然能推波助瀾,那也很有可能殺了小公主用以嫁禍。
「厲風你呢?」敖琪看向嚴敬幽身旁的厲風。毫無意外的,贊成他們家厲夫人。「一樣。」
敖琪極其鄙視的看了一眼厲風那個妻管嚴,然後問東籬和殷歲寒。「你們倆呢?」
東籬看了看殷歲寒,然後弱弱的舉手道「我也比較傾向于立戍連,這人壞絕對是沒藥醫的。」
敖琪側頭向殷歲寒「你也立戍連?」
殷歲寒平淡的否決道「不,我認為是遼使。遼人沒有好人。」雖然這句話沒什麼語氣可言,但著實是很重的話。可以說是否定了所有遼人。而且眾人都從殷歲寒身上感受到他散發出一種氣息,那種名為憎惡的氣息。
在中原很多人都不喜歡遼人,可是敖琪沒想到的是殷歲寒一個江湖人,何以會對遼有這麼大的反應。
殷歲寒的態度,突然讓敖琪想起一件事情,回來的時候那個敲門的姑娘,殷歲寒也一反常態的不喜歡,這時想來,敖琪才想明白這兩件事原來都有共同點。
敖琪也終于知道那姑娘看著為什麼有些別扭了,因為那姑娘身上的小飾品,有些遼風,帶著遼族痕跡。讓殷歲寒反感的不是那姑娘,是遼。
看來殷歲寒不喜歡遼,已經達到一定程度了,要不怎麼只是小小的飾品,就能讓他對一個剛見面的姑娘,冷眼相待。又是什麼事情,讓殷歲寒如此憎恨遼人呢?敖琪覺得這可能跟殷歲寒守著的那個秘密有關。